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蹲下!”卡兰托恶狠狠地喝道。随着他的喝声,一只灰色小动物从旁边跑过。看上去和山林里的雾貉有几分相似,却仅有初生小猫般大小,皮毛也灰而无光。旺财的表情极其滑稽,耷拉着的眼皮几乎覆盖了一半眼皮,似是很不屑般回望了卡兰托一眼,毫不停留跑了开去。
“看样子你这几天的训练没效果啊。”碧娜两靥含笑,将手中的香肠尽数扔给冲过来的旺财。身旁的卡琳也乐得抿嘴微笑,被卡兰托恶狠狠一瞪,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小东西倒底是什么啊?你硬是给它取个狗的名字。”碧娜伸手想去拍拍旺财,被它一低头闪了开。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原本想拿来凑狗肉火锅,所以给它取个狗名。”
卡兰托三人碰到欹和阿蕾莎等人的那日,看着阿芙蒂洛离去,卡兰托正想搭讪,脚下却碰着个软软的东西。一只幼貉作直立状,两只前脚搭在卡兰托脚上,双眼半眨,眼中放出的光芒,犹如良犬看着即将给它喂食的主人。这个小东西看上去还真像是有些窝囊,全身毛发焦灰,皮枯肉瘦,连尾巴也不知怎么没了。但想想在大战的战场还能生存,也算是生命力顽强了吧。
卡兰托一把抓起,在手上掂了掂量,连忙告诉哈雅苏和奥卡狗肉火锅有着落了,虽然只是替代肉,而且得从大份改为超小份。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吧。
觉闻和阿蕾莎听得面面相觑。老和尚一声佛号,大概是又要说什么慈悲为怀时,阿蕾莎抢先发话了。说这小东西看上去虽然狼狈,但很可能是什么奇珍异兽,因为以她的眼光都没认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卡兰托倒是顺水推舟,立即说要好好收养,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发笔小财。遂命名为旺财。
正说着,卡兰托突然用力一拉碧娜。三人原本都是半蹲着逗弄旺财,猝不及防下,碧娜整个人前栽,挺拔的双峰堪堪压上卡兰托的膝盖。碧娜双脸一红,正要发飙,卡兰托指了指她身后。旺财吃完香肠,不知何时绕到了碧娜后边,此刻正龇牙咧齿,跃跃欲扑,想是之前一下扑空,很是不甘心,打算再接再厉,被卡兰托挥手驱赶,悻悻地跑开了。
“好险啊,要不是卡兰托拉一下,你就惨了。”
卡琳指了指碧娜的丰臀,轻拍了一下胸口,看着旺财那张开的大嘴,还好不是咬自己。卡兰托和碧娜是面对面半蹲,自己是在旁侧。虽然也看见旺财的举动,却根本来不及提醒。要是咬自己的话,卡兰托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后。看样子,丰满也是一种罪过啊。
受此打击,碧娜大为气馁。刚刚才说自己的驯养水平高过卡兰托,没想到这小家伙吃完东西就翻脸不认人了。
“别在意,你可不是被旺财施暴的第一个。”卡兰托满怀笑意地安慰碧娜,幸灾乐祸几个大字直接写在脸上。
给旺财取名后,阿蕾莎很好奇这个稀有物种,很想拿回去研究研究。卡兰托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双手奉上。旺财原本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卡兰托,在阿蕾莎靠近后却一改温良柔弱形象,猛地朝她扑去,小口一张,竟变得比自己身形还大,露出口中森森獠牙,朝阿蕾莎胸口咬去。
阿蕾莎虽称不上波涛汹涌,却也小具规模。旺财的小嘴张得比她还大,竟有着一口啃下宝塔山的壮志。阿蕾莎原本毫无戒备,隔的距离又近,其余诸人也不料看上去温顺虚弱的旺财会有此变化,全都未来得及出手。只听“噢呜”一声,小旺财尚未咬实,已被一阵无形气劲弹了开来,掉回卡兰托手上,顺着手臂往怀里直钻,千呼万唤再也不肯出来。
分析完旺财的犯案历史,卡兰托开始总结:
“由于旺财物种未定,难有同类的性情记录作为比较。通过现有案例,可以得出几种结论。第一可能,旺财好色,从它目前的侵害目标都是女性且是女性的敏感部位可知。当然,作为一只禽兽,它的审美观是大大的有问题了。”
卡兰托瞄了瞄碧娜的玉臀,继续分析道,“第二种可能,旺财好吃,它所瞄准的攻击目标,都是人体的多肉部位。这些部位沟起了它潜藏的食欲,让它难以自控。这一点从它选择碧娜而没选同样状况下的卡琳就可以证明。”
