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宁尊带着满身酒气,在下属左拥右护当中来到城门,他们家族世世代代在兰夏郡,几乎将这里当成了自留地,守备军里,大多数也是兰夏郡人士,说白了,这兰夏郡守备军几乎都是在为他们孙家做事。
以往朝廷派郡守过来,还要牵制他这个守备将军,总要费一番心思,要么郡守出意外跌伤了脚,要么家里出了什么状况,要么对爱地心灰意冷,想了法的回去,只有这个闵老头,如此识相,对守备军力不闻不问不说,还屡次设宴,将搜刮而来的东西分给他以及守备的弟兄们。
这样有眼色的人极对他孙宁尊的胃口。
今日给了闵老头面子,在闵老头儿子的拜师宴上,多喝了几杯,人已经有些醉意,然而看着城头上人人精神地站着,丝毫不畏惧严寒,心里一时得意,朝着城门大声喊,“弟兄们辛苦了,今年冬天熬过去之后,我孙家必定奏请朝廷,为大家谋取过年福利,让大家一起喝酒吃肉娶媳妇!”
“好!”城门上连续喊着,“好!好!孙将军威武,孙将军威武。”
人人精神抖擞,却与城脚下濒临死亡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六人齐集,蛰伏待机,等那孙宁尊走回城里,身边仅仅有几个人伺候。
很快连人带马一同被俘,没有人知道孙宁尊为何这么晚还没有回家。
孙宁尊身为守备将军,力气果真不假,几乎要将几个影卫腕子都弄折,才将将被人捆结实了。
他看着面前的几个黑影,心里立刻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刺客,只怕跟他一样,都是军营里出来的,刀头舔血的生活只怕比他还能忍受磨难。
被丢在暗地里的棚子里后,他扫视了一周,心里估摸了一下,五个人将他看的死死地,周围跟着他的人还有呼吸,还好,不是丧心病狂的人。
恐怕还有得救。
他跟沈墨青打起了感情牌,“看众位好汉的身影,只怕也是某个地方的守备,怎么不管不问对我这般行径,我只是这里的守备,郡守才真正掌管着这兰夏郡的一郡政务,好汉怎么不找闵大人问问呢。”
沈墨青盯着他说,“好叫孙大人知道,闵大人已经问过了,实际军政大权掌握在你手里?”
“怎么会?”孙宁尊堆着笑说,“昙朝的郡守制好汉应该都知道,这地方上的守备不受重用,就只是摆摆样子,都掌握在郡守手里呢。”
沈墨青用刀尖直接挑开了他的衣襟,从里面掉出来本城的兵符。孙宁尊的胸膛立刻透出殷红的血来,疼算不上,但此刻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脸憋的通红,只怕这人默不作声就能一刀挑了他。
孙宁尊立刻闭上了嘴。
影卫说,“我们大人不喜欢听假话废话,他问,你答。就行。还有这一次机会了。”
沈墨青一挥手,一个影卫消失在他身后,孙宁尊心里立刻砰砰乱跳起来,他明白,这是要去拿他的家人来做威胁。
立刻胸膛激烈起伏起来,“大家都是好汉,做这些个阴谋诡计做什么,就算有罪也祸不及家人,你们这般作派,我瞧不起你们!”
沈墨青笑了,蹲下来,看着孙宁尊说,“说得好,我来问你,我替城门外的几百灾民问问你,你是个好汉,为何却不开城门,让他们冻饿在外?要随时面对逆贼的屠戮?”
孙宁尊硬着脖子喊,“让他们进来,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奸细,放奸细进城,害的是这城里的五万城民,那些百十个东南方向来的灾民算什么,要恨就去恨赵王,关我什么事。”
“同样是昙朝的百姓,哪里分得高低贵贱?你这样,跟赵王又有何区别!你不就是怕这里面混有逆军细作么,将他们放进来,圈管起来,每日熬粥供给,等待赵王一事尘埃落定,再行安置,不行么?”沈墨青说。
孙宁尊冷笑说,“你说的轻巧,这人谁来出,粥谁来出?”
“你们孙家在兰夏郡盘踞百年,自然积累了不少东西,为了保住你跟家人的身家性命,这钱跟人嘛,自然你来出。相应的,待灾民安置了,这名声自然也是你落,郡守一职说不定也会是你的。”
孙宁尊哪里肯从。
沈墨青又说,“郡守府邸我已经去过了,那里金碧辉煌,金银珠宝应有尽有,相对于你,我更信你的话,他闵老头是个敛财不干事的,你最起码还干一点点人事儿,闵老头的右手两根手指已经没了,不管他才能如何,只怕这一任期满,就不会再通过吏部的考核。这对于你不是个更近一层的机会么?”
孙宁尊眼睛一亮,“你是说真的……”
沈墨青将刀移开,收回刀鞘,“我说的自然不假,就看你如何掌握机会了。然而此刻最大的敌人却是那借势而来的逆军,一是被逼得急了,恐见人就杀,那群手无寸铁的灾民会首当其冲,一定要先安置好,二是做好守城准备,逆军虽然比不上守备军,却耐不住背水一战,其中再参杂着居心叵测之人,三来嘛,可趁机削弱郡守,将兰夏郡彻彻底底掌握在你们孙家的手里……”
如若不然,你跟你的家人即刻就死了,我另外选一个守备将军来做就是!
孙宁尊眼珠转来转去,胸口的伤已经冻住,麻木没有一丝感觉了,看着沈墨青气定神闲地眼神,心乱如麻。
孙宁尊笑了,对沈墨青拱手说,“敢问阁下,是哪里守备,哪里高人?阁下心胸某实在佩服。”
沈墨青看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你的儿子先跟着我,灾民安全了,他也安全,正好跟着我们体验一下民间疾苦,不要这么高高在上。干不干,在你,要不要儿子与名声,也在你。”
孙宁尊蹲在地上,发愣许久。直到倒着的几个随从见他赤着眼,衣襟上渗出血渍,惊慌起来,大声呼救!
被个孙宁尊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