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裴浩然,即便这不是自己亲孙子,也狠不下心来责罚他,

“起来吧,既然先生已罚过你们了,今后你们就长个教训吧。

浩然,朕希望你能坚守本心,别让朕失望。”

裴浩然再次磕了个响头,知道皇帝要和佳贵妃说话,带着两个弟弟告退,

“谢皇祖父开恩,罪孙会牢记皇祖父教诲,罪孙告退。”

几个孩子离开之后,年公公挥手让所有人退下,自己弓着腰伺候在皇帝身边。

皇帝端着茶浅尝了一口,看着在下首位置,低眉垂眼跪着的佳贵妃,

“姜氏,你可知罪?”

佳贵妃恭敬磕了个响头,眼底泪珠将落未落,惶惶然瞅了皇帝一眼,

“禀陛下,臣妾知罪。

若非臣妾失察,想着瑞儿自小身子骨弱,难免多迁就他几分,一时疏忽导致瑞儿被他人暗中撺掇,竟然犯下了滔天大祸。

臣妾愿意替瑞儿受罚,还请陛下给瑞儿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陛下,臣妾求你了!”

如果换到以前,佳贵妃含着泪珠一脸委屈,还拿裴澜瑞小时身体弱唱苦情戏,皇帝没准就吃了她这一套,给裴澜瑞一个机会了,但如今佳贵妃找这个理由,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那逆子身子弱,你就给他找帮手,让建安王撺掇助长他的野心,想伸手拿不该拿的?

姜氏,朕是你的夫君,你从不将朕当依靠,以为建安王对你旧情难忘,会帮着你儿子夺皇位?

你的脑子都让狗吃啦?”

年公公听了这话,恨不得让自己缩到案桌下,他腰板佝偻得更厉害了。

陛下,你说这些之前,为何不让老奴退出去?

陛下这些话,是老奴能听的么?

佳贵妃听了这话,惶惶然抬起头来,又连忙拼命磕头,

“陛下冤枉!

还请陛下明鉴,臣妾心里只有陛下,陛下就是臣妾和瑞儿的天!

臣妾和瑞儿即便性子跋扈些,也从不敢有野心,更不敢私自联系建安王作帮衬。”

看佳贵妃死不承认,皇帝扔了封书信给她,再对年公公挥了挥手,

“年公公,你告诉她,这信是哪儿来的?她和建安王都是通过谁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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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钟粹宫被打杀的,又都是谁的人?”

年公公立刻挺直了腰板,对佳贵妃说道:

“贵妃娘娘,当初皇长子诞下不足月,陛下正忙着登基事宜,无瑕顾及娘娘和皇长子。

皇长子因体弱之症宣太医,陛下正巧在宫里处理政务,未能及时回到潜邸看皇长子,贵妃娘娘对陛下颇为抱怨。

某次皇长子宣太医时,恰好建安王世子也因早产,需要擅长哑科的何太医诊治,建安王亲临潜邸等候何太医,因此和楚嬷嬷接上了头,此乃建安王第一次与娘娘私下联系。

建安王前往封地之后,命人送信给楚嬷嬷的侄子,楚嬷嬷以出宫办事为由,从其侄子那拿到密信,从此楚嬷嬷在娘娘默许之下,往皇宫不断安插建安王府之人。

几乎各大后宫主子那儿,建安王都以帮衬贵妃和皇长子为由,安插了些许人手。

刚才陛下这一封信,是楚嬷嬷私藏的密信,她想在关键时候留着保命的。”

佳贵妃看了这封信,吓得脸色惨白,

“臣妾糊涂,臣妾不知楚嬷嬷打着臣妾的名义,竟然配合建安王安插人手。

陛下,这些事情都是楚嬷嬷做的,臣妾一概不知啊!”

皇帝听了这话,气得哼笑了一声,

“你当楚嬷嬷死了,朕就没法查证了?

姜氏,你真是个猪脑子!”

皇帝凑近佳贵妃,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说道:

“你对朕虚情假意,当裴曦对你情深义重,正因为你太过愚蠢,你才害了朕的皇长子。

若皇长子但凡有个好歹,你就去死吧!”

看着佳贵妃一脸茫然的表情,皇帝懒得再搭理她,衣袖一拂掉头离开。

皇帝回到御书房,他思忖良久写了一道密旨,对暗卫头领吩咐道:

“传令下去,让人不惜一切代价,把皇长子的子嗣抢了送回京。

传朕谕旨,让瑜亲王前往北境调兵,南境议和之事传到建安府之日,就是铲除建安王府之时。”

暗卫头领答应了一声,让人尽快送密旨出京,皇帝在御书房静坐良久,才到寝殿去歇息。

在皇帝准备对建安王府动手时,建安王也产生了警觉,他传了好几道密令出去,并让京城的人策应,准备护送裴澜珂出京城。

建安王下达一连串指令之后,把世子裴澜铮叫到跟前,

“铮儿,瑞王手中掌握了为父的把柄,为父原想着帮他一把,将他从南境带到建安府,来日用他的名义起兵,目前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

如今本王箭在弦上,得先把你弟弟带回来,你带人去一趟芝洋府,配合咱们的人接珂儿。

记住了,不论如何,为父要让珂儿活着。”

裴澜铮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他恭敬一礼回道:

“父王,陛下把二弟钳制在京城,咱们想要把二弟带回来,想来不会轻易得手。

即便咱们的人救了二弟出京,陛下的人也会一路追杀,为了稳妥起见,儿子请父王下令,让儿子有临机决断之权,必要时可以动兵抢占芝洋府。”

建安王听了这话,乐得哈哈大笑,

“好,不愧是本王的世子!

本王让钟管家陪你去,许你临机决断之权,必要时你尽管动兵,本王会给你当后盾。”

裴澜铮接了命令,急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交给世子妃范氏一个信物,对她悄声交代,

“我这次归期不定,你在府里万事不用理,只要护好咱们的孩儿就成。

若有任何人对孩儿不利,你记住了是任何人,你拿这个信物去附近的刘家酒馆求助。”

建安王压根不想裴澜铮得势,他给裴澜铮娶的世子妃,是建安府的商人之女,此举既可以打压裴澜铮,还可以借助范家的钱财谋取好处。

裴澜铮的侍妾,母族地位低微,除了有一个庶女并无庶子。

之前裴澜铮的身世未揭破,范家一直听从建安王府的号令,一心想争一个从龙之功。

皇帝拿到确凿证据,私下和裴澜铮进行了联络,作为裴澜铮的岳家,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范氏紧紧攥着那个信物,悄声回应夫君,

“世子放心,臣妾和范家豁出性命,也会护着咱们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