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长夜难眠
“什么?母亲为何会去青楼?”
“那日你昏迷后本还有气儿,夫人去求她兄长想为你请个郎中,谁知陈老爷只称没钱,想让你母亲嫁给地头蛇做续弦,说清医者的钱可用聘礼来还。夫人自是不从,只说愿写下借条,那陈老爷竟不要脸地立下了高额利息。”
姜绾眼中怒火闪烁,问道:“我们进陈家时给了那么多钱财,当时舅舅只说是代为保管,为何不问他要呢?”
“夫人问他要过了,他只说我们在陈家住这许多年,租金连着日常开销,那些钱财还不够。你母亲没办法,她一个弱女子,上哪能挣那么多钱,平日里还能卖些绣品,可你的病等不得,夫人她琴技好,声音又清亮,不得已只想到去青楼卖唱这一条路。”
什么狗屁兄长,剥削自己的亲妹妹,想强让她嫁给地痞,走投无路逼去青楼也不闻不问。姜绾气得身子都忍不住轻抖,她强压着怒气追问母亲下落。
“我也不知夫人去了何处,我本想跟着夫人去的,可夫人不愿,后来我被陈家赶出门,怕夫人回来寻不到我,临近的铺子也找不到活计,我又不敢走远,只得在陈家附近乞讨为生,只想守着夫人回来。”
姜绾很是心疼,才短短三年,兰婆头发都熬白了,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她紧紧抱着兰婆,口中坚定道:“日后我再不会让你吃苦了,母亲也一定会找到的,我们都会团聚,再也没有人能欺辱我们。”
兰婆也是眼泪连连。
二人正相拥而泣,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枣儿推门发现里边上了门栓,有些奇怪开口问道:“夫人你回来了吗?”
姜绾赶忙拉起兰婆,二人各拿帕子擦了擦脸,她上前去给枣儿开了门。
枣儿一脸狐疑:“夫人为何上了门栓?怎么鼻尖还红红的,可是在外边被人欺负了?”
“昨日不是同你说了我们要小心些,鼻尖许是今日实在太冷,冻红了,你随我来,她引枣儿入内,枣儿这才看见站在里间白发苍苍的老妪。
“夫人她是谁?”
“我先前在路上偶遇了手帕交的贴身嬷嬷,她落难街头我便将她带回来了,日后她同你一起。”
兰婆的身份不好隐瞒,她自幼便跟着母亲,安静许多主母都曾见过,就连晏北淩都与兰婆打过照面,在编排身份去糊弄人,难免有疏漏,不如跟人说自己与姜绾幼时亲近。
姜府如今都没了,李府也没几个对李静怡上心的,二人年纪相当,确实也算相识,亲疏远近的关系自然无法佐证。
兰婆热络道:“我才进侯府,高门大户许多规矩还不懂,日后要麻烦枣儿姑娘了。”
枣儿有些吃味,原本夫人只跟她一人亲近。
今日晏北淩都没再出现,午膳与晚膳都是主仆三人独自吃的。
第二日一早,晏北淩倒是准时下楼,姜绾点的菜已上桌,晏北淩直到落座才看见枣儿身边多坐了一人,看着还有些许眼熟。
见他在打量,姜绾主动介绍道:“我昨日在街上遇见了幼时玩伴的贴身嬷嬷,见她沦落街头便将她带回来了,那玩伴你也识得。”
晏北淩心中隐隐跳出一个人名,不可置信望向姜绾,听她缓缓吐出那个名字:“姜绾。”
他知道兰婆身份应是不假,但这事还是透着古怪:“我怎么从未听阿绾提起过你。”
“哦?是吗?我倒是听姜绾说起过你。”姜绾勾着唇角:“她说你最是泼皮,常不讲理。”
晏北淩听完一愣,转念开怀大笑:“这确实像是阿绾会说的话。”他意味深长望了一眼兰婆,收回目光专心进食,一边还不忘提醒。
“午膳我便不回来了,一会便动身去陈家。”
信上约定的便是今日。
姜绾作为正妻,此次只是顺道出游,自是不好亲自上门接人,她带着枣儿、兰婆又上街买了一身厚实的袄子,自从行李丢了都没有能更换的衣衫,先前买的薄了点,耐不住寒。
直到傍晚晏北淩才把人接回来,陈心巧居然避而不见,只说还未到侯府,不便拜见夫人,姜绾自然也不想搭理陈心巧。
只是夜里兰婆下楼去取茶水,过了许久才回屋,她把姜绾拉到一旁,偷偷说方才遇见了侯爷,侯爷向她打听姜绾前世在陈家之事。
打听这做什么,难不成是怀疑李静怡的身份了?不可能,姜绾的身份无论是致富还是报复都没有任何益处,所以她除了兰婆谁都没提,甚至也叮嘱了兰婆切不可同他人说起。
“那段日子本来就苦,小姐又长期在病中,哪有什么好拿出来讲的,奈何侯爷问个不休,我只同他说了些往日生活琐事。”
姜绾边听边追问道:“你都同他说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小姐病好些时,突然起了兴致跟同辈的几个兄弟姐妹说自己曾经轻功在一众皇子中是最好的,众人起哄要你翻那半人高的墙,谁知小姐身子虚从墙上落下摔断了腿。”兰婆边说边笑。
姜绾却听得捂住了眼。
完了,没脸见人了。
她好歹也曾是安京不可一世的小霸王,翻墙摔断腿这种糗事,本想着人没了就能带进棺材,如今重活一世风风光光,这下好了。
兰婆倒是说了个尽兴,完全没察觉姜绾的崩溃:“小姐可还曾记得邻家刘老爷替驿站养马,后院有各式各样的马匹,小姐有次看见他家马场没人,心痒想偷偷过把瘾,非要选那其中最高的一匹烈马,结果刚爬上去那马扬起前蹄,小姐就摔进了马粪堆里。”
“这你也同他说了?”
“说了,只说了这两件,我们小姐太可爱了。”
......
姜绾这辈子都不想让晏北淩知道她的原神了。
“那他听完什么反应,是不是捧腹大笑,他有没有提要去说与安京那帮公子哥们听?”姜绾抬头望着兰婆,有些急切地问。
把兰婆都问迷糊了:“倒是没有笑,反而看起来很是愤懑,嘴上还说着‘难怪你闺房是这般,都怪他’,好像是这么说的吧,老婆子我也没听明白,反正这侯爷也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