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看着火光下她柔和的轮廓,突然笑了起来,一如既往地清朗动听。

纪星看着突发神经的他表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看过太多的神经病了,应对区区白发魔男突然神经质笑出声什么的不在话下。

她转身将图纸收好。

“你做饵,怎么引起他们的冲突是你的能力问题。不是想着越乱越好、合作共赢吗,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当然,在你提供的消息无误的情况下。”

他在信息中告诉她,这样的黑市底下实则暗流涌动,因利益关系而形成的结盟脆弱不堪,因为各方势力共同经营的产业太过危险,他们之间的联系早早就有了怀疑猜忌与分羹不平的松动。

“那我岂不是很亏?”贺州双手抱环,银白的发丝反射出烛火的暖光。

“你觉得我行不行善事对我有损失吗?还是......你不需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了?”纪星好整以暇地回以一个挑衅的笑。

“你可真是......”贺州双眼微眯,正要继续说下去。

但纪星懒得听他说话,她跨步径直向外走去,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匆匆的背影。

打开门,一阵冷风席卷而来,吹醒了她略微发热的大脑,她思考着自己是从哪一步开始被牵掣的。

遇见木羽清的那一刻?

还是,在外街闲逛数日都找不到想要的商品?

一切的一切、以及她未曾注意的线索细节在脑海中拼凑转移,竟无与伦比清晰了起来。

怪不得跨入洞天福地后行动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巧合,纪星觉得自己这待遇已经脱离炮灰,向一个有点关注度的重要角色迈进了。

不错,有进步。

尽管她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异端总是容易被发现的,因此她不愿将自身展露于危险之中。

她以为放任自己随意行动的“天道”实则在暗暗掣肘着她,而另一股催动她前行的力量似乎又一直暗示着她救下那些规则之下命运悲惨的角色。

慈悲渡人的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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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份慈悲一点都不顾她的死活罢了。

纪星有一个一直隐于脑中的大胆猜想,但那思绪太过缥缈,可信度比她突然中了两千万上品灵石都要低。

她感觉自己正在接受他人故意布下的磨炼——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

别给她画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磨砺精神强其体肤的大饼,她前世老板已经给她画了太多了。

按照别人穿书的定律,穿越者自然是有什么大佬在上界罩着之类的情节。

虽然纪星是一个觉得人定胜天、不信那些狗屁命运论的自我者,但此刻的她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真有什么神经病在故意折腾她?

这事双儿显然是知道些眉目的,但她宁愿当个谜语人也不愿说,纪星觉得她或许是被威胁了,能理解。

她是受害者,她不应该对受害者如此苛责,因为她没办法救她于水火之中。

双儿身上所背负的东西甚至能让她欺骗自己的契主,纪星不敢深思。

而那白发青年,显然太过自信。

纪星能猜到一点他需要的东西,奴契并非全然无副作用,得与失向来是相对应的,双儿“心甘情愿”地做了他的奴,他也得付出一点“代价”。

她刚才所划两处养着些数量稀少的男性肉/畜,是供给给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的,但因为耗费高,价值低,不适合于拍卖。

她知道这内容还是因为原书中结了此契的契主是个喜好凌虐他人的双插头。

纪星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天上悬挂着的明月,盈凸成盘,无限接近于圆形。

她却无可避免地、无数次对这世界产生了无尽的厌恶感。

去他爹的po文修真界。

......

双儿和那男子两个人都很识趣地没有来打扰她,她估摸着时间快到了,转身进屋和那青年对视了两秒。

撤回目光后两人一前一后在夜色的掩映下飞出了宅院。

第一个落脚点,拍卖行后院。

围墙塑得极高,纪星屈膝跪地,灵力顺着铺地的绿植渐渐蔓延开去。

手心传来微痒的触感,几分钟后后她起身对着青年淡声道:“十五人,三十秒一换班,间隙不过五秒。东边木屋处有一些蠢货都能避开的陷阱,结界不算多。”

“当然,你想要越乱越好,可以尝试着触碰一下那些机关,如果我没感知错的话,你快踏入元婴期了吧?里面应该没有你的敌人,你那能储存活物的戒指此时虽然不能放人出来,但应该可以放人进去吧?”纪星突然扬起一个笑脸,那张与她本来面目截然不同的脸笑起来竟也有些动魄的美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远远不止筑基期的实力吧?”贺州瞥了她一眼,也没否认她的话语。

“这不重要。好了,你闪开,我要进去了。”她说着望了望极高的围墙,手中符篆潇洒一挥,踏着上升的气流轻易地飞了上去。

裙摆堆叠成一朵凌乱的繁花,贺州只见少女足尖点地,停滞几秒后窜了出去,两人之间隔了一堵墙。

他也飞身翻越高墙,冰霜似的眉眼紧盯着来回巡逻的侍从,数秒之后循着空白的间隙朝着与她完全不同的方向飞去。

第一次做饵,他想着要不要愚弄少女一番,仔细思量后还是放弃了。

他不知道少女对他和双的事知道多少,但不可明说的烦躁一直在胸中翻腾,没记错的话,那还是双第一次忤逆他的话吧。

这样想着,贺州身上的气息愈发浑浊。

数把造型精致的小刀恶劣地朝着她所提供的信息处飞去,当啷几声回弹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谁?”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向此地跑来。

贺州拿着易燃物洒落在木质建筑上,刻意的微风吹拂燎火,只一瞬,火光冲天。

纪星弓身匿于房檐之上,遥遥望见了远处那愈燎愈盛的大火,一时间惊呼声炸起,众人被那水也扑不灭的火吓得产生了惊恐的呼喊声。

或许是对洞天福地内部机制的信任,有越来越多的人跑出了牢房,纪星坐在瓦上掰着手指估摸着人数。

“差不多了。”她自言自语了一声,抽出长剑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