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算是知道了,李静怡的手帕交也是个不靠谱的,也就是李静怡足够单纯,才会将她当做挚友。

但姜绾不同,先前一同逛街时就感觉陆云溪说不出的别扭,今日更是离谱。

先说要避着点人,可偏又在人多的回廊上将纸条递给她。身后一众女眷看似在喝茶,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就盼着有儿郎与闺秀隔景相望、眉目传情。

如今姜绾已嫁作人妇,手中这纸条只要她敢偷偷攥在手里,就算是与其他男子牵扯不清,别说她的小店了,哪怕是侯府和李家都要被唾沫星子给淹了。

所以这纸条既不能看也不能留,当众人的面丢入池中才是正确的选择。

姜绾一脸无情,看也不看对面痴情的杨二郎,扭头便下了回廊,原本还想在湖中亭再坐坐,如今也怕再生事端,索性离府而去。

回侯府的路上,马车刚刚驶出主道,在小巷道处急急一停,姜绾险些被甩到地上。

帘外车夫开口问道:“夫人,有人拦马车,是陆府的仆从,说他们小姐想约夫人一叙,夫人您看?”

姜绾冷笑一声,答道:“知道了,我去去便来。”

她下了马车,看见不远处也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车驾,方才拦车的小厮为她引路,到了车前姜绾却没急着上车。

她开口问了句:“可是云溪在车上?”

只见一只纤纤玉手拨开车帘,随之可见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孔,正是陆云溪:“姐姐,车厢中只有我,快些入内吧。”

姜绾这才不疾不徐上了马车。

她才刚刚坐下,便被陆云溪攥住了双手。

“姐姐怎么将我递给你的纸条丢进了水里,杨二郎当场见了伤心欲绝,还来问我你是不是已经变心了,姐姐昏迷之时,他等你那么久。”

“我信姐姐不会这般辜负他人真心,定是方才回廊上人太多不方便,或者我们此刻我带姐姐去别处吧,准保找个隐秘的。”

“大可不必。”姜绾抽回双手,用丝帕擦了擦。

这举动惹怒了陆云溪:“姐姐这是何意?哪怕你真是已经不愿再续前缘,也不必拿我撒气,倒怪我多事了。”

“对,就是你多事。”

陆云溪故意摆出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来,以往李静怡都很吃这一套,只要自己稍微凶一些,李静怡立刻就会道歉服软,毕竟除了陆云溪也没旁人愿意与她交好了。

哪知这次她竟然像换了个人一般,不仅没有服软,甚至一副要同她正面交锋的模样。

陆云溪没讨到好处,也没看成好戏,神色恹恹,一副自讨没趣的模样道:“既然姐姐不领情,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姐姐便下车吧。”

语气冷淡已然下了逐客令,姜绾稳住泰山,神色淡然。

“妹妹别急,方才只是妹妹说了想说的,我这里还有几句要说与妹妹听。”

陆云溪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下了逐客令,李静怡居然还能死皮赖脸坐着不走。

姜绾淡淡一笑:“我身边亲近之人不多,所以格外珍惜,有时难免太过在意而违背了本心。”

“不过自从我落水之后就想通了许多,毕竟也算是从生死关走了一遭吧。妹妹先前应了李二夫人的请求,撮合我与杨二郎,想要我做杨二郎的妾室。”

“我先前从未明确表态,如今便清楚告诉你,我不愿,无论是落水之前,还是如今我都不愿。”

“你口口声声要我领情,你的情便是在我未出阁时,整日想法子引我点头做杨二郎的妾室?或者是如今我已嫁作人妇你还要助他约我私下相见,见面之后呢?这是不是就算坐实了我一个有妇之夫与外男私相授受的事实?”

陆云溪梗着脖子,如同一只斗鸡,质问道:“杨二郎哪点配不上你,人家在朝中虽无实权,但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人,你能嫁进国公府,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呵,这真是好大的福气,既然如此,你便主动去承这份福气岂不是更好?”

“先前是我糊涂了,不愿同你有口舌之争,但凡起点争执我便一直退让,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妹妹若是善意无处可施,大可去找与你投缘的,不必浪费在我身上了,如此我便感激不尽。”

“你!”一连串的话语,说得陆云溪面红耳赤、怒目圆睁,却硬是一句都反驳不了。

姜绾没再给她酝酿争吵的机会,扭头利索地下了马车。

她回到侯府的车驾中,常常舒出一口气来,心中的憋闷烦躁消了大半。果然对待心思弯弯绕绕的‘假挚友’,直接发疯最是畅快。

一路回到侯府,姜绾先去老夫人院中同老夫人说了说今天的情形,老夫人倒也不置可否,只眯缝着眼拍了拍姜绾的手背。

“你们年轻人玩得开心便好。”

姜绾略过了陆云溪与杨二郎,又同老夫人寒暄了一番,这才回了自己屋中,下午懒散地补了个觉,又从物品包裹中翻了些书细细查看。

到了晚膳时间,晏北淩居然来了她院中。

兰婆自是高兴,原本姜绾说中午宴席多吃了些,晚上就简单煲个汤消消食。

可兰婆一见晏北淩来,又敦促小厨房火速加了几道工序简单又美味的炒菜。

二人闲闲夹着菜,晏北淩单手撑着头,刚刚咽下一块牛肉,突然开口:“听说你上午去将军府赴宴了,可有遇到什么趣事?”

“都是些后宅女眷之间的家长里短,侯爷何时对这些感兴趣了。”

“我也不跟你弯弯绕绕了,国公府杨家二郎给你递了纸条,可是要约你私下相见?”

姜绾不甚在意:“不晓得,没看,丢了。”

“侯府规矩少,祖母也准你出府玩耍,但你既然是侯府的夫人,那便有责任照顾侯府的颜面。”

姜绾听得来了气:“夫君也是半斤八两,你前些日子晚上带伤回府的原因我不过问,但你要做的事只怕也是会搭上全府人性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