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从嚎啕大哭逐渐开始抽噎，纪星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手段太残忍了给她带来了心理阴影。
无法言说的愧疚感在心底扎了根，她决定以后不在孩子面前表演这么高危的行为了。
纪星犹豫再三后才准备好措辞缓慢地开口：“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还有不到一刻钟，我将戒指还予你，你日后......”
“姐姐，你要抛下我吗？”小女孩直白地打断她的话，她哭得双眼通红，圆圆的脸上满是惊慌与无措。
纪星的衣袖被她紧紧攥着，那害怕被丢弃的可怜神情正灼烧着她仅存的良心。
她不过十一二岁，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在这样的世界里强撑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纪星明白她的慌乱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
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心肠硬的人，但木羽清跟着她日后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会更大，她可不愿成为一个罪人。
“我，我有钱的，我偷偷存了好大一笔钱，姐姐你别丢下我。”小女孩抹干了泪水深吸一口气，右手依旧拉扯着她的衣裙，左手哆哆嗦嗦地探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摸出一袋灵石。
青涧姐姐曾教过她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一切的交换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
她只知晓纪星缺灵石。
“不，不是灵石的问题。”微凉的指尖搭上了她的手背，木羽清的动作被轻柔地制止了。
听到这句话的木羽清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浓浓的失落感包围着她，但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是强人所难。
面前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女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说的对，这不是灵石的问题，自己如果执意要跟上她会不可避免地成为她的一个大麻烦。
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依靠着青涧姐姐的她不应该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也该成长了。
木羽清紧攥衣袖的手自觉地松了下来，她正努力地调理着自己的心情。
纪星看着女孩唯恐自己丢下她的动作抚了抚额头，她感慨自己最近叹的气实在是太多了。
“不必如此，我又不是什么趁火打劫的坏人。”
少女笑了笑，如暮风轻拂，撩动一汪春水，涟漪荡出些讲不明的意蕴。
她擦去木羽清脸上沾染的灰尘，微痒的触感让女孩止不住地眨了眨眼，还未流尽的泪珠滴落在纪星的手指上。
纪星收回微湿的手指，她捧起女孩的垂落的脑袋与她对视，神情严肃又认真：“我可以暂时收留你们，直至这件事情过去 ，不需要灵石。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所了解到的一切。”
木羽清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愣。
她同意了？
“傻愣着干什么，我同意你的请求了，先跟我走吧。”纪星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她撒开手退后了两步，接着双手交叉伸了个懒腰。
纪星利落地扯开幕布走了出去。
她还有能做的事。
木羽清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出了这一方污秽的监狱，冷风裹着清气扑撒在她的面庞，鼻尖的腥气被冻澈的清风冲刷殆尽，略显稚嫩的幼鸟懵懂地踩着纪星那被无限拉长的黑影。
她的步伐一如恣肆的性格般摇晃悠然，却又像遥挂在天边的启明星——闪着微弱的、喻示着光明的曙光。
女孩眼中浮现一抹惘然与尊崇。
干涩的喉咙发出低微的声音，木羽清清亮的目光似乎能将纪星的后背灼出滚烫的黑洞，她只轻声地询问：“姐姐，你叫什么？”
少女略微偏头仔细倾听着她的声音，流畅苍白的侧脸隐于凌乱的碎发，木羽清听见明快清冽的回应声消褪于微风之中。
“我叫纪星，星星的星。”
万天星辰中那些普通常见的星。
*
时间来不及，纪星并没有选择走暗道，她拉着木羽清的手按着原路返回。
一路顺畅，没有碰到侍从与杀者，看来确实如她所想，他们或许接收到了放弃的命令。
仔细地避开了院落中的各处陷阱，纪星最终停于那堵熟悉的高墙前，她转头面向木羽清，“你怕高吗？”
木羽清摇摇头：“不怕。”
“那抓紧我。”
纪星一把抱起瘦弱的女孩，如锋锐的利剑一跳跃出数丈高，木羽清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无措地搂紧了她的脖子。
几秒后，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唤声：“好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木羽清闭着眼缓了口气，她的头靠在纪星的胸膛，鼻尖萦绕着植物般苦涩的清香。
“没，没事，放我起来吧。”木羽清唰地松开她的脖子从她怀中跳了出来。
纪星看着她结结巴巴的样子颇感有趣，在她调笑般的打量下一抹红晕缠上脸颊直直地攀向木羽清的耳尖。
“接下去走哪？”纪星收回目光眯着眼微笑，心情舒畅。
“什么？”木羽清疑惑地望向她。
無錯書吧“我进来这真的只是误打误撞，你比我熟悉许多，应当知道出口吧。不过要是愿意多等一会让传送阵把我们送出去也行，就是不知道传送到人群中我们这样子会不会让他们多想。”
纪星看着两人破败不堪的衣裙无奈地摆了摆手，她表示自己真的只是误入了这场血腥的闹剧。
“...那你跟我来吧。”
感知到自己终于有了那么点作用的小女孩有些矜傲地抬了抬脑袋，哭肿泛红的眼睛也多了几分喜色。
纪星走上前摸了摸她刚刚打理好的头发，果不其然收获了一双敢怒不敢言的瞪目。
早就瞧出来了这小崽子刺猬般的性格，趁她现在的状况还处于下风能多欺负一会是一会。
她笑盈盈地收回了手，手感不错，很柔软。
木羽清又不自觉地嘟起了嘴，她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纪星也没听清，不过应当不是赞美她的话就是了。
不过比起那哭泣的模样她还是更喜欢这样充满活力的小女孩。
“好了，跟我走吧。”小姑娘不再纠结她的失礼，她扬着头蹭蹭地往前窜，纪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