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琼这个时候心里却比以往都乱,她看着远方,那里看不见的地方,有着上千人在奔走,有人的怨念极重,浮荡在空中,几乎将东南边的天空都压黑了。
玉琼咽了一口口水,几乎被那怨念压的无法呼吸,她默默咬了一口怀里仅剩的一口点心,镇定一下心情,希望沈墨青此行能顺利,能在天亮之前打开城门,否则,只怕会有万千生灵涂炭。
贾不假此刻看出来玉琼的异样,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又出现了才从应天宫里出来时候的症状?如果玉琼不好,他又如何跟沈墨青交待?
玉琼脸色虽然难看,却朝贾不假摆摆手,轻声说,“先生不用顾忌我,只是要加强戒备,以防东南地方有贼人冲过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说不下去。
如果那些人就直接冲过来,只怕这里城根底下的灾民,还有他们几个,不会有人幸免。
……
沈墨青带着贴身的五个影卫侍从,摸出身上的匕首,插着城墙,形成匕梯。在寒风抖俏的大寒天气里,三两下翻过城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已经后半夜了,城墙上的官兵三三两两围着火炬打着瞌睡,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六个人已经溜进兰夏郡,也没想到要发出任何警报。
如同鬼魅一般,沈墨青一行人很快登到兰夏郡一处高处,放眼望去,这个城市里最繁华这个时辰依旧亮着灯的,一共有三个地方,正好六个人,分作三队,两人一队,一个是兰夏郡宜兰院,一个是兰夏郡郡守衙门,一个是兰夏郡郡守的府邸。
宜兰院里此刻灯火通明,后半夜的冬天寒气逼人,室内依旧一片春色。两个影卫训练惯了的,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直接将个正在享受春色的宜兰院的老鸨和龟公两个人赤条条绑在一起,提溜到一处地下宅院。任二人苦苦哀求,丝毫不理,直接将那龟公的头发削掉半个脑袋,顿时成了个胡虏人。
唬的二人不敢随意出声,生怕下一刻就是自己的脑袋了。两人抖如筛糠,几乎就要失禁,心里挣扎片刻之后就按要求将整个院子里歇息的贵人名册交了出来。
影卫核对了一番,又溜进去摸了一遍客人随身携带的物品,果真没发现什么郡守守备一级的高官,只有些商户大家浪子流连而已。
第二队影卫顺畅的潜入衙门,里面值守的只有几个衙役与师爷,郡守也没有在里面。
四个人核对完之后都立刻向仅剩的郡守府邸潜去。
沈墨青带影卫直接来到郡守的府邸,才刚靠近大门,就听见里面嘻嘻哈哈一群人正在跟郡守反复的客套着告别。两个人相视一笑,正好来对了。
耐心等待一行人离开,丝毫没有费力,直接潜了进去,跟着醉醺醺的老头,直接进了书房。
正好是书房,老头姓闵,宴饮完一身轻,正坐在书桌前饮茶,忽然觉得脖颈上一凉,浑身出了一身冷汗,打了个寒战,一身的酒顿时都解了。
低头一看,果然一柄冷冰冰的砍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因为不知道刺客的目的,这闵老头还犹自镇定地问,“阁下是哪一路壮士?若为财,也不必如此莽撞激烈行事,老夫自会安排下人为壮士取来。只要壮士说一个数……”
沈墨青冷笑了两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果某没有记错的话,闵大人上任兰夏郡郡守才五年而已,就有这么多家私?”
一听认识自己,闵老头心里有数了,十有八九是自己的政敌,说不得还想借机找出自己的黑料,想将自己斗倒。
想到这,闵老头慢悠悠地说,“壮士既然认识老夫,就不必对老夫使出如此手段了吧,不如直接了当的说,想问什么?想拿什么?”
他转过身看着蒙着面的沈墨青的眼睛,自己伸手想慢慢地将他的刀拂开。
沈墨青刀一抖,闵老头挨着刀的两根手指头立刻掉了,鲜血涌出来,浸湿了闵老头身上的锦衣。
“啊……”刚喊出个音,就被旁边影卫用抹布塞进嘴里,捂的严严实实,什么音也发不出来,又被摁到太师椅上,老老稳稳,动弹不得,将个老头憋的脸色通红,眼泪鼻涕一直往下掉,几乎不被憋死。
“听话,不叫就将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你也不想死的,对吧?”影卫轻轻俯到闵老头耳边,轻声说。
这声音浑厚低沉,颇有一种味道,昔日闵老头在风月场所也没少听,没少玩,如今听着,丝毫起不来旖旎之心,疼得额头都是汗,无助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影卫将他嘴里的抹布拿来,闵老头立刻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来问,你来答,其他多余的话不用你多说,你明白?”沈墨青问。
他的声音听不到一丝感情,冷冰冰的,闵老头知道这会两个不图财,上来就是教训,只怕是要命的,配合极了。
因为被捂的有一会儿了,这会舌头刚灵活一点点,还有口水控制不住流出来,口齿有些不清,他又急忙点头。
“你是这里的郡守,你姓闵,我问你,现如今兰夏郡守备将军是谁?人在哪里?郡里守军多少?城门守备军多少?队长是谁?”
闵老头睁大眼睛,立刻明白这两个人竟然冲着整个兰夏郡的守备而来,立刻激动起来,站起身说,“老夫就算身死,也绝不会出卖兰夏郡……尔等莫要再打探了。”
沈墨青一听笑了,这等唯利是图不管百姓死活之人,竟然还有节操呢?
“父亲,父亲,您可安好?”
外面有一名年轻的男子喊道。
闵老头一听,心里绝望,看着沈墨青。
沈墨青就看着闵老头,说,“你真的这么有节操?愿意牺牲家人的性命?”
闵老头眼神黯淡,几乎要跪下来,“他还是个孩子,还没参加科考……”
“城门口那么多百姓,一半都是弱质妇人与孩童,那些孩童比你的儿子年岁更小,如今我只问你,守备将军姓甚名谁,人在哪里,整个兰夏郡守军多少人!”
他直直地盯着闵老头,“我不会再问第三遍。”
闵老头明显感受到沈墨青言语里面的雷霆之怒,听着儿子在外面问安的声音,冷汗一滴滴从额头上滴下来。
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儿子几乎就要走上台阶,开始敲门。
闵老头心如钟鼓,闭上眼睛,说,“我没事,已经先歇息了,你回去吧。”
颓然倒地,如同老了数十岁,闵老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说,“守备将军名叫孙宁尊,是城北孙家的三公子,今日刚在我这里参加完宴席,赶着回去城门巡一遍好回去。这个人人约七尺,一头浓密的头发与胡须,两眼中间却有一道长长的抓痕,据说是在山上跟熊瞎子争搏被抓的,看起来骇人至极。这人是兰夏郡当地人,不是我安排起来的,平时我还要恭敬着他一些。”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既然开始讲了,接下来也顺畅的多,只希望两个人能看在他知无不言的份上,饶了自己跟家人一命。
“目前城里的守备军五千左右,城门有三轮岗,每岗一千人,剩下的就分散守在各个衙门里……”
“城门守卫队长,队长是谁老夫实在不知……”
沈墨青见差不多了,也着实听不到什么有利的东西了,一个眼色,那老头就两眼一翻,晕倒在影卫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