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侍女在外面通报,提着食盒,沈墨青应了,侍女低着头,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又退出去了。沈墨青亲自将食盒打开,里面果然是玉琼辛辛苦苦炖出来的两碗汤,他将炭盆上面架上铁架子,将两碗汤放在铁架子上。然后从怀里摸出来一盒膏胰,抓过玉琼的手,一点点往上涂,像是在自己珍稀的画纸上认真作画。
弄得有些痒了,玉琼咯咯直笑,直往后躲,沈墨青便使点力气,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再也无法左右动弹,这才安静下来,等到手上的膏胰都融化进去了,这才松口气。
“你从来都不将自己当回事,如今要跟着我去北疆,也要这样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吗?北疆比应天严寒,空气干燥稀薄,植被稀疏,就连土里出产也很低,百姓过的很是艰辛,你身边用惯了的人也没有跟着,我不想你因为跟着我受苦......”
玉琼笑嘻嘻地刮了刮他的脸庞,说:“你怎么心事这么重呀,我从小都是做惯了粗活的,在玉家没少干活,有段时间甚至是自己养活自己,在宫里也从来没有过将什么事都交给宫人去做,大家都是爹妈生的,谁跟谁不一样呢。我呀,离开应天之后觉得是真心高兴,那里令人窒息的空气都没了,侍女们都是干大事的,有时候我觉得将她们从影卫里调出来,单独守着我一个人,有些浪费了,我的事情自己会做好,没得......”
“不行,你主要的任务就是陪着我,没得其他事情将你的时间都占去了,我想见你的时候都见不到......”沈墨青说,声音带着点含糊不清的味道,将架子上的汤拿起来,递给玉琼。
玉琼饮了几口,得意洋洋得说:“快尝尝这汤,味道是真不错,林子里那么大的野鸡,没想到这么肥嫩。”
“那个身手很是不错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玉琼问。
“无影。”沈墨青回答说。
“我是说她进影卫之前的名字,她父母给她取的名字,还记得吗?”玉琼好奇得问。
沈墨青摇摇头,“这里的很多人都是投奔过来的,很多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了,她没能回答你,也就没人能回答你了。”
玉琼笑笑,又说:“我呀,喜欢出去散步,看看不同的风景,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担心,无影她们几个很是用心,我很放心,也很喜欢她们几个,只不过,女孩子如果在杀人的功夫上下的多了,在生活上,懂的就少了,就像做菜,我发现你身边的人没几个会做菜的,都是直接干啃馒头,填报肚子就成,包括你......”
沈墨青好不容易等玉琼喝完鸡汤,啃完里面的肉,直接一个吻下来堵住她的嘴,说:“好不容易找到你,不要再谈论其他人了,跟你说说我好不好?”
“你的汤......”
然而玉琼哪里有机会将话说出来,直接被他撬开贝齿攻城略地,直到无法呼吸气喘吁吁得几乎站不稳,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整个人几乎都出汗湿透了。
“最近应天城里面的事情快要结束了,今天下午我们就出发,这北边的风景跟应天大不一样,充满野性的味道,索性没什么大事,咱们路上可以放缓脚步,走走看看,我带你出来多走一走。”沈墨青说。“你要不要学骑马?”
玉琼一听,眼睛亮了起来,将身上的披风索性甩开,透透气,说:“我当然愿意学了,骑马多么畅快的事情,我也想跟你们一样,一日驰骋上千里,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你自然不用上阵杀敌,你只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长命百岁,长长久久陪着我就行......”沈墨青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玉琼又说:“我喜欢那匹棕红色的小马,前几天在马厩里看见的,听无影说那匹马有一段时间了,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马,一直跟着你,那匹马虽然不再年轻,身上皮毛也不够鲜亮,精神头可能有点不好了,但性子一定是温顺的,看人特别温柔。”
“那匹马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马,她同时期接受训练的马匹都在战场上阵亡了,只剩下她,平日里在北疆,将她供养在寺庙里,听养马人说,几乎都抑郁了,整日里低着头,一声不吭,这样的马儿就跟人一样,也要不停的出来走走才行。这次带她出来,也是想着趁机让她多出来跑跑,是前些日子让送过来的,见见与北疆不同的风光,平时不会用她来出任务的。这个给你也行,不过你要学习侍弄马匹,照顾她才行。”
“原来真的是战场上的英雄呀,那是得好好照顾才行。”玉琼笑嘻嘻地看着沈墨青,不知不觉脸色红了起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心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她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但被沈墨青抓的紧紧的,“你......”
沈墨青却轻轻的放开她的手,搂着她的肩膀说:“到了北疆,我没办法立刻跟你成亲,直接给你名分,因为皇帝还没死,我没办法将你名字直接报上去,请求皇帝赐婚,皇帝也不会将你按我的品级赐给你品级。我们悄无声息的成亲只会辱没了你,我想等后面皇帝不得不接受了,再请朝廷册封,你看行吗?”
玉琼一下成了大红脸,低着头:“谁说要立马嫁了......”她挣扎着想从沈墨青的怀里挣脱出来。
沈墨青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你不知道,我们一日不成亲,我心里就很空,我不能看见你跟其他人喜笑颜开,离我很远,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在我回头就能看见你的地方呆着,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愿意......”
从前他的一生沉默,单调,刻板,老成,所有的亲人都离他而去,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仅仅即将而立之年的他一直未婚,承担着克妻的名头,有多少女子为着他的身份想要嫁给他,又有多少高门女子为着他的名声躲着他,他都从未动过情。
从前他的人生里只有黑白,遇到玉琼之后,她的鲜活,她的娇俏,都为他的生活注入了颜色,他的世界也变得多彩起来。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有多离不开她。
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干涸的内心渐渐充满了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