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辰愣住。
在这满是男权只手遮天的世上,他们养尊处优,笼养亲信,排除异己,不单单是在大楚的朝堂上,在异邦,在江湖,何尝不是如此?
“只要还有一个人,我就会走下去。”
还有她。
撕破重重阻碍,蔑视万古遗传的糟粕,在众人质疑唾弃的议论中,竖起大楚战旗,一次又一次用实力,封上了所有异议。
不为权力,不为私欲,只为芸芸众生。
“阿然……”厉北辰反握住她的手腕,大手包围着的垂软手腕立刻暖和起来。
他的阿然不该这样拼死拼活,不该这样茹苦含辛,她应该同她妹妹一样,自由,开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为自己而活。
而不是为了大楚而活。
“下官叩见厉王爷,君将军。”匆匆赶来的县令领着一干衙役,慌慌张张的绕过满地被捆绑的村民,下跪行礼道。
君洛然只像是剥开了一条缝,好不容易对厉北辰露出了一点点嫩白的柔软心思,厉北辰还来不及呵护,就被县令这一嗓子吼了回去。
君洛然立即抽出手,眉眼重新冷冽起来,面看迟来的县令:“先起来吧。”
在一旁还是死死的看着君洛然,厉北辰显然还没缓过来神,他要如何去做?如何在阿然感到舒适的范围内保护她?
他要如何去爱她?
县令起来,手一挥,带来的衙役们立刻协助君家暗手押捕犯人。
君倾禾还是对元利璋不死心,绕了人过来问她:“元利璋,你后悔吗?”
“后悔?”被暗手压着的元利璋松开嘴里堵着的布,立刻反驳着笑:
“后悔什么?后悔生在这种地方?后悔有这样的父母?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懂什么,生在这样的泥沼里,身边都是豺狼虎豹,我有什么选择的权力?”
抬头看着满地的人被捕,元利璋又盯上了那个高高在上,哪怕穿了黑衣也让人觉得白玉无瑕的君洛然,恨恨道:
“你们带金佩紫,处于尊贵的地位,享受着优裕的生活,就不允许我活下去了吗!”
“没有人不让你活下去,”她这一番话,君洛然自然是都听到了,走近了说:“县城再远也能走到,你可以报官,可以写状纸,可是你没有,你没有相信你的国家。”
元利璋牙尖嘴利道:“你们做官的……”
“就算如同你所说,县城里的官是昏官,京都的大理寺少卿言丞安,上任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接手过数十起的民告官,哪一件让百姓受了苦?”
君洛然难得有一次能和他们废话如此:“不仅仅是他,朝堂谏官蒋舒卿,江南巡抚李知安,析域少主韩临,他们都在干什么?”
“都在为了你们而拼命。”
我们为了你们而活着。
元利璋终于闭了嘴。
厉北辰不喜欢阿然为了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动怒,拉过君洛然,把她藏在自己身后,对县令下令:
“此案本王已命人写了认罪书,县令压这群人回去后该判罪就判罪,该下狱就下狱。结案后修书一封,交于京都大理寺收纳。”
“是。谨遵王爷吩咐。”
随后询问君洛然的意见:“阿然,你看这样行不行?”
“可以。”
厉北辰又吩咐明泽:“你们去备马,我们现在就回去。”
“是。”
厉北辰拉了君洛然就准备走出去。
“等等!”刚才还一脸挫败的元利璋现在又作妖起来,挣扎着问:“你到底是谁?”
君倾禾不明白,不过刚刚还是你死我活的状态,现在怎么还问二姐名讳?
“京都君府,”君洛然被厉北辰握着的手顿了顿,身形继续走:“君洛然。”
君洛然,君洛然?!
是她?
怎么能是她啊!
