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能够查看录取结果的日子,从早到晚隔一段时间就看一下录取结果,一直到傍晚,记得那天,迎着夕阳,姐姐开着车带我看完电影回来。坐在车上,我拿着手机,再一次打开了查询网址,正如我所预料到的,和之前与姐姐猜测也一样,并没有和姐姐在同一所学校,但离得很近,专业也一样。尽管对于这个结果我已如此平静,但一丝丝的失落还是会有的。我平静的告诉姐姐这个结果,姐姐只是笑笑。“已经很好啦,弟弟。况且离的又不远,你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呀。”她对于这个结果倒是很满意,但也是从此时,那种要强感也埋下了种子,我想要变强,似乎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的身份就注定要比姐姐低一级,那种诞生自浓厚社会达尔文主义氛围的谬念将我有些焦躁,似乎姐姐会瞧不上我,会觉得我不够优秀而离开我。只是当下,在我轻轻扭头看她时,她是微笑着的。此时此刻我觉得至少她仍是爱我的。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的庆祝起来了。当然,尽管那种失落感依旧存在,但这个结果对于我来说,或者说现在的我和一年前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也算是值得庆祝的。姐姐从冰箱里掏出了前几天买的果酒。“怎么样,弟弟,要不要小酌几杯?”尽管不胜酒力,我还是点点头,看着姐姐这么高兴总不能扫了兴致,反正也在家,喝醉了也没啥事。“今天你休息吧,我来做饭吧。”姐姐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我呢,则开始做一些准备,比如什么关注公众号啊,看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发啊等等。有一个不错的大学上当然是很开心的,尽管和父母并不是经常联系,但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很吃惊,不过对于他们或者对于我来说,我们之间的联系似乎并不是那么紧密。只是简单的寒暄,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我仍旧无法走出来自原生家庭所带给我的那种痛苦而选择与他们疏远,冷漠。忘掉过去的种种不安,有姐姐在身边的日子让我感受到了爱和被爱的感觉,那种彼此相互关爱,而不是因为利益而撕扯的无奈。打开手机,动态、朋友圈里也有不少分享着自己录取结果的,只是对于我来说,我的世界似乎并不需要这么多社交,能和姐姐分享我的一切,便已经足够了。
姐姐做的晚餐非常丰富,有一些我也没有做过的,我很惊讶,姐姐学会了这么多菜,甚至是一个非常精致的苹果酥,感觉这种菜真的很考验一个人的厨艺。甚至不忍下筷子,想将像艺术品般供奉起来。姐姐夹了一块喂到我的嘴里,一口下去。酥脆与甜蜜,凝结着姐姐的关心与努力是那么美好,其他的菜也都别有风味,只是在对于食物的美味过后是酒精的熏陶。姐姐将我的酒杯倒满,端到我的面前。“来吧,喝一口。”她用手托着酒杯,微微倾斜,待我张开嘴时,加大力度,就顺着流下,进入嘴里。半杯流入,姐姐停了下来。吸引着味蕾的清甜似乎并不会让人联想到酒的烈,只是这种掩藏,会使人麻痹。在姐姐的邀请与清甜的引诱下,一杯接着一杯,大脑的意识逐渐走散,关于当前状态下的任何情感,不论开心、担忧、失望都不断遗忘,我似乎明白了姐姐为什么喜欢喝酒的原因。“姐姐,为什么你也喜欢酒精的麻痹感?”她被我突入其来的一问有些震惊,因为这是基于我的主观判断——像姐姐这样肯定也有不少压力或者不愉快的过往才会在酒精了麻痹中短暂的逃避现实。很显然,尽管这些酒精不足以麻醉她,但却似乎也勾起了她的一些情感。当然,我的猜想也是对的。
姐姐依旧保持了如往常般强大的立场,只是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脑袋,眼神变得有些柔情与无神。“姐姐没有想要麻痹自己”从她吞吐的语气中我知道,她在骗我,她只是不想在我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我握住姐姐抚摸我脑袋的那只手,放在腿上,再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姐姐,我知道你总是想在我面前表现出成熟与稳重,只是我也想成为你提供情绪价值,我总是感觉过分的依赖你而无法为你提供什么会让我有一种愧疚感乃至于一种恐惧感。”微弱的声音却如同强力的声音让姐姐突然愣住了。她的表情从喝酒时的懒怠变得严肃、惊讶和溺爱。姐姐似乎在强烈的心理斗争后放下了自己稳重的一面。她慢慢的躺到我的怀里。用及其温柔的语气和我讲述她的过往与经历。她与我有着及其相似的经历,只是对于她来说,期望与压力似乎成为了她人生的主旋律。她是与优秀相伴随的,只是这种优秀却成为了一种结构式的压迫。她很无助,似乎自己根本无法能够自由安排任何事情,似乎枷锁已经将她深深捆绑。尽管她对于家庭、社会、政治等领域都观察的很透彻,但却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而因为我,似乎让她能够有机会去实现自己所想。她想要将她所厌恶的全部抛弃而将她所希望的方法来指导我,所以,对于我,能够给予她的,我想应该是我在她的引导下所取得的成功,以及我对她的顺从。尽管这样听起来并不是爱情般的那么美好,但是,在你情我愿之下的这种看似为行为的交易中却也无可避免的会产生爱情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姐姐柔弱,但是对于较为稚嫩的我来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姐姐,只是紧紧握着姐姐的手,等待姐姐心情的平复。当然,姐姐也不会将其脆弱的一面展露太久,她很快就恢复了如往日的平静,只是她的眼角有了些许红润,与平时的红色眼影所带来的严肃、冷峻不同,她似乎留下眼泪了。“不好意思,让弟弟看笑话了。谁能想到平时稳重成熟的姐姐在你的面前竟然红了眼眶。”她自嘲着,却也缓缓的抱着我。“不过还是谢谢我的弟弟哦,姐姐依旧会保护你的,当然,也希望长大的你也可以保护姐姐哟。”我也抱住了姐姐,相拥,在夜晚中显得炽亮,酒精的麻醉是一个人的逃避,却也不曾想过互为偶然的两人成为彼此的救赎。窗外,月光寂寥,照在我和姐姐身上,紧紧的相拥幻化爱的火花,吻间的热舞,在深夜奏响另一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