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孙天辅他们要去黑木村取神牙钥,阿娘娅这时候发话了,他对族长说道:“就他们两个去黑木村也太危险了,况且他那个兄弟还是个瞎子,这若是去了指不定也就是送死呢。”她说着看了一眼孙天英,孙天英听这话若似有些生气,尽管她瞎了眼是事实,可他绝对不喜欢别人称呼他瞎子。
族长思虑了一番,也对孙天辅说道:“的确,你们先留在村子里,先把你兄弟的眼睛治好再说,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孙天辅听了这话心想也是,弟弟孙天英的眼睛他是下了决心迟早要治好,既然有了办法消解妖血蛊毒,也就不急于一时,况且那神牙钥也不会长腿跑了,只要它确实在黑木村孙天辅就放心了,暂且留下来治眼睛的建议孙天辅也便谢过之后应承了。
……
甲子村的人虽然之前戒备心很高,但得知孙天辅和孙天英并非黑木村的人后,待他们也颇为热情。阿娘娅也是甲子村的巫医,医术也并非称不上高明,毕竟她是巫医摩索索阿婆的孙女。族长安排孙家兄弟住进了一处吊脚竹楼里,孙天辅则一心医治弟弟孙天英的眼睛,可几天下来他是丝毫没有收获,孙天英的眼睛也没有什么好转。孙天辅整日为此眉头紧锁颇为烦忧,孙天英也感觉得到哥哥孙天辅忧虑的心情,就劝他不要烦恼,这事儿急不来,即便就这样瞎一辈子他也不怨恨。阿娘娅时而到孙天辅住的吊脚竹楼来看看,顺便给他们兄弟俩送一些吃的,她看到孙天英几天下来不见得气色,而孙天辅有愁眉不展,便对这孙天辅说道:“其实我也懂医术,你要是信得过的话,我倒想给你这兄弟治治看。”
孙天辅瞧了瞧这眼前的姑娘,并不是他瞧不起这阿娘娅,看着姑娘也就二十来岁,自己这世代行医如今已经三十左右,称得上是颇有经验,这黄毛丫头行不行还真让孙天辅心里打鼓,但既然这阿娘娅都这么说了,孙天辅几天下来也没有让这孙天英的眼睛有些起色,便对这阿娘娅说道:“你真的有法子么?”
阿娘娅看这孙天辅像是有点瞧不起她,便有些倨傲道:“有没有法子也得试过之后才知道,你要是信不过我那也就算了,反正这是你们兄弟俩的事儿,与我这外人没有什么关系。”说着就要转身就走。
孙天辅赶紧把她拦下道:“姑娘不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倘若姑娘真能医得好我这兄弟,孙某感激不尽。”
一旁坐着的孙天英有些嘲讽道:“哥,你还真信这丫头片子啊?”
阿娘娅有些不乐意了,走到这孙天英跟前,指着孙天英的鼻子颇有得意之色道:“你还别不信我,等我治好了你,我可就是你的恩人。”孙天英扁了扁嘴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地哼了一下。
这之后,阿娘娅每天除了给孙家兄弟俩送吃的,还每天给孙天英治眼睛。阿娘娅每次来都用竹筒装着一些水给孙天英洗眼睛,其他的除了一些汤药也没什么其他的,孙天辅看过那些汤药,都是一些寻常的祛毒明目的草药,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便问那阿娘娅每天给孙天英洗眼睛的水是什么。阿娘娅回答说那是百花甘露,是清晨采集来的药草花露。虽然也就这么过去了几天,也总不见得孙天英的眼睛有什么起色。但阿娘娅还是每天都来,这孙天英刚开始还嘲笑这阿娘娅没本事,可几天下来又见她对自己的眼睛如此上心,不禁又有些感动。
一天,这阿娘娅兴高采烈地跑到孙家兄弟俩住的竹楼,对这兄弟俩说道:“我想到新办法了,这回儿保准管用,说着就拉着孙天英往外走,孙天辅也随即跟了出去。但见得一间大竹棚里支着口大木桶,下边还架着柴火,若似个烧水的大澡盆一样;木桶上有个盖子,盖子上还有个脑袋大小的洞,洞里不住地往外冒着黄绿色的水汽。孙天辅看了这些还真不知道阿娘娅要做什么,便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阿娘娅颇有些卖弄学问的模样道:“这个啊,是药蒸桶,我们苗族成用它来祛湿毒用的。”这湿毒孙天辅知道,苗族地处南方,环境潮湿阴暗,常常在山野之中出现久积不散的毒雾瘴气,会使人中毒,这湿毒就是这一类。
孙天辅想了想道:“难道你是想用这祛湿毒的法子给天英治眼睛?”
