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旧梦42

炎烈南没有给宋青辞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此刻一副即将要发狂的状态，让宋青辞不得不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炎烈南将白色头骨制成的灯点上那些尸油，房间瞬间弥漫了奇怪的气味，接着他又在每个头颅之后放上一大块铜镜，瞬间铜镜照着点燃的头骨灯，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奇怪的光轨。

炎烈南接着用碧玉烟杆点燃隐魂草，用力的吸进一口，然后他将自己的上衣慢慢退去，

这时候就显得他脖子伤的伤痕更加的诡谲而恐怖。

炎烈南掏出一把银刃，然后又拿出了一个石臼和一个黑色的药杵。那个药杵的样子很诡异，像是……一截人骨。

接着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炎烈南将自己的头发撩到了胸前，接着伸出手，反向握着银刃，将银刃扎进自己的后背，慢慢的向下话划去。

炎烈南的面色惨白，他咬着自己的下唇，白色的贝齿染上鲜血，他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却依旧闷声不吭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甚至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随着刀锋向下，渐渐露出了里面黑红色的血肉，还有带血的脊椎骨头。

炎烈南突然刀锋一转，生生的将自己的脊椎骨剔了下来。

那几乎用尽了炎烈南所有的力气，他仰天长啸，原本应该麻木的神经，因为这样的动作，感受到雷击一般的疼痛。

明明在密室里面，却忽然像是狂风大作一般，吹动着那些头骨中的火苗一个个吹熄。炎烈南赶紧将手伸道自己面前那最后一盏头骨灯面前。

将自己的血滴进头骨内，那头骨染上了红色，微弱的火苗竟然又熊熊燃烧起来。

接着炎烈南将那几截脊椎骨放进了面前的石臼中，接着又将银刃扎进自己的胸痛，微微向下拉了一下，然后左手拿出一个杯子，接下了那里流出的黑红色血液。

然后将血倒进了石臼里，炎烈南是在取自己的心头血。

炎烈南甚至都来不及处理他外翻的伤口，他只是急切的，将一旁的托盘上提前准备好的那些诡异的材料扔进了石臼里。

宋青辞仔细辨别，也许是因为脊椎骨上那些黏腻的血液留在了石臼里，所以她终于能看清，炎烈南掏出来的那三节脊椎骨，竟然也是透明的。

不，说的更准确些，是半透明的，中间带着浅薄的紫色雾气，似乎还在灵动的聚散。

这个脊椎骨与之前宋青辞看到炎烈南从那具女尸身上挖出来的一样，只是炎烈南的似乎还带着灵力外泄的光华，美丽而诡谲。

炎烈南快速的念出一段咒语，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抬起，燃气了蓝色的火焰，往石臼里轻轻一点，石臼里的东西全部都燃烧了起来，最终熄灭之后，那三节脊椎变成了通透琉璃的紫色晶石，泛着淡淡的流光。

炎烈南抬手将轻轻触摸了一下那紫色的晶石，晶石被触及的那一刹那，闪现出了紫色的光芒。

他的嘴角扯动，露出一个释然欣慰的笑容。

接着，炎烈南终于拿出了红色的丝线，以及一根银针，开始艰难的缝合自己外露的伤口，但是下手很重，而且缝合的十分粗糙，宋青辞不知道炎烈南此时有没有自愈功能。

因为上次炎烈南的伤口愈合，是影子的原因。

她其实至今对于炎烈南的存在依旧是模糊的，虽然不老不死，但是初始状态的炎烈南是没有自愈能力的。

更像是一具破败的娃娃，被人随意的缝合拼接，然后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现在呢？按照这里的流速，应该已经过了快一千年了吧，那他的力量一定更加强大了，是不是也有了自愈能力，而不仅仅是杀伤力变得更加强大而已。

