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和戚家说到底也是临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再加上生活承平日久,这样劲爆的新闻哪用得着他们说,一瞧见二人脸上的淤青大伙儿也就清楚了。
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是城头各个泥鳅帮的。
几人遮遮掩掩分作几批回城,换上平民衣服,想要装成无事发生,可自从二人约架开始,城内从低到高的闲杂人等都开始等着这一事情的结果,用来当做自已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日子确实太闲了,闲着闲着可就扯淡了。
原本跟在两队人马身后的小探子很早就被戚文候和马二两人打发走了,戚文候是怕自已使用雷珠的事情暴露,招惹祸端,引起非议。
马二则是从小就讨厌这帮泥鳅帮的,赶苍蝇似的赶走了众人。
于是就在众人以为今天会一无所获,靠在城头准备宰几头“肥猪”的时候,发现连续有几批穿着打扮和气质明显不符的人急匆匆进城。
这哪里逃得过这帮从小就看人眼色长得的 主,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帮人不是别人,正是戚家少爷戚文候和马家少爷马彦良和他们的喽喽们。
大人物有大人物做事的方式,小人物自然也有自已的处世之道。
几个不大的孩子在有心人的授意下,在几人进城即将坐车离开时装作打闹撞在了几人身上。
马二脾气暴躁,当时就要骂娘,却猛地发现自已脸上的面纱没了,他还没来得及追究,就被喜欢看热闹的路人围了起来,不再找见几人的踪影。
就算马二脸皮这么厚的人,也不好意思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见不远处的戚文候看自已狼狈的模样非但没有帮助还窃喜,马二气不打一处来,一掌劲气扇飞了戚文候脸上的面罩,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戚文候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
戚文候顿时脸涨得通红,和巴掌印的颜色都相差无几。
“你!”戚文候想骂人却说不出一句。
就在众人想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时,一座亮蓝色的飞车从空中缓缓下落,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长袍青衫,文质彬彬。
马、戚二人见到此人,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众人见到此人也纷纷散开。
只见中年男人拱手道:“在下包恒,两位小辈的争执小事,不必引得各位如此兴师动众,包某准备了灵石三百枚,就放在城西柳燕庄门前,只告诉了各位,先到者先得,还烦请各位不要为难,还请各位移步。”
众人一听得此话,哪里还顾得什么戚文候、马彦良,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戚文候还想说什么,被包恒冷眼一扫,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滚回去。”包恒以气传音责令二人上车。
余下门口也就没什么人了。
包恒则是一转头对着一个城卫军笑道:“小辈打闹麻烦各位大人了,这里是一点心意,王所长,这里是一点心意,兄弟们这么多年为百姓兢兢业业守着城门,就给分了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所长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守城本来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本分,这还收你的钱不是偷吃吗?你快些拿回去。”
包恒不由分说的把东西放在王所长手中,道:“王所长,这哪能算偷吃呢?这是我包恒代表包家给您的一点心意,你说,边关将士为我们守卫疆土,我们给他一点瓜果蔬菜,铠甲武器算偷吃吗?神佛保佑我们,我妈给他上供点吃食酒水,算是偷吃吗?您看您,众位兄弟,这一天天的站着保卫我们百姓,不就和神佛一样吗?”
王所长回头看看兄弟们期盼的目光,也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就......”
“收下吧。”包恒按下袋子,手放在王所长接过袋子的手上低声道:“听说王所长的女儿要上高中了,成绩很好,就是发挥的不怎么样,我云汉联邦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天才沉没的人海之中呢?后天,您等我的回信,临安一中,一定会招收像您女儿这样的少年英才。”
“啊?......”王所长一时间激动地说不出话了,说白了,活一辈子不就想儿女成龙成凤,踏上临安一中的门虽然说不上一步成龙,但也不远了。
包恒见他如此神态,继而说道:“那今天的事?王所长?”
听到此话,王所长当即反应过来,掷地有声道:“什么事?今天有什么事?今天无事发生啊!”
