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年前,还是瑞福堂少东家的孙九曜辞了父母,远赴各地求医游学。孙九曜听说白云观的善止道人医术精湛,甚是仰慕,便欣然前往讨教。待到行至白云山下滴泪崖,便看到有个小道士趴倒在崖下,孙九曜素来是个慈善多悯的人,于是赶紧走到小道士身旁将他扶起,搭脉一号,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孙九曜看那小道士左臂上还有刀伤,便将他扶到路边的一棵树下,取出纱布医药便帮他治疗伤口。过了许久才见那小道士醒来,看到孙九曜还有些惶恐。当得知是孙九曜救了他时,他感激涕零。那小道士得知他要去白云观,连忙阻止他说自己就是从白云观逃出来的,劝他不要去了,现在那早已是观毁人亡了。孙九曜忙询问是怎么回事,那小道士边哭边说道:“恩人你有所不知,我本是那道观的道士,跟随善止大师学习道法医术,奈何昨天观里来了一帮悍匪,杀了我师父,还屠杀观里的道士,我遭那帮匪人的追杀受了伤,跌落了山崖。”说罢用道袍擦了擦眼泪,让人听了好不心酸。孙九曜见他可怜,便对他说道:“小兄弟你也别伤心,这儿也是个是非之地,你若不嫌弃就跟着我,我家在耀县有家药铺,做个伙计你看如何?”那小道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咣咣咣就是三个响头:“兄弟救命之恩,我胡一水没齿难忘。”孙九曜连忙将他扶起,这便是日后的瑞福堂的胡掌柜。

这胡一水跟了孙九曜一番游历之后回到了瑞福堂做了伙计,那是腿脚勤快,活儿再脏再累也从不埋怨,加上他跟善止道人学过医术,孙九曜和他父亲都很看好他。后来三年后,孙九曜成了亲,不到一年便有了孩子孙天辅。孙天辅周岁那年爷爷去世,孙九曜便做了这瑞福堂的东家老板,并让那跟随自己多年的胡一水做了药柜的掌柜。那孙夫人在乡下还有个未出嫁的妹妹,自从母亲去世后无人照顾,孙九曜便同意让孙夫人接妹妹过来一块住,毕竟孙家也是个富足人家,自此后一家人好不温馨。但好景不长,那年冬天胡掌柜刚卸下门板准备开张,便在瑞福堂门前看到了一个冻僵了苗人装扮的汉子,胡掌柜不知底细便告诉了东家孙九曜,心善的孙九曜让胡管家将他抬到屋里来放到床上。孙九曜一抹鼻息宛若游丝,把了下脉也轻如浮毛,但一摸胸口尚且温热,便让胡管家将其脱了衣服用酒水一个劲地擦身子,并让孙夫人煮了姜。好会儿侍弄才将这苗汉子救醒,喝了碗姜汤后才听这苗汉子说,他名叫窎砀礼,本是南国苗疆人,也是个苗蛊医师,听说这中原医术博大精深,便四处讨教学习,不料路上遭了劫匪丢了盘缠,这十冬腊月又饥又寒,所以冻昏在了这瑞福堂门口。孙九曜心生怜悯,便挽留了他修养些时日,那苗汉子倒不拒绝,谢过之后就住在了孙家。

为了感谢这孙九曜的救命之恩,他便将他所知的苗蛊医术教给了孙九曜,并被孙九曜记录在医案。窎砀礼向孙九曜学习医术,在孙家一呆就是近大半年,期间结识了孙夫人的妹妹安娣并产生了感情,但孙夫人却极力反对妹妹和个不明来历的苗疆汉子结婚,之后这窎砀礼突然就失踪了,再就没有了动静。两年后窎砀礼衣着体面再次回到了孙家提亲,说是自己在西安城里落稳了根基,经营着一家医馆,但令他没有想到是孙夫人告诉他安娣大半年前就已经嫁人,而且已经怀了孩子,气不过的窎砀礼悲愤地离开了孙家。令人没想到的是这窎砀礼离开孙家,竟然找到安娣,暗地里用蛊术害死了她的夫君。即便他们曾经相爱过,但如今安娣已经怀里孩子,断然不肯嫁给这毒死自己丈夫的男人。夫死家亡的安娣回到了孙家投奔自己的姐姐,希望姐姐帮自己摆脱这个男人。

