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汉闪了个破绽,蓝千霆急往后撤,边关却不知是诈,误认是机会,突窜近身。

“凌旭!”

蓝千霆提醒不及,只能看着卢汉左脚后撤一步躲过,双手箍住边关的左右臂膀,边关这才知自己中了圈套。

这也怪不得他,从小到大,只和村里孩童打过些泥把式,没真刀真枪动过手,学招式也没怎么用过,中计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小子机灵,识得这铠甲虽然坚硬无比,但也不是顽石高山并非不能脱离束缚。

他背靠卢汉,两手被紧紧缚住,传音命蓝千霆掷出一枪,自己则喷出一团烈火与流水相撞,制造出大量云雾。

卢汉虽然实力远胜二人,但终究只是八品,他也无法确定那一枪会从何处射来。

然而他终究是个老手,抓着边关的胸口向四周转了个圈,以期防住冷枪,然后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再一个蹲跳跃出云雾之中。

他凝眉俯看下处,低语道:“是我感觉错了吗?他怎么还会水法?难道是双修?”

只是还不等他多想,蓝千霆便已杀至面门,掣出一枪刺向铠甲连接处,欲从软肋击碎铠甲。

卢汉不退反进,跻身枪侧,右手缠住枪柄,土灵力一震,强大的灵力震得蓝千霆双手酥麻,灵气散乱,差点脱出枪柄。

“不肯松手?”卢汉问道。

蓝千霆冷声道:“修士若是连自己的兵器都拿不住,还算什么修士,谈什么练武。”

二人角力一处,蓝千霆只感觉对方是一头上古蛮牛,任你如何用劲也搬不动他分毫。

“话说的挺漂亮,不过。”卢汉用力后拉,递出一脚,“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情况危急,蓝千霆值得匆匆横踢一脚。

闷哼一声,一口鲜血涌上喉腔,血气的腥味让他发现眼前这个敌人是何等的强大。

以往只有他这么对别人从未有别人这样对自己。

顽强的毅力让他双手依旧死死抓住枪柄,他还不知道边关在干什么,但不论怎么样,自己的任务就是先拖住卢汉,时机未到之前,就不可能放弃。

卢汉也不多言,抓着枪柄带着蓝千霆,蹲身一跃,举起枪柄,蓝千霆也被一同带飞起来,高叫到:“碎!”

高举起长枪照地上一甩,连枪带人势要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而此时蓝千霆已经脱离不及,手臂灵气已经被震碎大半,脚上的灵气也被踢的差不多了,没有多余灵气,只能紧急调动灵气护住身体。

要真的直接摔下去,战甲可能不会有多大损伤但自己一定会被震得五脏六腑支离破碎。

飞速坠落中,蓝千霆感觉到一股温柔的水灵气护住他,下一秒,边关与他擦肩而过,双手拖着长刀带着橙红色的火焰劈向卢汉。

“火狮照临!”

边关怒吼道。

火光张天,急火烈焰,卢汉一眼就看出这一招的不简单。

在此之前,他认为边关修炼的只是普通的《天阳功》,因为这部功法是最普世的功法之一,走江湖见得很多。

可边关这一招不一样,或者说他的火焰不一样,人家的火焰是火红色,而他的是橙红色,这红色之中还带有焚毁一切之力。

然而此时他已经躲闪不及,只能硬扛。

双手合十,粗声道:“三灵不动法身—顽岩地灵!”

青灰色的铠甲周身跳出一青色人影,与卢汉合而为一,在铠甲表面附着一层青色虚影。

巨大的火焰怒狮扑向卢汉,橙红色的火焰灼噬着铠甲,不一会儿将青色虚影蚕食殆尽。

地上的蓝千霆抬头望向那极尽气势的一剑,势如破竹。

要是换成自己如果硬扛可能真扛不住。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边关,自语道:“他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明明才过去几个月,却感觉自己好像要被甩开了一样。

回过神来,天上的卢汉终于顶住了这着一招,只不过青色铠甲被烧的有些许焦黑。

卢汉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身为八品高段,眼前这个小子只有一万三的灵力,却感觉比刚刚那个一万五的小子难缠多了。

他后跃至房顶,高声道:“小子,你这不是普通点天阳功吧?你是哪家长老门下?”

边关听言一笑,道:“打架前还问敌人功夫,怎么,是指望我告诉你怎么打死我还是叙旧?你以为演电影是吗?”

