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入常府
“等等！裴师弟冷静！”萧承晏慌忙拉住剑早已出鞘的裴妄知，眼神示意叶惊棠将人拉远些。
叶惊棠收到眼神，一手拉着扶宁，一手拉着启明，脚步朝后退了几步。
裴妄知右手执剑，嗓音冷淡的如在冰池中浸染过，不以为意道，“既然无用，便杀掉算了。”
见萧承晏都有些拦不住，扶宁快步走上前，抬眸定定地与他对视，道，“阿知，算了。”
说着，扶宁款款抬手打算将剑刃往后推推，结果刚抬手还没碰到，剑早已回了鞘。
裴妄知有些责备的看着扶宁，正色道，“日后不要轻易接触剑刃，会伤了你。”
扶宁笑着应下了，其实她心里明白，裴妄知倒也不是真想将启明如何，只是不满他白日里莫名的出现还无缘由的拉着自己。
此番举动，不过只是想吓吓他罢了，毕竟他从不会轻易出手伤人。
而萧承晏目光接触到叶惊棠拉着启明衣袖的那只手，神色不悦的朝人望去。
启明吓得直接将袖子扯了回来，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自己缩在一个小角落，拿根树枝画圈圈。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自己这么凶？呜呜呜。
混乱之后，几人再坐下谈论此事。
萧承晏问道，“不知启明兄可曾发现这梵城的怪异之处？”
“怪异之处？”启明轻‘嘶’一声，歪着头倒还真思考起来了，有些为难道，“实在抱歉，除了我那些同门的失踪，在下真的没发现什么别的怪异之处，整座梵城实在是太正常了，十分平静。”
这句话，让空气再一次陷入无边的寂静。
扶宁有些懊恼的弹了弹手边的茶盏，有些失落，“所以….我们还是绕回了原点是吗？”
“倒也不尽然。”
裴妄知一句话，又让几人再次燃起了希望。
“裴师弟此话何意？”萧承晏问道。
“纵使再强大的妖魔，也会露出马脚。就像之前那晚我感受到那抹转瞬即逝的妖气一般。”裴妄知顿了顿，继续道，“今日我与扶宁路过一处地方，我感受到比那时还要浓密些的妖气。”
“那是何处？”叶惊棠语气有些急迫，但却透露着惊喜，他们寻了这么些日可算是有些源头了。
不同于几人的激动，扶宁倒是有些担忧的看向裴妄知。
他们此时只在意那抹妖气，却无人细想，为何连他们都感受不到的妖气，裴妄知却能及时感知到？又为何他只一眼就识出那店小二的不对劲？
若是他们静下心来好好想想，那漏洞不是一般的多。
不过她也从未打算将这些不对劲告知于其他人。
裴妄知望向窗外，启唇一字一句道，“常府。”
听到这两个字，启明可就来劲了，神色迫不及待，道“常府我可知道啊，那常府主人可是梵城首富呢。”
几人静静的都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启明也没辜负他们如此心思，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这常府主人可是梵城最有钱的，即便此人才貌并不出众，可是他身边却有一位貌美佳人在侧。好多人都说，这人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财色皆有。”
裴妄知倒是对常府的八卦并不感兴趣，有些不耐的屈指敲了敲桌子，“然后呢？”
“别急别急，听我说。这常府主人可不是个老实人，哪怕身边都有位贤妻良母了，可还是喜欢拈花惹草。不过这常夫人却没有丝毫怨言，还帮着纳妾呢。就这事儿，这邻里邻乡的都传遍了，还特羡慕这常老爷娶了个如此大度的贤妻。”
扶宁倒是有些疑惑，“咦？你不是最近才来的梵城吗？怎么对这常府这么了解？”
闻言，几人面露异色的看向启明，眼神极其怀疑和凌厉，仿佛只要他下一秒敢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他们就会将人抓住逼问。
看出他们的怀疑和眼中冒出的敌意，启明连连摆手，赶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是不是的，听我解释。我的确是最近才来的，可是这些事是之前来过梵城的弟子与我说的。我自然是不知情的。”
裴妄知冷声询问，“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额。”启明愣了一会儿，眼瞳向上看，正在认真思考，一拍手，“想起来了，一年前吧。咋了？”
“师兄。”裴妄知转头又再次看向萧承晏，问道，“师父说那些失踪的修士，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
“似乎是…..”萧承晏回想着，突然被点醒般，语气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是一年前！”
“那常夫人又是何时入的常府？”
“好像也是一年前吧。”
这话一出，就连反应最迟钝的启明也瞬间明了。
相较之下，裴妄知倒是显得从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掀起眼皮道，“看来明日我们要去趟常府了。”
几人没有异议，如今关于修士失踪一事，并没有任何头绪，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哪怕是个误会也得去瞧瞧。
激动之时，扶宁慢悠悠的开口问道，“好想法，可是我们怎么去常府呢？”
又是一阵的沉默。
倒是启明一拍桌，拍着胸脯，一副自得模样，“放心吧，几位有所不知。这常老爷除了钱财最在乎的便是名声，所以我们丹青宗每每派弟子下山义诊，这常老爷绝对是对我们最积极的一位。”
“只需要有适合的理由，咱们就可以进去。”
四人面露疑色，都不知道他肚子里装着什么坏墨水。
启明依旧是那副自豪神情，要是有尾巴，估计也要翘老高了。
“放心吧，明日看我的。”
夜深露重，空气中再无任何声响，除了雨声，似乎其他一切都已寂然。窗檐并未关紧，雨丝飘入，泛起阵阵凉意，寒意袭入，外头的景色被交织的雨幕遮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看不真切。
为了探查真相，几人都起了一大早，简单收拾了下就立马出发去了常府。
到了门口，启明率先跑去门口晃了晃门环。
没多久，一位看似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拉开大门，有些驼背，如豆般大的眼睛警惕着环视着几人，语气谨慎问道，“你们是何人？”
启明换上一贯和煦的笑脸，从腰间抽出一块玉佩，递上前去，笑着道，“我们都是丹青宗的弟子，此番下山义诊，遇到了一些问题所以前来拜托常老爷伸之援手。”