明泽与文均很快就备好了快马,君洛然与厉北辰纵使一夜未眠,现在也带着君倾禾又一路快马回了江南景府。
到了地方,已是接近正午。
君倾禾年岁尚小,熬不了大夜,回到景府就进屋补觉去了,君洛然先去看了轩辕钰恩无碍,就也回房了。
房内一尘不染,珠围翠绕,的确是元利璋口中带金佩紫的存在,侍女上了茶退下,君洛然坐在红木刀画的低椅上呡了口茶。
“阿然。”厉北辰端了个木托盘推门进来:“景哲深让人熬的粥,昨晚都没吃好,喝一碗吧。”
君洛然点头,接了碗:“好。”
品形俱佳的红豆,与白米熬在一起,软腻腻的盛满了一只小碗。
君洛然忍不住拿勺子喝了一口。
毫不意外的烫了舌头。
“那么着急干什么?”厉北辰看她窘态,笑道:“吹凉点再喝。”
君洛然这次倒是听话的吹了吹。
“阿然,那个元利璋为什么到最后还要打听你的名讳?”厉北辰总感觉君洛然自柴沟村回来后兴致欠佳。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元利璋现在也已经伏法,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君洛然搅动着碗里的粥,说:
“开元九年,陈辽屡次偷袭大楚边疆,圣上御驾亲征,族中长辈与哥哥皆在前方,江南草寇趁乱造反,我奉命带兵镇压,曾夺回一个小镇,柴沟村就在其中。”
不过三四年光景,元利璋应该还记得吧。
厉北辰也想起了草寇之事,叹息道:“我听林高回述过,那群草寇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当真卑劣,柴沟村定是重创。”
所以柴沟村才拼了命,哪怕是毫不犹豫的把女婴扼杀,也要保证男人的充盈。
那场毫无人性的屠杀,柴沟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几乎每门每户,都没有完整的三代同堂。
他们害怕惊恐,才出此下策。
可能没有人,是生来就注定心如磐石。
“恭请”厉北辰回去后,侍女上前侍奉着君洛然脱了靴,褪去外袍,睡下了。
再醒来时,就是月洒屋脊,黑云满天了。
即有侍女来报,说是景哲深恭请。
君洛然睡的头昏,任由侍女披了件简单桂枝睡袍,拢了长发,引着去景府的亭子了。
刚刚走近,就看到厉北辰也在场。
“草民叩见君将军。”景哲深依礼弯腰作揖,君洛然点头:“不必拘礼,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景哲深周正儒雅的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上面绣满了小孩子喜欢的图案,递到君洛然面前:
“在下尚在京都之时,听闻阁下身边常带有一孩童,是厉王之子,辞旧之时在下应该定居这江南了,就烦请阁下,替我把这压祟钱带给他,聊表长辈之意。”
君洛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荷包竟愣了会儿,给将离干嘛?我知道你定居……
见君洛然不明其意,厉北辰顺手就接过,掂了掂重量,笑道:“我替将离谢过你,他日来江南,带他来拜访你。”
“厉王殿下客气了。”
景哲深行礼,便又退下去了。
厉北辰拿着荷包,看还是一脸雾水的君洛然,笑着刮了她鼻子:“阿然,是不明白了吧?我们明天该回京了。”
没躲过厉北辰的手指,君洛然切了一声,转身要回屋:“晚膳不用叫我了,备好马车,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喜欢一个人不容易,轩辕钰恩为此抛弃了前半生,景哲深敢毫无顾忌的护她后半辈子,已是佳偶天成。
第二日用过早膳,明泽备好马车,来请他们。
轩辕钰恩改了妆容,现在也出来探探风,送他们到府门处。
满心感激的对君洛然行礼:“此事多谢君将军出手相助,景氏铭记于心,记将军大恩,他日若有能用处,望将军准我报恩。”
君洛然回礼:“夫人客气了,洛然就先行一步了,他日再会。”
转身就搭着明泽的手,上了马车。
而推说有事晚到的厉北辰,此刻却站在景府书房里,景哲深候在一旁,看这个迟迟不给答案的少年王爷。
叹气劝说:“殿下应该早做打算。”
“我知道。”
大楚对外国力鼎盛,栋梁人才四方辐辏,让陈辽与后汤都忌惮。而真正处于朝堂深处的人才知道,轩辕炳手下养了多少废物。
多少能让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蝼蚁。
虽说轩辕炳未到知命之年,精力尚且充沛,而轩辕越此人居心叵测,心中城府颇深,对轩辕炳上位那时的手段用的更加炉火纯青。
何况他一直看不惯厉北辰,若是他握了大权,他与阿然,都有危险。
“恕在下多心,殿下对君将军情深似海,”景哲深细细分析:“可君将军是大楚的天命,对大楚一腔孤勇,殿下也要为她着想。”
阿然……
“景大人今日善意,本王知晓了。”厉北辰放下手中的茶水,起身抖了抖黑金纹的外袍,围领处还添了厚实的灰白色狐毛。
景哲深对他深行一礼:“我乃一介草民,人微言轻,也不在乎日后谁人掌权,谁人坐拥江山,只希望大楚朝堂得民心于天下,大楚一脉经久不衰,国运昌盛。”
君洛然在马车上坐了许久,等不及想要去看看厉北辰那厮到底在干什么,他就夹裹着一身寒气掀开帘子进来了。
眼睛亮晶晶的看她:“阿然,等急了吧?”
口是心非立刻否决:“没有。”君洛然吩咐外面的文均:“文均,走吧。”
“是!”