卢汉道:“不说也无妨,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功夫吧。”

二人再度缠斗在一处,蓝千霆于周围暗放冷枪。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边关的刀上附着着烈焰,他没有选择攻击连接处,反而刀刀砍在铠甲上。

火灵气不断侵蚀铠甲,卢汉也是一度没想明白边关要做什么。

场内气温逐渐上升,卢汉的铠甲已然多处焦黑。

卢汉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一拳递出,大有开山破岳之势。

“破岳。”

边关想以长刀相抵却被震得虎口生疼,只得转身逃离。

见他要走,卢汉那肯放过,纵身一跃就要追上,边关直接反身射出一道精光,怒吼道:“日耀。”

日光破开云层照在卢汉身上,他感觉到一阵白茫茫,追击再难,只能后退。

当他再度睁眼时,却见远处的边关拔出灵具,火红铠甲消。

蓝千霆与卢汉具是一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下一刻,在二人的注视下,他又拿出一张水蓝色的玉牌,腰间的幻形器也变了颜色,左右是两排锋利的钢牙,中间是血红的双眼,蓝色银底,此前从未见过的幻形器。

“难道他是双修?”二人同时产生了这个疑惑,并且震惊的发现这是真的。

水法与火法,世间最不相容的两种灵气,居然能在他体内共存而不爆体?

凭什么?

这一瞬间,蓝千霆居然有些妒忌边关了。蓝色映着鲨鱼的玉牌,插入腰带。

边关沉声道:“战甲海鲨!”

一条巨鲨虚影围绕身边,一层水幕隔绝了边关的气息,只有澎湃的水灵气洋溢。

“灵波检测,战甲准备”,空灵的女声响起。

“武装!”

将蓝色玉牌用力插入,巨鲨直接吞没了边关,发出海啸的声音。

流水缓缓洒下,一副银底蓝甲露出,眼罩是血红瑟,铠甲有一种优美的类似于鱼类的线条美感。

与锋利却克制的蓝千霆战甲相比,边关的蓝色战甲透着一股原始的杀气,仿佛要把人撕碎一般。

当真像他的名字一般,海中的恶霸,臭名昭著的鲨鱼一般蛮横。

这是这次作战前边关专门准备的,在此之前,他虽然只在电视里看过鲨鱼,但是他觉得像烈齿鲨和渊鲨这样霸气的鲨鱼,才适合当他铠甲命名,为此,他还专门去动物园看了鲨鱼,以此为基础,创造了这副海鲨战甲。

而他手中拿的,则是一排有着尖锐密集钢牙的大刀,造型参考了鬼头大刀,刀刃处有一段钢牙,名字唤作“锯齿”。

天空下起绵绵细雨,纠缠着、交织着,周遭的灵气有些紊乱。

这样的天气毫无疑问对蓝千霆和边关是利好的。

经过刚刚一战,卢汉也对二人道实力有了些许了解。

蓝千霆都实力更强,但边关的实力更怪,那火焰他不曾见过,也从未听闻。

而且这小子能使用两种不同属性的战甲,要是留下来对自己的威胁可能比穿雷甲的小子麻烦多了。

他屈身,双手插地,数条岩石突刺从地底破土而出。

“破岳—重山刺!”

岩石挡住了二人的视线,但是这对边关影响不大在雨中是他的主场。

他一个旋体冲天,越至楼顶,左手掐诀百来根水蓝银针浮现在两肩。

“讯雨绵针!”

百来根雨针迅鸟般刺向卢汉,但是却没能造成丝毫伤害,除了少数扎在焦黑来不及修复的伤处,其余无一例外全被弹飞。

“很有创意,但是实力不够。”卢汉如是说道,紧接着一个旱地拔葱,瞬间位移至边关身前,凝声正色道:“破山掌—三重!”

一掌拍下,无数碎石凝结在边关头顶,形成一只遮天蔽日的手掌拍下,震碎水珠无数,激起灵气涟漪。

当真威力骇人。

边关被这一掌打的措不及防,早先只知道卢汉的硬气功夫很是到家,却没想到他的轻功也这么厉害速度比专门修炼轻功的修士,也不遑多让。

“屮,遭了。”这是边关的第一个念头,这一掌至迅速凌厉,根本不是边关这种八品初段的修士能挡住的。

这一掌打下来,估计是直接会被打解体,目前的灵压值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被卢汉打到了百分之七十,再打下去,战甲和他,早晚得碎一个。

千钧一发之际,蓝千霆猛地递出一枪,体内大半灵气瞬间抽调至枪尖,气海翻涌。

蓝千霆手攥银枪,身傍雷甲,丢出枪震得那周天寂静,划出响是雷声百道。

一枪就打得那岩掌碎了大半。

虽是侥幸逃过一劫,不过边关仍旧被岩掌的余威拍的左臂酥麻,不能发力。

他急退至蓝千霆身边,扶着左手,脸色凝重,二人通过传音密谋着什么,不过卢汉可不会给他们这么好的机会。

一个踏步,再度抢身上前,贴身肉搏,蓝千霆和边关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这时候,蓝千霆却再度后撤仿佛根本不在乎受伤的边关,边关也没有后撤。

“这么自大吗?”卢汉道。

边关冷笑一声,气息虽有些虚弱,但仍旧是拧着一股气道:“该避开的,是你。”

“ 水天浩瀚不见渊,碧海涛涛万顷波—六道激浪斩!”

