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功公元年,岁末癸丑,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此刻,汝南山上下已是白雪皑皑,山道上早已不见行人的踪影,昔日的林间小路亦淹没在这无尽的雪境之中。令人不禁心生感慨:今时不同往夕,这南国竟比北地更加清冷!

“翩儿,快进来吧,别冻着了,你父亲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无碍,母亲。天黑路滑,我在这掌着灯,等会儿父亲走起路来也会方便些。”“好,不要等太久了,注意保暖!”“放心吧,母亲!”

这边,柳母葛氏慌忙将被风吹开的窗户紧紧关了起来,又抚了抚窗边桌案上落满的雪片,不经意间看到儿子工整的文书,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

不多时,那边就传来了父子俩的谈话声。“父亲,您总算回来了!我还想着去接您呢!”“回来了,翩儿,走吧,外边风大,快进屋吧!”说着,柳父接过柳连翩的黄油纸伞,一起撑伞从大门口往正屋走。“父亲,今日怎么回来的晚了些?”“今日,书院杜山长做东,邀我一同吃席,耽搁了些光景。”“父亲,席间可有何不悦之事?”“并无。”听罢,柳连翩连连掸去父亲肩头的积雪,欣欣然搀扶着老人家抬脚走了进去。

柳连翩,字如风,号云泉居士;时年二十有余,已行弱冠之礼。此人,自幼颇有些才志,好读书,不求甚解,悟性极高,不敢称旷世奇才,却也惹得乡里乡邻多慕其才而叹不自得。又因少时于苍梧书院与众人谈天论地,针砭时事,舌战群儒,见解老辣独到,一时间传为美谈,声名鹊起。诸如此类,不再一一赘述。

柳父,名柳升月,字望明,号上山老人。时年六十有余,在汝南山下苍梧书院任掌书一职多年。柳家世居于此,代代以务农为业。及至柳父,因其少时聪慧,是块料子,家里散尽仅有的资财供其读书,却多次止于秋闱,最终以秀才的身份受荐到书院任职,这才算是摆脱了先前的生活方式,成了大家嘴里的文化人。

柳母,葛氏,驿亭县人,为家中长女,其下有兄弟姐妹数人,家族人丁甚是兴旺。葛家不同于柳家,虽算不上钟鸣鼎食,但也足以称得上富甲一方。也不知从哪一辈起,葛家就做起了跑船生意,船顺河道而行,北至渤郡南到夷化,可以说贯穿了大半个中原地区。

这会儿,屋内烛火通明,一家人刚刚吃完饭,正聚在一起闲聊。“翩儿,饭菜吃得可好?”“很好,父亲!”“那好,为父有话要同你讲一讲。”“父亲请讲。”“最近课业可还精进?明年春就要开科举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父亲放心,都准备着呢。”“好,好~”柳父欣慰地点点头。“科举考试的盘辎我和你母亲已经为你准备妥当,这些你都不用操心。”“孩儿在此谢过父亲、母亲大人!”说罢,柳连翩便撩衣双膝跪倒在地拜谢双亲。“快快起来,翩儿!”柳母葛氏连忙起身扶起儿子。少顷,柳父忽地眉头深锁:“还有一事,为父着实放心不下。此去北地,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你一人前去,委实少了照应,如有可随行之人那是再好不过了。”一旁的柳母也开始担心起来,说道:“是啊,翩儿,可有合适的人啊 ?”“柳连翩回道:“父亲母亲放心,孩儿心中已有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