今日天气不太好,从早上就一直在零零星星的下着小雪,街道上的店也开的晚,现在只有包子铺的幌子在蒸笼散发的热气里僵硬的被风吹动。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
马车行了许久的路,后一辆车子上,君倾禾缠着好脾气的明泽问个不停:“明泽,那日是事从急权,二姐才没有生气啊!”
明泽操心马事,还要一遍分心安慰君倾禾:“二小姐放心吧,主上不会生气的。”
韩临坐一旁要把君倾禾脑袋都伸出去的人给捞回来:
“来都来了,你能惹你二姐生气的事又不是一件,大不了脖子一伸,从此无忧了。”
“韩小侯爷,你是有病…唉!我的头!”
不知怎么了,明泽突然勒紧了马绳,急停下马车,君倾禾坐姿不当,一头栽车壁上,磕个大包。
“明泽,怎么了?”
明泽右手摸刀,警惕的打量着周围,说:“主上的马车停下了,估计是有敌情,二小姐,保护好自己。”
韩临听闻,立刻拉君倾禾到身后,自己出去同明泽一起警戒。
前方君洛然已经与厉北辰一起,站在雪地里,家常便饭的打量着面前的一群人。
“朝堂的君将军,小的对您久仰大名很久了。”为首的粗胖男子贼眉鼠眼的笑。
君洛然懒得和他废话,到底是谁立的规矩,杀人前还要有这一套流程要走,就不能明明白白的说目的,然后开始吗?
厉北辰看着这差不多有三十人的队伍,自己此行没有带人,阿然的暗手一部分留于景府,一部分先回了京都。
现在只有他们六人。
“你们隶属于谁?”
“厉王爷就不必问了吧,”男子抽刀阴森森的将刀尖对着君洛然:“我们要找的,只是君将军手里的炎珑玉,望将军成全。”
“我每次都不知道你们这种人那来的胆子,”君洛然例行公事般的前走了几步,右手双指凝灵:“这世间有什么不够你留念的?非要来这找死。”
周围下着的小雪受强悍的寒性灵力影响,顿时又冷劣许多。
“刃雪,出!”
见君洛然召出了自己的本命修剑,为首的男子却往后退,只让自己的手下往上冲。
厉北辰跟在君洛然身后,也捏了灵力去应战。
刺杀者三十余人,个个都是他们从四面八方寻来的修灵者高手,君洛然兴致来了,有意要从他们身上试手。
君洛然与厉北辰身边都围了十余人,个个不得近身,韩临也挟了剑,与文均共战。
君洛然脚下生风,持刃雪流畅迅速的穿梭在人群中,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在她周身自在游走。
带起衣袂翩斑,又扬起了地上积雪,手中刃雪经她灵力持续不断的输送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冻僵对方心脉,再用刃补之。
刃雪气势恢宏,密不透风的跟随修灵者游杀于众多将死之人间,剑刃带血,毫无虚发。
一层积雪一层血。
同样用强劲的掌风击杀一个敌人后,原本围绕在君洛然身侧不离开五步之外的厉北辰瞄见韩临为文均挡下一剑顾及不到身后,五六个贼人马上就要冲到君倾禾的那辆马车去。
阿然有多珍视这个妹妹,厉北辰早就见识到过,所以下意识就扑了过去。
而君洛然战的酣畅淋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没了防范。
那个早早就躲起来的为首男子,这一刻看准时机,快速绕至她身后,用全力投了一枚黑褐色的圆球过去。
圆球闯入君洛然的灵力防范范围内,察觉后立刻一脚踢飞面前的人,仰面后腰一剑刺过去,柔软白衣随即又落下。
圆球并不坚硬,也没有什么爆炸,被刺开后只有一小团烟雾散开。
厉北辰刚刚跑到马车面前,还没有捏决,那五人就又退了回去,集中要跑回君洛然那里去。
转头就看见那一团烟雾散开。
心中警铃大作。
“阿然!”
君洛然不清楚这是什么,烟雾无色无味,很快就消失殆尽,而自己准备提剑再战时,却昏昏沉沉的没了意识。
怕她摔下时磕碰到,厉北辰率先又折返回去要接着她。
未跑出五步,君洛然的发丝上方缓缓升起了一块不规则的蓝色晶石。
随即银蓝色灵力威压,犹如大海涛浪般的涌动,而后狠狠的冲撞在一起。整个天地间,仿佛都是有着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在回荡着。
几乎所有人都被强悍的灵力波撞飞了出去,唯有一人,贼子首者,竟如同平日里般,贪婪的向君洛然走过去:“炎珑玉,终于见到炎珑玉了!”