两个月后安娣生下了一名男婴,在孩子满月之夜,窎砀礼终于还是找到了孙家,偷潜入安娣房间里。窎砀礼千恩百求希望安娣能和他一起走,但抱着孩子的安娣死活不从,无奈之下窎砀礼抢过了安娣手中的孩子,他认为安娣不跟他走都是因为这个孩子。于是窎砀礼从怀里取出了一瓶妖血蛊毒倒进了孩子的嘴里,告诉安娣如果不跟他走这个孩子就筋脉爆裂而死,让她也不要指望孙九曜救孩子,妖血蛊毒不是毒药,孙九曜根本就没那本事。安娣听了窎砀礼的一番话,看着自己的孩子哭得浑身紫红,噙着眼泪恶狠狠地对窎砀礼说,让他休想,自己就是死也不会跟他这个恶魔走。说罢安娣含着泪看了窎砀礼怀中的孩子一眼,就一头撞死在了床角,闻声而来的孙九曜和孙夫人看到窎砀礼怀中的孩子和倒在血泊里的安娣,悲痛不已,誓要让他偿命。窎砀礼红眼中泪光闪闪,厉声驳道这一切都是孙家夫妇害得,若是早答应了他和安娣的婚事,也不会有今天的地步。窎砀礼说罢将孩子丢在床上,从怀里取出了几条毒蛇就朝孙家夫妇抛去,孙夫人躲闪不及被毒蛇咬中。孙九曜惶恐之中闪身跑到了屋外,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却被追上了的窎砀礼从背后一掌打翻在地,顷刻孙九曜口中就吐了口黑血,后背透前胸得疼。窎砀礼看着躺在地上的孙九曜,恶狠狠地抬起脚要结果了他,却被闻声赶来的胡管家飞起一脚从侧面踹翻在地。那窎砀礼翻身站起,与那胡掌柜好一番恶斗,这窎砀礼功夫并不差,并且还会蛊术,但胡掌柜凭借自己在云台山学来的功夫和道术略占了上风,击伤了窎砀礼。这窎砀礼被击伤后落荒逃走,从此杳无音信。

無錯書吧

胡掌柜担心孙九曜的伤势,便没有去追。可惜的是安娣屈死,孙夫人蛇毒攻心而死,孙九曜挨了窎砀礼那一掌却不料有蛊毒,幸好胡掌柜及时救治才保住了性命。话说那婴儿呢?那婴儿中了窎砀礼的妖血蛊毒,妖血在幼体内流窜,啼哭不已,浑身酱紫通红,幼筋暴起,颇令人担忧。胡掌柜和孙九曜都无计可施,胡掌柜只得用道门医法鬼门十三针和道法镇妖咒符相结合暂时克制住了婴儿体内的妖血。孙九曜虽精通医理,但苗蛊毒古怪实在让人难以琢磨,体内余毒一直难以清除。蛊毒这东西与其说是毒倒不如说它是一种魔咒,尽管孙九曜苟延残喘一时续得了性命,而从此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孙九曜想尽各种办法驱除安娣遗孤体内的妖血蛊毒,但妖血蛊毒已然与婴儿的血气混在了一起,并且好像活的一样在婴儿体内别出一脉隐藏于内,经形成了脉息中一大一小、一强一弱的双脉奇相,孙九曜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他驱除。情急之下胡掌柜告诉孙九曜,既然驱除不了妖血蛊毒,那就永远封印在婴儿体内。胡掌柜告诉孙九曜他可以拼死试一试,祝雷降咒,用雷绳咒封印住这婴儿体内的妖血蛊毒,然而唯一的禁忌就是一旦咒文毁坏,妖血蛊毒会更加猖獗。

这雷绳咒究竟是什么?传说雷绳咒源自商周时期由姜尚所创雷纹符,本来是一种驱邪镇煞的符文,后来到了隋唐时期,有个叫孙思邈的道士颇为精通道法和医术,他将雷纹符结合医理之阴阳五行创制了雷绳咒。那时晋中唐王李渊之四子李元霸天生癫狂,不仅生得好气力还有妖魔的秉性,嗜杀如狂。李渊得知耀县有个孙思邈医术甚是了得,有药王之称,便亲自请他来为李元霸治病。孙思邈见唐王李渊宽厚仁义,便答应为李元霸治病,可李元霸那是体内天生血气秉性如妖魔,非药石所能更改的,但他已经答应唐王又不能反悔,这孙思邈苦想了三天三夜,熬白了头发,终于想到了法子。他将具有驱邪镇煞的雷纹符和医理之阴阳五行相结合:以金雷雯封印左臂之手三阴经血气,以木雷纹封印右臂之手三阳经血气,以水雷纹封印左髀之足三阴经血气,以火雷纹封印右髀之足三阳经血气,以土雷纹封印腰际之气海经门。孙思邈在天地阴阳相交接之时祝雷降咒,以五行雷绳咒封印了李元霸体内的妖魔血气。后来这雷绳咒却成了道门封印咒法中的秘术,而孙思邈因为医术精湛被后人称颂,其后代也是仅知医术不晓道法。话说那李元霸被天雷劈死那是别话,怪就怪他桀骜蔑天,与这雷绳咒无关。而这孙思邈,却正是那孙九曜的先祖,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却说这孙九曜听了胡掌柜这雷绳咒的说道,虽然听着不怎么靠谱,但还是决定试一试,总比等死好。翌日傍晚,胡管家摆好了道坛法阵,在日落之时,月生之刻,天地阴阳交汇之际祝雷降咒,拿出毕生所学和修为将五道天雷化作了金、木、水、火、土五条雷绳缚在了那婴儿身上,在婴儿的四肢和药剂留下了若似雷纹文身一般的雷绳咒印,那婴儿正是当年的孙天英。

孙九曜将安娣的孩子取名孙天英,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转眼间过去了快十年,孙九曜终于在孙天辅十三岁那年久病难医,溘然长逝。这也才有了后来胡掌柜抚养他们兄弟俩儿的故事,也才有了孙天辅、孙天英之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