夜幕低垂,夜色逐渐浓郁,微风轻拂,繁星点点,四下一片寂静。
丞相府内。
沈帜拜后,说:“王爷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风泾川稳重端庄的坐在软椅上,他说:“本想着请相爷过府一叙,可又怕被有心人看见以讹传讹,说我们私相授受。”风泾川眼神和善,“今日本王深夜到访,自是有关相爷的事。”
沈帜落座后,说:“王爷,臣一心效忠皇上,效忠临安,实在是想不到有何事与臣有关。”
“本王知道相爷一心为国为民,劳苦功高。”风泾川慢慢的倒了一杯热茶茶,马上一团白雾生升起,“本王今夜可不是来给相爷添麻烦的。”
沈帜沉吟片刻,说:“那微臣就不明白了,还请王爷明示。”
“相爷,莫要着急。”风泾川一手茶杯,一手茶盘,透出淡然清雅的神态,“对相爷来说这可是个喜事。”
沈帜闻言坐直身,“王爷此话从何而来?”
风泾川搁了茶盏,浅笑道:“听闻相爷早年间失过一女,可寻得?”
此言一出,沈帜心头一颤,他怎么晓得?
风泾川仿佛仿佛看穿了沈帜的疑虑,他说:“早年间,相爷为寻一幼女,进大理寺提审有关之人,大理寺办案日志皆有记载,本王在不经意间审阅过。”风泾川抬眸,缓了一会才说:“本王猜想,那幼女应是相府嫡女吧?”
沈帜掩住面上的震惊之色,强装镇定的说道:“王爷,此话何意?”
“无意。前些日子我结交了一位好友,此女寻亲至此。开始本王也不甚在意,直到我看到。”风泾川倾过身去,小声说道:“此女左边手臂处有一块红色云状的印痕。”
沈帜彻底呆滞。风泾川退回去咬重字眼接着说:“此女名为蔓儿。”
如晴天霹雳般直扑沈帜而来。
云状红痕,蔓儿?
蔓儿是云罗为他留下的孩子。
她生产之时,稳婆说有难产之相,时足足三日有余,才得此女。
“夫君,给女儿指个名字吧!”
沈帜看着刚生产完很虚弱的她,怜惜道:“好,你先别动。”然后抱着孩子坐到床边把她也揽入怀中,说道:“芷蔓轻翠,希望她在你我心中,亦不负你的辛苦,芷儿如何?”
“芷蔓轻翠?夫君,妾想唤她蔓儿,蔓草蔓蔓长,繁华不自夸,望她今后能无拘无束,生生不息。”
“好,就叫蔓儿,就叫蔓儿,沈蔓儿。”
思绪良久才回过神,“当真是蔓儿?”沈帜双手扶桌颤抖着问。
风泾川看向他,敲了敲桌面,心下十分满意。“相爷不必激动,本王自是不会妄言。”
“王爷,可知此女现在何处?”沈帜扶桌站起疾声道。
“本王与她相交甚好,自是知道,只是……”风泾川打开折扇,轻舞几下,悠悠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父皇尚且强盛,临安亦无太子,大皇子却已急不可耐,究竟是何用意,着实令满城朝野担忧啊!大皇子为人如何,相爷想必也知道。如今大皇子视本王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令本王着实恐慌。”
沈帜颔首:“不知王爷想要臣如何?”
“相爷不必紧张,实不相瞒,本王对蔓儿早已情根深种,还请相爷庇护。”
沈帜闻言,心中顿时明了,跪地拜礼:“臣多谢王爷替臣找回小女,小女回府之际,臣必当向皇上请旨成佳人之美,择良辰完婚。”
沈帜深知风泾川的用意,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如今他也只能尽力求自保,以免陷入危机之中,必然是需要他的帮助。
沈帜从不参与党派斗争,一心只想保全相府,但为了蔓儿,当下什么都可以应答。
“臣必当为王爷马首是瞻。”
风泾川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沈帜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他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皇室中,他需要沈帜这样的力量,才能在这场看不见的较量中立于不败之地。
夜色阑珊,薄雾初起,风泾川立于其中。清池二字浮于眼前,门口桃树不见,只余满地花瓣,有的遭人践踏,有的半埋于土,一片狼藉。
风泾川蹲下伸手捡起一片花瓣在手里摩挲,心中却是有百般滋味。
“蔓儿,你知晓后会怪我吗?”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疑虑。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出现,如果不是蔓儿看向他的眼神,如果不是他对蔓儿的一举一动,他也不会如此着急,着急到恨不得立刻就拥有她。
“我定会终其一生对你,这满城桃花为凭,满地落花为证。”
风泾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明白,自己必须要如此,他站起来,转身离开。
薄雾裹着这黑沉沉的夜。
透过楠木窗棂向外望去,在这一点微光的笼罩下,显得如梦似幻,令人沉迷其中。
屋内两人看起来如胶似漆。
楚凌紧紧拥着安清言,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玉。
安清言的侧脸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终于才有了实感。
“阿凌,阿凌。”她唤着他,一遍又一遍,“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嗯,我来了。”楚凌言语温柔,声音里满是久别重逢之意。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直到安逸阳进来。
“阿妹,你可还好?”安逸阳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的热泪。
“阿兄!”安清言激动得叫了一声,又扑到安逸阳怀中。
她原以为此生与他们再无相见之日,但此刻两人都在身旁,这一切都让她感觉不是真切,恍若隔世。
“阿妹这几年越发瘦了。”安逸阳揽着她的身子,喜极而泣。
安逸阳紧紧地箍着她,不肯松手,似乎想把这几年来为兄长不尽职的懊恼都让她感受到。
“阿兄,我没事。”江清言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安逸阳放开安清言,拉着她走到桌前,打开手中的包裹,说道:“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阿兄都给你带来了,你快尝尝。”一边说,还一边拭泪。
“清言谢过阿兄和阿凌。”安清言抬眸看向楚凌,眼里满是感动之色。
暗夜深重,薄雾也慢慢浓重起来。无人会在意的窗外。
透过半开的朱窗,无忧才得以见清言郡主,她身段窈窕,眉目如画,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更显她风华绝代。
此刻她泪眼朦胧,楚楚动人的模样更加叫人怜惜,宛如西子重生。
再看楚凌,也眼含情意,和往常大不相同。
她此刻终于明白了楚凌为什么放不下清言郡主,不仅是青梅竹马之意,国家大义之举,这么个青莲仙子,连她都要为之动容。
无忧正出神,突然眼前一黑,安逸阳站出现在窗前。
他看向无忧的位置,做出闭眼的动作,无忧立刻转过头去,假装并未偷窥。
“吱呀”一声窗被关上。
安将军和清言郡主是为兄妹,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怎会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