用灵力勉强抵挡住面前夹杂着雪花的灵流,厉北辰黑金外袍翻滚,抬头眼睁睁的看着贼人离君洛然越来越近。
“这可是我教中代代相传的镇教之宝,”贼人奸笑:“为了你君洛然,为了炎珑玉,也是值这一回了!”
他马上就能碰到君洛然!
放开她!
“别用你那脏手碰她!”厉北辰怒从心中喷发,提起全身所有的力量,咆哮着凝灵要挡在君洛然面前。
贼人不屑一顾的等着他走上前。
厉北辰刚刚努力站定,对方就一掌把他推倒,自己抵挡的灵力几乎是杯水车薪,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在这种灵力丧失的情况下,他现在就像傻子。
厉北辰继续站起来。
一掌袭来。
厉北辰几乎在用自己的肉体接下这一掌,爬下继续起来。
又是一掌。
厉北辰清楚的听到自己锁骨处灵脉破碎的声音,置若罔闻的爬起来,与他对峙。
……
看着厉北辰被暴打,韩临着急不已也无能为力,他在这场灵力波里根本就没有移动的能力,也只能护着君倾禾了。
厉北辰要是真的死在了这,他如何对得起平日里的情谊!
可他有什么办法!
君倾禾躲在韩临身后,抓紧他的衣角看厉北辰一次次的吐着血,难过带着哭腔的喊:“厉王爷,回来吧,你要死了!”
我不回去。
我要是回去了,阿然怎么办?
厉北辰依旧用他要撕吃了面前人的目光,恶狠狠盯着他不放。
鲜血大片大片的落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
贼人再次举起了手,这一掌下去,厉北辰非死即残。
君倾禾不忍心,哭着看这一幕,冷风刮的脸生疼,自己也没有能力保护大家,就在韩临要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时,余光看见了二姐上空的炎珑玉,缓缓落下。
随即一场灵力更加充沛厚蕴的灵力波冲破开来,在场所以人都被撞飞的更远。
韩临在地上滚了两圈,稳下身形,待到雪雾散去,抬头看清面前的局势。
贼人飞出去好远,君洛然周身开始发出银蓝色的光芒,只有一身黑衣染血的厉北辰,扶着肩膀看她。
那些高手反应迅速,立刻要抽刀围攻。
韩临同样要提剑应敌。
却被君倾禾拉住衣角。
“别,千万别去。”君倾禾要他乖乖爬下:“千万别做出任何能激怒二姐的动作来。”
看着面前这一群高手:“我们不会死了。”
话音落下,站着的君洛然双手结印,快速准确的在手心里凝起闪烁着金色的银蓝灵流,灵力四下散去,一个个打入贼人心脉。
“爆。”
随着话音,没入心脉的灵力瞬间爆破,站着的贼人全部爆体而亡,开出场场血雨来。
君洛然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是伤的少年,伸手握住他脆弱白皙的脖颈,手心下感受到有力平静的心跳。
少年嘴角的一滴血落到了她手腕上。
厉北辰任她宰割的献出了自己的支撑。
炎珑玉操控着的人,有着移山填海之能,对这个世界却没有感知,她需要信任,需要安抚。
“你是谁?”
“我是……厉北辰。”
“嗬嗬…呃…”脖子突然被掐紧,厉北辰呼吸困难,浑身又疼,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君洛然一寸一寸加紧手劲。
因为缺氧,脸色开始变得紫红。
君洛然不清楚面前是何人,只知道在他报出名字后,下意识的加重了力气。
但心中总有一股别样的情绪缠绕不断。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炎珑玉是没有情感的。
就在一旁爬着的君倾禾考虑要不要冒险上去试试能不能唤起二姐对她的一丝理智,厉北辰脖子的疼痛减轻,得以呼吸到大口空气。
“咳咳咳…咳…”
君洛然松了手,厉北辰再也没有力气,滑跪到雪地上,颓废的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突然,两三滴鲜血滴落在地。
厉北辰正在疑惑,抬头就看见君洛然白衣沾血,倒了下去。
立刻伸手接在怀里。
“阿然!”厉北辰嗓子疼,沙哑着喊:“阿然你怎么了?”
君倾禾撇下韩临跑过去,扶着二姐:“这是炎珑玉被唤醒的常事,让二姐休息几天。”
韩临也过来了,看着厉北辰一身伤,怀里还抱着个昏死过去的君洛然,招手让明泽把马车牵过来:
“前面有个客栈,你们两个都去好好歇一会儿吧,三小姐同去,我与文均留下来把这满地的尸体清理掉。”
他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不单单是炎珑玉有多厉害,这君府二小姐天天都过是什么日子,这可比他在析域危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