忽然间，宋青辞的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已久的事情。

炎烈南和影子的千年之约就要到了，是不是因为时间逼近，炎烈南担心自己在这之前还是没有办法唤醒九青，那么九青很有可能就要魂归九天了。

所以炎烈南才越来越心浮气躁了，甚至有些急功近利。

炎烈南缝完最后一针，然后用银刃割断了红线，颤抖的双手将衣服随意的拢好，然后炎烈南将骨杵拿起，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地将骨杵锤下，击打在石臼里的脊椎骨上。

“呃！”炎烈南闷哼出声，宋青辞甚至听到了头顶传来一声雷击声。

这里可是古墓内啊，居然听到了雷声，而且炎烈南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刚刚他自己破皮去骨都没有如此痛苦难当的样子。

难懂他将自己的脊柱骨敲碎，要经历更加可怕得到事情，或者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

炎烈南艰难的又是重重的一击，将骨杵杵在了脊椎骨上。

这一次，炎烈南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沾在了脊椎骨上。伴随而来的是耳边想起的雷电声。

太疼了，每一下都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浑身战栗，疼痛疯狂的碾压着他的神经，痛苦流窜到他的四肢百骸。

但是炎烈南不能停手，他必须坚持下去，没有时间了，炎烈南想着。

他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右手高举骨杵，用力的再次杵了下去。

“啊！”这一次炎烈南再也不能压抑自己了，因为那种疼痛一次比一次糟糕，这一次炎烈南甚至觉得自己停止跳动的心脏，被扔进了雷池里，反复击打。

炎烈南全身颤抖，倒在一旁，可即使是这样，炎烈南的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根骨杵，但是那骨杵的杵头上却出现了裂痕，仿佛在杵上一杵，那骨杵就要裂开了。

炎烈南隔开了自己的掌心，用血抹上了骨杵的裂痕，进行了加固。

然后颤颤巍巍的坐直身体，凝聚力量，再一次高举骨杵，用力的敲击下第四次。

可是这一次，炎烈南的疼痛更甚，骨杵从他的手上掉落，一小块碎骨从骨杵上掉了下来，这一次炎烈南眼前一黑，似乎看到了闪电，让他又一瞬间的失明。

他痛苦的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将自己蜷缩了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拳紧握，手指泛白。

宋青辞想着，这如果是在外面，应该是雷电交加，犹如天灾或者历劫一样的天象吧。

炎烈南用的一定是某种禁术，所以才会引来天象异变。

但究竟是什么那？这么多年，宋青辞一只在炎烈南这里偷看他的那些手札和禁书。

但是她没有见过关于这个术法的一切记录，这个阵法她从未见过，甚至连炎烈南为什么会自挖脊椎骨也想不明白。

而且炎烈南的脊椎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和他签订了魔神契约有关？还是与他修习魔功有关？

宋青辞想要阻止他，无论是什么，这都已经太超出正常范围了。

宋青辞冲上去，想要将石臼打翻，其实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办法凝聚意识，好让自己能够实体化，但是她做的只是偶尔触摸一下书页，翻动一两张纸张而已。

炎宋青辞还没有试过挪动这么大的家伙儿。

但是没想到的时候，当自己的灵力撞击到石臼的时候，宋青辞一下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道雷电击中了一样，紧接着灵台里像是放了一把火，火光冲天，烧毁了她全部的神识。

宋青辞跌倒在墙边，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她自己只是碰了一下，反应就这么可怕，那炎烈南呢？那些痛苦恐怕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吧，他这么能忍受那四下狂虐的暴击。

炎烈南在地上爬痛苦的趴了很久，就在宋青辞怀疑，炎烈南是不是晕过去了，或者忍受不了痛苦，被迫放弃了的时候。

炎烈南却颤抖着双手，勉强撑起了自己，此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浑身的气息紊乱，

灵力在四泄暴走。

“南鹤知，你听得见么？你得让他停下来，南鹤知。”宋青辞艰难的从地上拍起来，跑到炎烈南面前，试图去拉他的手臂，阻止他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同时又不停的用意识尝试去链接南鹤知，但依旧是徒劳无功，她病急乱投医，甚至开始呼喊炎烈南，“炎烈南你停下来，你不要在这样做了，你这么做是逆天之举，要接受天罚的。”

