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娅纵然割舍不得让爱犬被拒之门外,可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也是那老婆子的一亩三分地,你想求人家那就得听任人家的规则。阿娘娅低头看了看虎子那双灵动的眼睛,又抬头对孙天辅他们说道:“要不你们先进去吧,我给虎子吃点东西再进去。”

其他人也没法子,只得默许了,孙天辅说道:“那好,那你快点儿。”

孙天英对阿娘娅说道:“喂儿,要不要我留下帮你啊?”

“不用了,我喂虎子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就进去,你们先进去就是了。”阿娘娅表现得很轻松说道。

就这样,孙天辅和孙天英、赵大有三人进了小宅院,但见得三人进了小宅院后,那老婆子回过头来嘴角撇出一丝诡笑,咣当就把宅门给关了,留着阿娘娅和虎子呆在了门外。血红的灯笼映照下,连地面的土色都变成了红色,阿娘娅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台阶上,从包裹里取出了些干粮,摸了摸虎子的头,将干粮掰成一块一块儿的喂给虎子,虎子好像也并不是饿,它习惯性地在嘴里嚼了嚼,又丢在了地上,自个儿伏在地上仰着头看了看阿娘娅,阿娘娅也笑着看了看它,然后虎子低着头慢慢吃起来。

且说这孙天辅和孙天英、赵大有三人跟着那老婆子进了宅院,老婆子咣当关了宅门,孙天英就有些不满道:“喂,我说大娘,这咋还把门关了。”

那老婆子回过头来咧开嘴笑了,脸上全是惨白的皱褶子,黄黑的牙齿上下敲击说道:“我怕那狗儿进来,我又不栓门,等会儿那小姑娘想进来了推门进来就是了。”

孙天英听那老婆子这么说,也不便再多嘴什么,就依着她去了。小宅院里破败得很,完全看不出像是住人的地方,地上杂草荒乱,蛰虫啾鸣,要不是这个老婆子说她住在这儿,那孙天辅等人绝对有理由觉得这是座废宅。屋里灯光亮着,窗户纸上映着暗淡的烛光贴出一个女人的影子,瞧那光影模样婀娜,应该是个俊俏的女子,玉臂起落似乎正在缝制什么东西,也或许在绣花。

这三人在老婆子跛腿小脚的引领下进了屋子,门柩吱呀呀地推开,一阵儿霉臭的气味就从屋子里飘了出来,熏得众人鼻翼抽动,孙天英直肠子快嘴,也不顾及什么就说道:“这啥味儿啊?”

老婆子扭过脖子奋然一视,孙天辅也怕惹得主人不高兴,毕竟这是求宿于别人家,主人能答应就不错了,自然不好多说得什么;孙天辅扯了扯弟弟的衣袖,使了个眼色,孙天英扁了扁嘴低了头;孙天辅正想着怎么给那老婆子打个圆场,却瞧得那老婆子嘴角挂着一丝诡笑,又把头转了过去。

屋里灯光昏暗,有几间老家具,桌子椅子也算齐全。那老婆子低沉的嗓音说道:“你们随便坐吧,也用不着客气。”

孙天英瞧了瞧那些椅子,这是生怕一坐就散了架子,他伸手摸了摸,却沾染了一手的灰尘,他压着眉毛低声对孙天辅苦笑道:“哥,这样子咋坐啊?”说着就把那一手尘灰在哥哥面前晃了晃。

这时候,一个袅娜的女子从内屋的里间掀起布帘走了出来,但瞧得那女子身段窈窕,一步三摇,竟然也是裹着小脚,手里拿着一张肉色的巾帕,绾着头发,耳朵上挂着珰坠,面色白皙粉面腮红,双眼妖媚柳眉轻挑,虽说姿色可餐却有生得一股儿风尘气。那赵大有看得眼睛直勾勾的,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那女子瞧着赵大有那副色相,怃然一笑就依偎到了那老婆子身边,然后就凑到老婆子耳边窃窃私语,还对孙天辅等三人指指点点。

那老婆子说道:“这是我女儿,叫秀慧,我这儿好久没来人了,我让秀慧给你们备茶水去。”说着就嘱咐了那个叫秀慧的女子去了里屋。

孙天辅虽然觉得这对母子古怪,但还是出于礼数应承道:“有劳了。”

这孙天辅等人只得将就着用衣袖拂了拂座椅上的尘灰坐了下来,尽管听得椅子吱呀呀的响声,好在也没坏。不会儿那秀慧就端着几杯茶水送了过来,挨个儿地递茶,她嘴角那种怃然媚笑让人觉得迷糊糊的。

“来来,喝茶吧,不用客气。”那叫秀慧的女子笑着说道,但笑容自始至终的模样显得很呆板木讷。

無錯書吧

这三人也没多想,就端着茶水往嘴里送,孙天辅瞧得茶水是红色的,就有些奇怪道:“这茶水怎么是红色的?”

