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北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后,他大的瞳孔骤然放大,大声的喊着。“陆遥遥!”

他的眼中,最后看到的是陆遥遥对着自己,露出那种明明灭灭,艳绝明丽的笑容。

“遥遥,”宋青辞看到李红愁缠绕在陆遥遥和沈天北小指上的红线骤然断裂,而陆遥遥的胸口开始涌现出一片血色牡丹,紧接着,陆遥遥的嘴角就流出了鲜血。

李红愁也在这时候,单手握着红菡伞猛的退后几步,而她的身形在那一刻忽隐忽现,明显是受到了重创,因为宋青辞也感受到了链接反应。

南鹤知一直在紧密的观察着宋青辞的情况,但他见到宋青辞面色一变,就立刻上前,搀扶住了宋青辞摇摇欲坠的身体。

与此同时,沈天北的双眼骤然睁开,一步就跨出了石棺,九青手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噗……”炎烈南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平息自己心下涌动的紊乱气息。

沈天北第一时间向陆遥遥看了过去,就见陆遥遥的身体像是残破的风筝一样坠落。

沈天北立刻伸出双手,接住了陆遥遥下滑的身体,然后腾出一只手,快速的接触了一个法印,按在陆遥遥的眉心,而后又在她的胸口的几处穴道点了几下,止住了她继续流血的伤口。

沈天北的眉头深锁,双眼盛满着不可置信,还有一些莫名涌动的不知名情绪。

“……陆遥遥,你醒醒。”沈天北忍不住握上了陆遥遥的手,但是掌心的温度明显在渐渐变冷,他将手指放到陆遥遥的鼻子下探了探,明显呼吸微弱,进气少,出气多。

陆遥遥,你个傻子,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为了救我把命都搭上。

明明梦里的那千年岁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过是别人的梦,为什么,要投入自己的真情。

为什么……都是假的啊,可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天北哥哥,你还好么?遥遥怎么了,天北哥哥……”宋青辞在结界外焦急的呼喊着沈天北,

这是沈天北第一次对于宋青辞的呼喊恍若未闻。

他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陆遥遥,右手两指伸出咬破了指尖血,在陆遥遥的眉心画下了一个奇怪的符咒。

炎烈南看不清沈天北的动作,但是他对于自己会受伤这件事情,也感到万分惊讶,

就在此时,九青手腕上的金铃铛竟然应声碎裂。

阻挡着宋青辞和南鹤知的结界,也在此时消失了。

炎烈南接二连三的受到了来自法术反噬的攻击,一时间竟然反应不及,没有能从新建立结界。

宋青辞和南鹤知长驱直入,南鹤知与炎烈南交起手来,宋青辞快步走到沈天北和陆遥遥身前,开启了护身屏障,防止陆遥遥他们被南鹤知和炎烈南的对抗,殃及池鱼。

“天北哥哥,你没事吧,遥遥呢,遥遥怎么样了?”宋青辞在胸前结着法印,再次询问沈天北。

“我没事,我要帮陆遥遥疗伤,你帮我拖延时间。”沈天北坐在地上,托起陆遥遥的身体,揽进自己怀中。

“好,你放心,我会帮你挡着炎烈南的。”宋青辞专心致志的加固护身结界,神情坚毅。

沈天北的眼神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暗了暗,心绪莫名躁动,然后,掰开了陆遥遥的嘴,将自己的唇,贴上。

宋青辞只以为沈天北在给陆遥遥口渡灵气,但没有人知道,沈天北正悄悄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给陆遥遥喂了一滴自己的血。

那滴血顺着陆遥遥的咽喉,流进陆遥遥的身体里,在一瞬间,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片刻之后,陆遥遥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然后猛的睁开,“呃。”陆遥遥忽然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呓语,紧接着,她双目无神,瞳孔变成了红色,但只是一瞬,那红色的火焰又再次熄灭。