包恒微笑道:“谢谢王所长,后天一早,等我消息。”
说着也上了飞车,驾车而去。
望着包恒远去的飞车,王所长内心按耐不住的窃喜。
流光易逝,转眼又是数周。
边关一早醒来没开窗就听见屋外淅淅沥沥的声音。
这时何言又发来消息,他便一披雨衣走了出去。
秋雨寒杀,点点滴滴又是杀人时,淅淅沥沥扫去死人血。
边关一进门,就看见何言坐在椅子上。
左手捏着一枚铁制的指尖陀螺。
“董晖那边有进展了。”何言道。
“什么意思?”边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可是屋内没有挂衣服的地方,只好将雨衣放在一旁的书桌上。
见此何言也没说什么,继续道:“这次的事儿有点棘手,可能涉及天和堂和临安会的斗争,再掺进去我们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事儿这么大?”边关思索道。
“对。”何言道:“根据我们后方人员的调查,这个董晖的金丝雀,也就是晋欢,可能不只是金丝雀那么简单,根据我们能掌握到的消息,这个晋欢经常和一个名【流沙行】}的人网上游戏聊天,在游戏的邮件中,通过加密手段,给这个【流沙行】给予了许多天和堂的内部消息。而且......”
“而且什么?”边关急切问道,身子都向何言那边挪了挪。
“而且这个晋欢除了董晖给她的一张流云钱庄的卡以外,还有一张亨通钱庄的金卡,这亨通钱庄背后的庄家,就是王胖子的临安会。”
边关又问道:“你怎么查到的?亨通钱庄金卡你怎么找到的?”
“哼。”何言笑道:“亨通钱庄我自然没有办法查到,可这晋欢太不小心,一个星期前,她的身上多了一件金灵器,名为和凤同祥珠,这珠子对匠人的要求很高,全城能做这个的只有一家,而那家刚好有我们的人,所以很简单的就查到了这金卡。”
何言将陀螺放下,打开投影丢到边关面前道:“起初,我还以为是董晖给他办的新卡,就是为了防止天和堂内部查到,可是越想越不对劲,董晖再怎么私藏这一部分钱留给晋欢,也没理由在亨通钱庄存钱,市面上其他钱庄多的是,又不是家家都归他天和堂管,所以后来我就问了我们的人,结果才知道,这张金卡的开头是壹零叁,这种开头的金卡怎么会被董晖得到呢?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
何言转头看向边关,眼神肯定的说道:“这个晋欢根本不是什么小金丝雀,而是王胖子放出来的一只老家雀。”
窗外的雨有些嘈杂,边关没有说话,侧过头望着门口,手指在扶椅上来回摩挲,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半分钟,他回头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不要参与,就像我们说的,如果真的是两大帮打起来了,碾死我们只是顺手的事情。到时候不管帮了谁,另一方都会打死我们,最好的方法就是置身事外,我们这种小帮派,虽然在泥鳅帮里算不错了,可要是对上这几个庞然大物,没有丝毫胜算。”
说完何言摇摇头,递给边关一个包裹,道:“这是之前两次的钱,结清了。以后这事就不要跟了。”
“还有,你要小心一点,这次我们调查晋欢的时候,在游戏中几次接近晋欢,在现实中也几次跟踪董晖,感觉被他们发现了,搞不好他们已经回头调查了,所以我让你小心一点,我也准备转到地下躲几天,你保重。”
说罢就要起身走。
边关拉住他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都能查得到的东西,董晖查不到?”
何言看他认真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回头道:“你啊,就是把上流人士太神话了,他们地位比你我高,不代表脑子比你我好,懂吗?身居高位结果被无名小卒杀死,以为自已拥有一切结果死于伤病以外的大人物古今以来何以千计?就是皇帝都能被宫女设计,何况一个小小的董晖?”
接着推开门,秋雨裹风钻了进来,“就是查了又怎么样?人终究是人,人被自已的七情六欲控制着,很多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知道是陷阱还跳下去,明白是温柔乡也要躺进去,这才是人。”
“可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边官反驳道。
“人,从活下来开始本不就是自寻死路吗?”何言看着屋外大雨,心不在焉道。
“可是温柔乡终究是会害了自已,死在里面,到后面就算想出来,都无力回天了,这种短暂的快乐又有什么用呢?”
“那又怎么了?”何言反问道:“你修炼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已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让自已子孙后代无忧无虑?那不就是为了踏入温柔乡?”
“哦。”边关道,这次他没有回怼,有些事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只是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说出那些话。
他也懒得和何言争执了,我既然知道该怎么做了,那说的再多也没意义,边关的性格不是那种会和人说到底的。
行动和事实会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