中年男人狐疑的瞧了瞧那枚玉佩，看了几人的穿着打扮，确实颇有修习之人的风姿。
下一秒就将大门打开，把几人客气的迎了进去。
扶宁眼神到处观察着这常府四周，院子极大，金顶石壁，道路由阶下石子所铺成，满园梨花盛放，香味沁人心脾。
门口玉台石阶，往旁的看，池水绕着亭台，浮萍满池，碧绿又净澈，亭中央摆放着棋盘，似是残局。
“几位，请。”
往里走，到了大厅，终是见到了那位常老爷。
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中等身材，没有想象中那样肥胖，穿着件深绿色长袍，十分端重。
样貌倒是普通，有些圆润的脸上显出淡淡笑意，微眯着的眼珠透出属于商人的精明与算计。
“听闻几位是丹青宗的弟子？我怎么瞧着除了这位小兄弟，其它的几位有些不像呢？”常老爷仍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手指点了点启明，眼神却落在了后边的四人身上，有些谨慎，泛着冷意。
常老爷这些年一直在与丹青宗的弟子打交道，况且身为商人的他精明的有些不似常人。
况且丹青宗弟子以医术闻名，常年与丹草药伴之，经过日积月累身上便散发出淡淡的草药气味。
都说医者仁心，所以丹青宗的弟子在世人眼中便是悬壶济世的大善人，印象里每个人都是一副温和亲近之色。
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几乎是不佩剑的，为了在诊治时不会吓到患者，一般会将武器藏好。所以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习惯。
哪怕佩剑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拿在手中。
再看萧承晏几人，除了扶宁，其他人都手执佩剑。
萧承晏和叶惊棠还算好的，两人本就是性情温和之人，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清雅端庄之气。
倒是裴妄知，虽是绝色，可全身上下透露着懒散和凌厉之气，仿佛是一头下一秒就可破笼而出的猛兽，一双黑眸如深渊般危险又诱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是丹青宗之人，哪根发丝都不像。
“常老爷好眼力。”启明眼睛都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这几位确不是丹青宗的弟子，但是都是问灵派的弟子。”
闻言，萧承晏朝常老爷行了礼，声音温润有礼，“我们确是问灵派弟子，此次来梵城也是为了捉妖。”
“捉妖？”常老爷语气微扬，眉毛不经意的挑了挑，面色有些诧异“几位说笑了，常某自幼在这梵城长大，可从未听说过有任何妖邪？几位可是记错了？”
又是这句回答。
裴妄知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并未开口言语一句。
萧承晏上前还想与常老爷说什么，下一秒手腕便被裴妄知小心的拉住，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轻举妄动。
裴妄知开口道，“既如此许是我们弄错了，不过我们几人也早已听闻梵城美名。不知这几日可否借宿常府，等我们感受完这城内特色便离开？”
“小事。”常老爷大手一挥，面色不变，“几位乃是问灵派和丹青宗弟子，都是后起之秀。能帮到诸位，也都是常某的荣幸。”
他转头向先前给几人开门的男人吩咐道，“赶紧去为几位少侠整理房间，好生伺候着。”
“对了，晚辈刚进府就瞧着满园梨花，漂亮的紧，不知可否让在下去逛逛？”裴妄知淡声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这梨花还是内人喜欢才种的，之前府内可都是没有的。”
叶惊棠微微一笑，道，“常老爷当真宠爱夫人，真是羡煞旁人了。”
几人互相打哈了几句，裴妄知便和扶宁一同离开去逛逛这常府。
而剩下的三人则是继续和常老爷聊天，去探查更多的消息。
扶宁跟在裴妄知身旁，伸手接下即将落地的梨花，抬眸朝上看去，风一吹，花瓣漫天，当真是动人心弦。
“你觉得这常府有古怪？”
自打一进门，扶宁就发现裴妄知今日比以往都安静的很。
虽说他本身就是如此，可七年相处下来，她也知道裴妄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算是不说什么，扶宁也总能下一秒就清楚他要做什么？
“你刚刚拉着萧师兄不让他继续问下去，可是感受到什么了？”
裴妄知轻轻拂去她头上的花瓣，垂眸凝视着她，四目相对，开口道，“我只是觉得这常府既与修士失踪有些关联，那必是有所原因的。与其继续逼问下去，不如顺其自然，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届时我们再好好探查一番。”
扶宁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今日如此沉默，原来是打的这般心思。”
“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未见到常夫人。”
话音刚落，扶宁‘嗯’？了一声，嘟囔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想见常夫人呢。”
裴妄知轻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这常府巧合之处正是常夫人，若我们没见到常夫人还不能轻易下定论。”
“对哦”扶宁粲然一笑，有些懊恼，“我倒是没想到这茬，阿知你真聪明。”
“还好。”少年迅速偏头说着这句话，面色如往常一般。
但仔细看，会发现裴妄知的耳尖泛着薄薄粉色，与他的气质两者并不冲突，反倒是更加可爱了些。
扶宁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只是默不作声的拉着裴妄知的衣袖，边走边晃着，仿佛这已经成为了一件惯事。
裴妄知也没做什么动作，只是任由她胡作非为，眼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浮现出极浓的柔情和缱绻之意。
而萧承晏那边也在努力的套出关于常府的消息，可惜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常老爷感受到他们话里的套路，并未在此多停留，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