此话一出,那母子二人脸色有些难看了,老婆子淡淡回道:“噢,那是枸杞茶,自然是红色的,喝吧。”

孙天辅也没多想什么,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他们也的确渴了,吹了吹漂浮的几片茶叶,品了几口,而孙天英和赵大有一股脑儿喝了大半杯;但喝过之后孙天辅就察觉不对劲了,这药性味色他是甚为熟知,可这茶水之中根本就品不出枸杞的味道,他正想问个情况,却突然觉得意识模糊起来,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孙天辅意识迷糊间就瞧见那对母子诡笑着一步步走过来,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孙天英,他先是诧异地看着赵大有晕倒在地,然后又看到哥哥孙天辅伸着手喊道:“天英,小……”话还没说完,孙天辅也扑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哥哥!?”孙天英晃着倒在地上的孙天辅喊道,然后就要发飙质问这对母子究竟怎么回事,却突然也感到晕头昏脑,腿脚就有些不听使唤了,他随即就依扶着椅子,看着翻倒在桌子上的半盏茶水,硬撑着身子质问道:“你们在茶水里做了什么手脚?!”

那对母女诡笑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但瞧得那老婆子身子一躬双手伏在地上,脚下一蹬就奔着孙天英蹿了过来。孙天英赶紧硬撑着身子翻身滚到一边儿,不由得心里一吓,心想这是什么怪物,咋和只狸猫似的。

但瞧得那老婆弓着身子伏在椅子上,嘴角笑得越来越诡异,嘴巴竟然咧到了耳根下的下颌骨,涎液从嘴角留下来,看那副样子分明像个畜生,哪是什么老太婆。这时候,那个叫秀慧的女子也从一侧扑了过来,她的嘴巴也咧开了,纤纤十指端还伸出几寸长的指甲;孙天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一个躲闪不迭,被那秀慧一爪抓在了左胳臂,硬生生地把衣袖撕扯去了一大段,然后那秀慧好像碰到了烙铁一样赶紧把手惶恐地缩了回去,孙天英不由得暗道一声好险,再扭头看自个儿的胳臂,却看得雷绳咒纹金光隐现。

那老婆子盯着孙天英胳膊上的雷绳咒印,嗓音好像是兽鸣道:“只看得你身上有灵气,没想到还是个厉害的主儿。”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孙天辅捂着晕沉沉的额头厉声说道。

但听得那老婆子刺耳的诡笑道:“要你命的人!”说罢就见得那对母子一块儿跃身朝着孙天英扑来,纵然孙天英仗着体格儿强壮硬撑了会儿,但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告诉他自个儿已经撑不住了,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且说那阿娘娅在宅门外和虎子呆在一块儿,她给虎子吃的虎子也表现得没太大兴趣,反倒显得有些不安与躁动,阿娘娅正奇怪着,忽然听得宅子里传出打斗的动静,虎子的耳朵立马就竖了起来,蹿身就撞开宅门冲了进去,阿娘娅也一边喊着一边往宅子里跑。

这推开屋门一瞧,可着实惊悚了阿娘娅一吓:但瞧得昏暗的屋子里混乱得很,破桌子残椅子散落了满地,而孙天英此时正昏倒在地,旁边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面目狰狞,披散着头发,一条黏糊糊的舌头有好几尺长,正往孙天英嘴里送;孙天辅和赵大有也晕倒在一旁,那个弓腰塌背的老婆子舞动着指甲奇长的双手朝着二人逼近。

阿娘娅见此情景,先是一惊,随后大吼一声:“住手!”

那对母子这时候都恶狠狠地盯着阿娘娅,母女二人嘴巴咧得奇大,脸上的面皮竟然皴褶剥落,茸茸的细毛从面皮撕裂处显露出来。虎子威势着死盯住那对母女,反倒让那母女有些怯意,忽然虎子就猛然扑向了那个叫秀慧的女子,那女子心里一颤就像跑,却被虎子一下按在了地上,活生生地被虎子咬住了脖子;虎子块头很大,那叫秀慧的女子被扑在地上只顾得慌乱挣扎,老婆子看情况不妙就过来帮忙,虎子感觉到老婆子的逼近,就丢下那女子反扑向了老婆子;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那老婆子一塌腰就猫了过去,她赶紧跑过去将扑倒在地的女儿扶起,眼看着脖子颈掉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汩汩地流。虎子扑了个空,掉过头来呲牙怒视着那对母女,正欲第二次进攻,却不料那老婆子转身屁股一撅,一股臭烘烘的烟气就弥漫开来,阿娘娅被熏得人头昏脑胀晕倒在地,虎子也被呛得打喷嚏,而那母女借机溜了圈子,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