陆遥遥大声的抽了一口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又猛的被人拍出来了一样。

然后,她又再次闭上了双眼,呼吸微弱,虽然伤势严重,但是没有了生命危险。

谁也没有发现,在那一刻,陆遥遥曾今停止了呼吸,只一瞬的时间。

“尔等蜉蝣,何敢撼树,找死。”炎烈南一开始是因为事发突然,他以免要分神在九青身上罩上结界,一面要面对南鹤知的攻击,所以才有些束手束脚。

如今九青身上的结界已经结好,他看向一旁的南鹤知和宋青辞等人,眸色晦暗,以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们。

冰冷,阴暗。

炎烈南忽然改变了手上结出的法印,快速的翻了几个法咒,向着南鹤知等人发出攻击。

南鹤知等人感到身边的气流都变得不一样了,铺天盖地的气压一涌而下,连眼前的画面都在瞬间撕碎了,又重新拼凑出来。

南鹤知突然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屏障,护住了宋青辞的结界,饶是如此,宋青辞的结界依旧受到了暴击。

而南鹤知也跟着连连后退数步,地上的石板都被踩碎了。

南鹤知强忍住口中泛出来的血腥味,将那腥甜的喉头血尽数吞咽,免的让人看出来。

“南鹤知,你怎么样?受伤了么?”宋青辞在身后着急的询问南鹤知。

“我没事,你赶紧带着沈天北他们离开。”南鹤知强行稳住翻腾的气息,大声喊道。

無錯書吧

“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原本看你们在梦境中的表现不错,想放你们一回,奈何,你们自己要往阎王殿前跑,我就在送你们一程。”炎烈南说着,两手在胸前缓缓拉开,掌心相对。

紧接着,他的掌心竟然慢慢的形成一股红色的血雾,越变越浓,越来越大。

南鹤知的眸光一扇,面色凝重,半侧着脸颊,对宋青辞大声喊道,“快带他们走。”

“可是我……”宋青辞明显感觉到那强烈的压迫感,在看南鹤知的脸色十分沉重,自然知道炎烈南怕是有后手。

她不想丢下南鹤知一个人。

“快走,阿辞,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南鹤知召唤出自己的那只朱砂笔。

宋青辞心下一凛,其实南鹤知很少召唤这支笔,每次用它,都是万不得已。

所以当宋青辞看到南鹤知召唤出这支笔,她就知道,事态真的很严重,自己不能拖他的后退,而且陆遥遥看上去确实伤的很重。

“我带他们走,南鹤知,我等你。”宋青辞说着,再次看了南鹤知一眼,转而向沈天北后撤了些许,想要带他和陆遥遥离开。

“万事小心。”南鹤知微微侧目,深深的看了宋青辞一眼。

然后右手持着朱砂笔,用指甲在自己的左手手心花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用朱砂笔在掌心沾着鲜血,腾空在身前写下一道道符咒。

炎烈南看到南鹤知掏出笔的那一刻还不是很确定,直到南鹤知开始用朱砂笔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他才流露出一个万分震惊的神情。

“神笔——天罚。你是谁,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炎烈南不免重新打量起南鹤知。

这个修士的气息,确实与常人不太一样,而且他被困在梦境的时候,居然能自己醒过来,还能隐藏自己,伺机而动,反杀自己一局。

着实让炎烈南刮目相看,而且他对那个女子确实也是一往情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哪个新郎,愿意为了自己心爱之人,而放弃自己的性命,他是第一个,所以在他们最初摆脱自己的控制的时候。

炎烈南并没有去绞杀他们,反而因为曾经感同身受,想放他们一回。

可是,他居然有传说中的上古神器,神笔——天罚,这就很不简单了。

“你认识我手中之物?”南鹤知当下神情一变,他没想过着炎烈南竟然知道自己手中这件法器的来历。

其实南鹤知并不不知道自己这件法器是什么,当初得到它的时候,也是机缘巧合,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件法器似乎和自己有某种共鸣,而且,似乎只有他是这个法器的唯一使用者,只有他能趋势这支朱砂笔,用他自己的鲜血。