好一个边关,却见他擒钢刀,刃碧水,斩出碧波万顷;甲宝蓝,势江河,带出水光万丈。

卢汉不屑一顾,直接硬抗下这一招,激浪只在身上留下淡淡的水渍。

他反手拍出一掌。

一掌打得边关五脏府摇摇欲坠,六腑宫支离破碎,吐出鲜血三口,染得甲面猩红。

再也无力起身

蒸发的水汽在卢汉身周身上升,他走到边关身旁,道:“可惜了,你本是个怪才,却偏偏寻了我作对手,换其他人,你打不过至少能跑。”

言语之间,尽是惋惜。

就在他举起手要了解边关时,后边突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雷灵气,炸的尘土飞扬。

蓝千霆拖枪而来,枪尖蓄有风雷之势。

这是边关的那招!

自上次比赛后,蓝千霆发现边关的那一招很是厉害,以低于自己的灵气却能打出远高于自己的一击。

所以他特地拜访了门内长老,才知道这是越州一个小宗门疾电门的看家绝学,凭风雷。

在几天的摸索下,他很快就掌握了这项功夫,并且优化了他的进攻模式。

较之于原本的凭风雷,他的这一招消耗的灵气更少,凝聚力更强,而且与原本只以枪为载体不同,蓝千霆更加疯狂,以自身和枪合而为一,将自身也化为一个巨大的蓄力器,通过幻形器的缓冲和转换,加上自身对雷灵气的高适应度,这一招的威力远本来的凭风雷。

不过蓝千霆并没有打算剽窃别人的功夫,而是直接去拜访了疾电门,与门主交流切磋,并且留下了改进方法。

卢汉如临大敌,这是他见过同境界中最强的一招,不能不重视。

三道青石板拍地而起,蓝千霆确实是凭借气势就打破了三道石板。

没办法,卢汉只得正面接招。

他左跨一步,扎了个马步,双手抱于胸前,凝出一青,一黄,一白三个人影,以同样的马步立于身侧。

沉气高声道:“三灵不动法身—人!天!地!三灵归位!”

结术瞬间,蓝千霆就已劈脸戳枪而来。

两道灵气疯狂对撞,小天地内气机紊乱,灵气乱流,昏天暗地。

三座灵身不到半分钟就已经摇摇欲坠,卢汉皱眉,看来今天得要用战甲抗住了。

蓝千霆怒目寒声道:“今天,你必须交代在这里!”

又半分钟,三座法身碎裂,卢汉双手前探,却不料铠甲直接碎裂,银枪直穿胸膛,炸出个血窟窿。

“什么!?”卢汉大惊,明明自己的战甲坚如磐石,同境界之中基本无人能破,怎么会被这么轻易的打碎。

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边关缓缓起身,轻声道:“忘记了吗?水,和火啊。”

此话一出,卢汉才明白,刚刚那两招,根本就不是为了打碎自己!

他眼神露出难以置信又无奈的光芒,是温度,火与水的交功之下,自己的战甲变得脆弱无比。

“呢,很聪明。”卢汉气息奄奄。

蓝千霆抽出长枪,枪刃鲜血淋漓。

他淡漠的扫了一眼卢汉,道:“做山大王把你脑子做愚钝了吗?”

边关大口的喘了几口气,以刀驻地,半跪着身子道:“你是硬气功夫,又是土法修士,底子比常人硬了许多,寻常法子肯定是打不过你的,而且我也是教授才知道,你的轻功也远超常人,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卢汉虽然胸口被扎出窟窿,但对于他来说,只是无法使用灵气了,不至于死。

他盘坐在地上,听着边关的解释,云淡风轻道:“你很聪明,交手时就我就看出来了,师父教我时,就希望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没做到,很可惜,但是你做到了,不错。”

大风平又起,乱卷黄花叶。

秋日不总寒人心,农家十月麦正黄。

卢汉盘腿坐在地上,胸口有个骇人的血窟,但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褪去铠甲,他更像一个老农了,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房屋,高高低低的错落在石龙寨里,他突然笑了,像是丰收了的农民一样开心。

他远眺石龙寨,欣慰地用略带洛阳府的口音笑道:“你看,麦子,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