如果这真的是天罚，那么当天雷击下，很可能这整座山都要被劈碎。

那后果，宋青辞无法想象，她只能拼尽全力去阻止。

宋青辞知道炎烈南听不到她的声音，这一切只是徒劳，她绝望的跪倒在一旁，伸手去拉炎烈南再次抬起的手腕。

“停下吧，九青也不希望你这样，放了她，也放了你自己不好么？炎烈南。”宋青辞虽然只是一个旁观者，但她曾经用九青的眼睛去看过这个世界，也用九青的心去爱过炎烈南。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无奈与错过，也知道他们之间那些爱恨与挣扎。

他们只在一起了十年，但是炎烈南却用了一千年去晚会一场镜花水月，宛如幻梦一场。

这场梦境困住的究竟是梦里的九青，还是梦外的炎烈南？

“够了，炎烈南，无论你们曾经有多少纠葛，多少爱恨，都够了，放手吧……”宋青辞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炎烈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炎烈南的手似乎停顿了一下，他茫然的看向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宋青辞的方向。

“阿青，是你么？”炎烈南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很浅，让他阴霾的脸庞显得脆弱又无助。

“我知道你不高兴了，我也知道，你是恨我才不愿意醒来的，可是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能忍受你要离开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地狱受苦，忍受着本该由我去承担的惩罚和罪孽。”炎烈南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泛红的眼尾流出了晶莹的泪光。

“阿青，我宁愿你恨我，但是……我不能放手，也……停不下来了……”

炎烈南笑着，高举着骨杵，又用力的砸下。

“啊！”炎烈南这一次仿佛是痛到五脏俱裂，他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尽数崩开，脖子上的皮肉再次翻出，形成了一副诡异而可怖的场景。

这一次，连到那石臼都被杂裂了些许。

宋青辞才看清，那哪是什么普通石臼，那分明是用五彩天石做成的。

天石可补天。

而那骨头……宋青辞想到了一个传说，也许那是神鳌之骨，

那是女娲补天之石，撑四极之足。

这位炎烈南沐不是要把天空凿个洞出来？

炎烈南再次握起骨杵，但是骨杵依旧碎了一半，炎烈南只能将手更加紧握住骨杵的杵身，而骨杵却让他大的手刺痛无，他的血顺着骨杵的裂缝，渗透到骨头内部。

然后炎烈南用力的击下，骨杵支离破碎，石臼也碎裂了半边。

炎烈南一共敲击了七次，最后一次，炎烈南整个人感觉自己浑身凝固的血液再次涌动，甚至翻腾。

他痛苦的大叫一身，浑身灵气外泄，像是马上要自曝一般，他的面色通红，奇怪的东西在他身体里游走。

宋青辞被那些外泄的灵力打中，再次被击飞。

炎烈南痛苦的哀嚎着，什么车裂，炮烙，五马分尸，都没有精神的碾压来的残酷。

随着最后一下骨杵的敲击，道道天雷击下，劈掉了半壁山脉。

封闭的墓室被击出一道巨大的裂缝，紫色的雷电顺势击落在炎烈南身上。

炎烈南艰难的抵抗着，可他灵力不断外泄，而且先前的痛苦早已经将他掏空，不消片刻就败下阵来。

最后一道雷电击下的时候，炎烈南几乎是放弃了闭上双眼，等待最终的覆灭。

可谁也不知道那里出来了一道红色的烟雾，形成一道薄薄的结界，堪堪帮炎烈南挡下了最后一击。

劫后余生的炎烈南自己都不能相信，他警惕的看向四周，但是什么也没有。

最后天雷再也没有落下，他终于瘫倒在地，许久都不能平复自己。

没有人注意到山外的树影横斜里，影子曾经出现过，放出了一道红烟，而后又悄然离去。

“炎烈南，我都作弊帮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影子勾唇一笑，邪魅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