“你知道什么是口诛笔伐么?这可不仅仅是一个成语而已,口诛为谕,神谕,即神之语,是一种言咒,传闻只有上古血脉的神裔才拥有这个能力。

而笔伐显罚,天罚,即神之字,但凡写下的咒文,都能成为神降惩戒。但是能驱使这只笔的,绝非凡人,所以,你到底是谁。”炎烈南将自己身上的威压再次放大,使得护送沈天北和陆遥遥往门口走的宋青辞一时间被压制的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连带的,沈天北也摔倒在了地上,千钧一发之际,他将陆遥遥牢牢的护在了自己怀里。

“平平无奇,昆仑弟子。”南鹤知如此回答,并且挥出一个咒文,阻挡了炎烈南想宋青辞发出的攻击。

“哼,你空有神器,却不得要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炎烈南将手中的血雾挥出,一片红色的烟雾黏浊在了唯一的出口处。

门也应声而关,“好了,现在谁也出不去了,你可以慢慢和我好好介绍下你自己和这神笔天罚了。”

炎烈南看着南鹤知,再次伸出右手,掌心再次凝聚出一团红色的雾气,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天罚既然能神降诸神之惩戒,那是不是,也能反向操作一下,写下诸神之祝福?让九青起死回生呢?

炎烈南看着南鹤知手中朱砂笔的眼神,不自觉的变得热烈起来。

“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所说之法器,这是我在三千界无意间得到的,师傅说与我有缘,便赠送给了我,仅此而已。”南鹤知说的是实话,只是掩盖了些许细节没有说。

“三千界?怪不得世人寻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免,原来这天罚一直藏在三千界。”炎烈南低头思忖片刻,便明白了,继而又对南鹤知说道,“你这么说倒也说得通,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你可知道,这天罚的最后一任主人是谁?”

“我不知,而且我对于你刚刚所说关于神笔天罚之事,也从未听过。”南鹤知定定的看向炎烈南,他知道炎烈南一定会告诉自己答案,并不去追问。

“你不知道也正常,这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说,若不是因为我常年为了唤醒九青,而读过许多魔族的奇志怪谈,还有部分的《禺彊录》,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天罚的最后一任主人,是数万年前久居三千界的佛陀阿难,亦有人唤他,阿南。

传闻,这是当年魔神禺彊,在求娶阿南之时,为他准备的十大聘礼之一,传闻那十件聘礼,都是上古神器,每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能够叫的天下大乱,让世人奔相争夺。

可禺彊却全部凑齐了,一股脑儿送到了阿南面前。可惜……阿南拒绝了,只是后来,禺彊逼迫阿南,将他囚禁在了碧云天,这笔最后就让阿南用来抄写经书了,真是暴遣天物。

在后来,阿南杀了禺彊,自己也殉道了,这天罚,也就不知去向了。忘川之战后的很多年,一直有人想集齐这十大神器,可惜,这十样东西,最后都消失不见了,就像个迷,再也没有人见到过。

今日若不是你用它写咒文,我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被阿南藏在了三千界,还被你得到了,实在怪哉。”炎烈南的表情好奇中还透露着些许探究和思量。

“兴许是阿南带到的三千界,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也说了么,阿南本就是三千界的人,不过是被那劳什子的魔神绑到了碧云天啊。”宋青辞没好气的插话,她实在不喜欢炎烈南看着南鹤知的眼神,隐藏了太多的算计。

“小姑娘,你真是天真。”炎烈南扯着嘴嗤笑一声没并不理会宋青辞的无力,只是好整以暇的继续看着南鹤知,接着说道。

“我着实好奇,你是如何能够驱使得了它的,这天罚,可是被禺彊下过禁制的,除了她和阿南没有人可以驱使得了天罚。那么你一个平平无奇的昆仑弟子,又是如何能够驱使得了这样的神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