阿娘娅干脆的答道:“没错,我在这蒸桶里已经放入了七叶一枝花、雄黄粉、遮龙草等等祛蛇毒的草药,这次一定能行。”
無錯書吧孙天辅觉得这方法倒也可行,反正一时间也没有其他的法子,试试也无妨。便对孙天英说道:“我觉得这阿娘娅的法子可以一试。”
孙天英小声在孙天辅耳边嘀咕道:“这妮子行不行,我咱觉得玄乎呢。”孙天辅拍拍弟弟孙天英的肩膀说道:“没事,就让她试试吧,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孙天英也就依了这话,决定就让这阿娘娅试试。
孙天英满不在乎地对这阿娘娅说道:“喂儿,你说吧,要怎么做?”
那阿娘娅指着那药蒸桶说道:“很简单,你就像泡热水澡似的泡在里面就可以了。”
这阿娘娅刚说完,这孙天英就脱起衣服来,完全不顾及阿娘娅是个女儿家在旁边,上衣刚脱掉这阿娘娅就立马转过脸去捂着脸,羞得脸通红道:“你干什么呢,流氓!”
孙天英解腰带的手这才停了下来若无其事道:“不是洗澡么。”
阿娘娅红着脸说道:“那……那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这样啊!”
孙天英扁了扁嘴说道:“那你不看不就是了,我都不在乎,你担心个什么呀。”说罢便脱了裤子赤条条的泡浸了药蒸桶,脑袋透过桶盖上的洞露出来,显得有些滑稽;说来也真是神奇,这温热的药水瞬时间让孙天英的身体感到麻酥酥的,浑身气血舒畅好不舒服。孙天辅便问这阿娘娅道:“姑娘,不知道这要泡多长时间?”
阿娘娅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只露出个脑袋的孙天英扑哧就笑了道:“先泡着吧,估计三四个时辰就差不多了,还有,这桑柴火千万不能让它灭了,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孙天英一听自个儿要这么煮着三四个时辰,就有些不干了,便嚷着道:“什么,三四个时辰?!这不是要把我煮熟了么。”
阿娘娅笑了笑对他说道:“放心吧,这桑柴火温而不热,煮不死你的,过段时间我会过来给你送饭,记住啊,千万别让火灭了。”说罢便离开了。
孙天辅看着这药蒸桶里的孙天英,孙天英瞎咋呼了几声,听得没有阿娘娅的回应,便也知道她走远了,也便安分下来。孙天辅一直守在孙天英身边,并且往那炉灶里不住地添桑柴,生怕那桑柴火断灭了。这孙天英在这药蒸桶里着实蒸得难受,刚开始那种麻酥酥的感觉好像消失了,只剩下如若万千只蚂蚁在血管里爬一样的感觉,孙天英的脸上不住地往下流着汗水,药蒸桶里冒出来的水汽从孙天英的脖颈和盖子洞口边缘的缝隙里不断的冒了出来,黄绿色的药烟熏得孙天英睁不开眼,而且他现在被这汗水熏煞地眼睛生疼,那感觉就好像汗水要从眼睛里淌出来一样。孙天辅在一旁不住地劝说他忍一忍,或许这方法有效。
孙天英被黄绿色的烟气熏绕着,若似腾云驾雾一般。翠蓝色的桑柴火苗如若鬼火一般燎烧着药蒸桶,孙天英顿时感觉体内血气流窜,臌胀得眼睛好像要爆出来一样,他的五脏六腑就好像充进去了一股强大的涡旋气流,搅腾地实在难受。霍然,承受不住的孙天英胳臂、肩背猛然一展,如同野兽一般嘶吼了一声,“嘭”的一声就把药蒸桶给硬生生的撑破了,溢流出来的药水浇灭了桑柴火,发出嗞喇的声音随即升腾起一股青绿色的烟雾;滚烫的药水飞溅向四方,孙天辅赶紧后退了几步举起衣袖背身遮挡。而恰在这个时候,阿娘娅挎着食篮走了过来,先是被这“嘭”然的响声惊了一吓,再看到那不远处赤条条的孙天英,尖叫了一声丢下食篮,扭头跑出了老远,孙天辅和孙天英同时把头扭向阿娘娅的方向,这时候孙天英才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表现得有些激动,眼睛有些泪光闪烁的冲着身旁的孙天辅喊道:“哥!”
孙天辅这时候从孙天英的眼神里似乎也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迎上前去和弟弟孙天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