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入梦境
但看现在的情势，扶宁也没时间去多想，只能继续按照黑衣人的指示去做。
扶宁闭上眼，缓缓的操控体内少的可怜的灵力，虽然她平时确实不怎么修炼，但最基本的凝气聚力还是懂的。
汇集准备突破的那一瞬，扶宁就感受到从灵丹那传来莫大的痛苦，就像是有人生生的准备把自己的灵丹剖开一样。
她并不想让裴妄知担心，只能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痛，实在太痛了。
扶宁最终没忍住闷哼一声，声音不大，但在漆黑寂静的黑夜中总是那么清晰。
“扶宁….快停下。”
话音刚落，黑衣人不满的‘啧’了一声，大手一挥裴妄知猛地吐了一口血晕死在了一旁。
扶宁一边承受滔天的痛苦，一边又勉强的突破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屏障在阻止自己靠近灵丹。
那一时间她就像与外界隔绝一般，听不见也看不见。
所以裴妄知晕死在一旁她一切都毫无感觉。
扶宁本身灵力便不多，根本无法承受两股灵力相抗，而且很明显她也没办法与另外一股灵力相抗。
再加上两种灵力在她丹田内相撞，这种痛苦足以让人麻木又崩溃，颇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扶宁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想放弃。
可黑衣人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他向前走了几步，俯视着已经痛苦到生不如死的扶宁，眼里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犹豫。
只是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随后将手放在扶宁天灵盖上传递着自己的灵力。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若是这一次失败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么想着，黑衣人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狠厉，灵力的传递也变得更加急促了，丝毫不顾及底下人的痛苦。
扶宁感受到源源不断朝自己输送的灵力，不仅没感受到舒缓，反而是愈来愈痛苦，因为第三股灵力也在同时对抗另外一股灵力。
两股灵力不断地努力之下，屏障终于松动了。
那一刻，扶宁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丹田流出，很热，跟烈火一样灼烧着四肢百骸。
反倒是黑衣人看见发丝逐渐发白的扶宁，眼里的惊喜难以克制的溢于言表。
传递灵力的那只手也因为兴奋而极速颤抖着。
他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
黑衣人刚准备下一步动作，突然被横空飞来的一把利剑打断，迫不得已收回正在施法的动作。
也因为没有了他的灵力加持之下，扶宁那微不足道的灵力迅速被丹田内的灵力反弹了回去，一股血直接吐了出来，也倒在了地上，原本花白的头发也逐渐恢复了原样。
闻也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还有徒弟被面前此人折磨如此，眼底的滔天怒气是如何也抵挡不住。
“看来还是本座的疏忽，居然放了一只老鼠进来。”闻也语气冷漠，但眼底的寒冷就像是要把面前人凌迟个千次百次也不够。
“闻宗主真是好久不见。今日一见看来您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真是恭喜。”黑衣人也不停，继续挑衅开口，“听闻今日是令堂的生辰，还未好好说一句祝福呢。”
“哦不对”他顿了顿，眼底的讥笑毫不掩饰，“好像按理来说她也不是闻宗主的女儿吧，您说是吧？”
“闭嘴！”闻也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那把含霜剑此刻也因为主人的怒火，燃烧起了浓烈的战意。
黑衣人确实并不是闻也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已经负伤。
“闻宗主，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终有一天，她的结局会和他们所有人一样，永远无法避免。”
此话一出，闻也愣神的一瞬，而黑衣人抓住这一空隙下一秒周围就没了他的身影。
闻也并未去追，他本就不想恋战，毕竟扶宁和裴妄知伤势不轻，若是再不救治恐伤其性命。
没多久，萧承晏也姗姗来迟，看见倒地的二人，他心里疑惑放大，但是看到两个人伤势有些重也顾不上其它。
随即两人便将扶宁和裴妄知迅速的送了回去。
之后便封锁所有消息，只称二人是有些劳累便提前回去休息了。
……
扶宁再次有了意识，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四周心里不明白那晚自己是怎么了？又想到裴妄知的伤势，立即穿好鞋袜准备去找他。
谁知刚一踏出门就看见亭子下坐着一位少女，即便身着最普通的素衣依旧挡不住她的风姿。她身形单薄，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原本好看的樱唇也有些苍白没有丝毫血色，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也格外苍白。
只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中泛起怜惜。
就连扶宁也不例外。
但等她看清少女真容的下一秒，就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
那个女子与扶宁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还有些稚嫩，看起来年岁并不大，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
少女似是感受到什么，抬眸便朝着扶宁所待的位置看去，唯一与她不同的是。少女的眼神很纯粹，如同一张毫无污秽的白纸，懵懂又纯真。
而扶宁是有两世记忆，经过痛苦和挣扎的人，所以她从未有过如此干净的眼神。
只是充满了愁绪和勉强。
扶宁有些害怕少女能看到自己，身子不自觉的朝一旁缩了缩。
可少女似乎并不能看得见她，只是淡淡的一瞥随即收回目光朝门外看去。
她好像在发呆，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之后的几日，扶宁不断地走到少女面前试探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她，本来还想走出去看看外边的人看不看得见。
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股力量无情的弹了回去。
扶宁‘嘶’了一声，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目光又朝正在喂鱼的少女看去，这才想起她看不见自己。
之后的几天扶宁百无聊赖的跟在少女的后面，因为她发现自己估计又是被困在梦境里了，而且自己还不能离开这个庭院，除非少女出门自己才能一起出去。
不过少女似乎很少出门，这么几天一直都是待在庭院中。
扶宁也明白这就是原主，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种场景？这也好像也不是系统给的奖励吧？
梦境中除了原主，其他人与平日别无二样，唯独身边少了个裴妄知。
扶宁也记不清自己在梦中度过了多少时日，只知道梦境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按照原书剧情在进行。
因为不能离开少女太远，以致于她不能去外门看望裴妄知，只能每天无所事事的像个孤魂小鬼跟在原主身后。
说句良心话，原主和小说中其它女配不同。
原书中其余的女配要么嚣张跋扈，阴狠冷漠，只专注于怎么给男女主美好的爱情道路上使绊子。
可原主不同，她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对待男女主犹如自家兄弟姐妹一般，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送到主角那边。
她会在他们修炼瓶颈时期送上最珍稀的灵丹妙药，会在他们受伤的时候请最好的医师治疗，会在他们下山历练之际送上世间罕见的天地灵宝，会在叶惊棠饱受非议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其正名。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男女主他们依旧是把原主当成亲妹妹一般疼惜。哪怕原书中原主已经死了多年，他们始终无法忘怀。
扶宁倚在亭子的木桩上，淡淡的注视着不远处摘花的少女，心里一片惋惜，这么善良的人居然十二岁就消香玉陨了。
没多久也迎来和原书中一模一样的剧情，便就是原主十二岁生辰，与自己在现实中的生辰别无二样，就是少了一个人。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都是书中应该发生的那样。
扶宁百无聊赖的到处踱步，看着面前一道道美食却无从下口，心里难得的升起一抹憋屈。
而旁边的少女低眉顺眼的端身坐着，脸上的笑温和清澈，不染一丝尘埃。
她侧头朝一边的弟子低声说了什么，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宴席。
扶宁有些不明所以也只好跟上去，毕竟自己不能离她太远。
可夜太暗，扶宁哪怕此时作为魂体也无法快速准确的定位到她准确的位置。只能慢慢的每处地方都仔细找找。
倏忽间，扶宁好像看见她了，刚往前一步，眼睛立马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那晚的黑衣人！
扶宁身子一下似乎被什么定住，无法再向前一步，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再仔细往下看，地上躺着的不就是她许久未见的裴妄知吗？
梦境里的裴妄知与现实中并无什么区别，眉眼依旧俊美，只是身上的气质却大相径庭。
现在的他满身戾气和疏远，不再似往日那般恣意潇洒，恍若换了一个人。
尽管扶宁知道梦境里没有人能够看得见她，但她始终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她听着黑衣人说着一样的说辞，他告诉少女只有她能够救裴妄知，否则他就会死。
扶宁垂在两边的手陡然间握紧，她想开口告诉少女不要轻信黑衣人的鬼话，但是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再看少女，即便身处无尽的黑夜中，她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夺目，夜间的寒风没有催倒她，纤细单薄的身子即便面对比自己不知强上多少的人，也没有丝毫卑躬屈膝。
扶宁有些不解，书中从未描写过原主和裴妄知有一点儿关系，甚至是连面都没见过。这个黑衣人怎么就能肯定原主一定能对裴妄知伸出援手。
人在面对未知的风险和不认识的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放弃离开，永远不会轻易为其赌上一切。
可扶宁这一次想错了，少女侧头垂首看了眼地上的少年，诡异的纹理已经布满少年全身，就连那张脸也未能幸免。
黑衣人又低声与少女说了几句话，再看少女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是那么淡然明媚。
她答应了，她成功救下了裴妄知。
扶宁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发生自己却无力阻止，她眼睁睁看着原本朝气明媚的少女，下一秒便已生死不明的倒在了地上。
而那名黑衣人眼里似乎是有些惊讶和慌张。
他到底在慌张些什么？扶宁不懂，明明是他让原主这么做的，可最后他却开始紧张了。
黑衣人还有些不死心，打算上前查看，可下一秒便被赶来的闻也制止，萧承晏也随之赶来，一切都与原书中丝毫不差。
闻也急匆匆的带着原主离开，扶宁也在原主床边待了许久，亲眼看着闻也发了疯不要命似的往原主体内输送灵力。
每一刻都有不同的医师进进出出，最后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离开。
不知又是多少个日日夜夜过去了，闻也这才明白少女是真的死了，她身上的生气已然消失殆尽。
少女的故事也正式拉下了帷幕。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她这可怜又短暂的人生。
扶宁看着与自己样貌别无二样的少女，刚上前一步，脑子忽然感受到一阵眩晕，随即便没了意识。
再睁眼周围都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远处有一抹光亮，像是给归途人点亮的一盏明灯。
扶宁不自觉的朝有光的地方走去。
人就是这样，身处黑暗中，就会不惜一切的抓住身边唯一的光亮，哪怕微弱到几乎看不见。
“我们又见面了。”
扶宁惊觉抬头，面前女子一袭素衣，眉眼与自己极其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成熟。
女子肤若凝脂，柳叶细眉，一双杏眼干净明亮，似是秋水般明澈，素衣墨发，整个人显得更加清丽脱俗。曦光照耀下，如初雪相融，暖阳袭绕，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虽说两人样貌相似，但气质却是大相径庭。
若说面前的女子是初雪暖阳，那么扶宁便是炽热隐忍。
“你…..你是谁？”扶宁看着面前的女子，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女子低声浅笑，眉眼柔和的不像话。
“你是原主？”
女子并未回答，一双眼眸定定地看着她，有时候沉默便就是最好的答案。
“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话虽有些冒昧，但也是扶宁此时心中最大的疑惑，十二岁的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如今的模样可不止十二岁。
“我是已经死了，但是你还在。”
什么？什么叫我还在？
一句话直接让扶宁摸不着头脑，她死不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扶宁似是想到什么，刚准备开口便被女子打断。
“我知你想问什么。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一切的答案。”
扶宁抿着嘴唇并未言语，这一瞬，她忽然发现所有一切都可能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女子见状，浅笑一声，“在梦境里你似乎很疑惑我为什么要去救裴妄知？你知道原本我与他并不相识。”
此话一出，扶宁全部了然，也许在梦境里她其实看得到自己。
“因为我知道他不应该死，他不应该就那么死去。”说着，女子轻轻叹息一声，“况且我本就身不由己的活在世上，哪怕是死了但至少也救了一个人，也算是一种解脱。”
“这也是我的宿命，而且你来了。”
女子的话在扶宁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为什么她一句话都听不懂？这一次，她是真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受到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