这些不知是赞是贬的言论让碧娜又要开始发飙,连卡琳双颊都起了一丝腓红,在忙不迭扯住碧娜后,又开始了擅长的转移话题。
無錯書吧“卡兰托,你听说了吗,三强赛要提前召开了。你的准备功夫作得怎样?现在倒是经常见到你,但都是整天遛旺财啊。”
“放心放心,我可是买了双份保险,哈雅苏和奥卡可是每天都在苦练呢。”
“……”
时光如水,不舍昼夜。当阵阵秋风将厄尼拉城的酷热暑气清扫一空时,魔法学院三强赛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开幕了。
学院礼堂的右后侧,学院的演武场,是历来大会的开幕场地。大会主席台,威尔特、普罗、老院长等人一字坐开,连久未露面的副院长也赫然在座。全院师生皆放假三天,共同欣赏三强盛事,此刻早已是人头攒动,将诺大一个演武场的观众台全都占满。
不知是否上次开学典礼遇刺的阴影未褪,副院长此次的大会致辞一改以往的冗长,只是谈了谈本次大会提前的原因、大会的规则以及三强奖品。
虽有巴尔干内患,但帝国认为尚无大碍,大军横扫自可灭之。但这对于未来国家的各层栋梁来说,却是极佳的实战演练机会。故要求学院尽快选拔合格人材,充实讨逆军各级领导层,无论对自身魔法武技、眼界还是领导力、影响力都是一个很好的提高机会。故此次三强赛,召开的时间比以往大为提前。
大会的规则很简单,分组淘汰赛,主动认输者败,先丧战力者败,由于是三人一队,故需三局两胜,才算是击败此队。无论胜负,每人仅能出战一局,若前两局均由一队取胜,则此队无需进行第三局直接晋级。若有争议,主席台上八位评委协定。至于奖品,和之前从卡琳那听到的相似,只是多了一条:八位评委会同时对参赛人员水平进行评核,凡是达到合格级的都可以提前毕业参加帝国讨逆军。但也仅限于参加讨逆军方可提前毕业,大赛冠军例外,他们仍可参加毕业试练。
虽然本次致辞和以往相比已算是极为简略,但还是将预定的赛前表演时间挤占得差不多了。副院长不愧是久经场面,不顾工作人员的暗示,直接宣布大会比赛正式开始。观众席的学生们倒是喝声如雷,难得地支持了一把,实战比试更能吸引他们的兴致。
小组赛的赛场是演武场四周的训练场,近十个训练场大小如一,以演武场为中心罗盘分布。因比赛的需要,均已有学院执法队老师于各训练场边,以魔法气幕围住场地,以防对战时的攻击波及场外,伤人毁物。开幕式一结束,学生们早已蜂拥而至,将自己关心的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此次报名人数众多,组委会将参赛者分为十个大组。所有分组及轮位均以抽签决定。卡兰托三人所在场地,观战的人也很多。场地里魔法绽放,颇为绚丽,不时迎来阵阵喝彩声。当场上队员作出一个胜利姿势,庆幸己队又干掉一个强敌时,主持人宣布接下来是“淫香居队”上场,并按预先抽签得到的出场顺序公布由“淫香居队”的奥卡对战“奋斗队”的提洛。
奥卡朝卡兰托和哈雅苏一点头。从选手休息处站起,熊形虎步,迈入场中央。
场上的胜队“奋斗队”,大赛报名时自定义的队名。从其名字都可看出这个团队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好好学生组队。学院以魔法教育为主,大部分学生都是专攻魔法或魔武双修,三人也不例外,之前对战所用均是魔法技能。
首先出场的小个子提洛,略显单薄,典型的魔法师身材。和奥卡微一行礼,即迅速拉开距离,一个防护术施给自己后,一前一后两个火球就发了出去。
奥卡身材虽远较同龄人高大魁梧,灵活性却是丝毫不差。身形飞闪,连连避开急速而来的火球,立即迈开大步,朝着对手逼进。提洛见奥卡轻轻松松就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较意料中的完全不同,马上改变战术,放弃蓄时更久的火球术,漫天火炎箭激射而出,将奥卡四面八方全都笼罩。
炎箭如雨密射而至,尚未及身热气已临。奥卡身形不变,双拳运劲凝实展开,每一拳击出,必有炎箭被击溃四散,火炎被拳风所带,均不能进奥卡一尺。炎箭虽密且快,在奥卡沉稳双拳之下,却被摧枯拉朽般轰得爆裂或偏向,在撞向场地边缘的魔法保护气壁后化为绽放的火花,引来场下阵阵喧叫。
提洛见此情景,亦知奥卡要突破火炎箭雨只是早晚之事。随着嘴上咒语诵出,两只近三尺高的巨型蜥蜴在身前浮现。巨蜥全身皆由岩浆构成,高温炽热的岩浆喷出深红色的火焰,在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微声。低吼一声,两只巨蜥带着一股高温热浪,有如两块尚在空中燃烧的陨石,一左一右朝奥卡扑去。
和火球与炎箭相比,岩浆巨蜥不仅攻势强劲,而且具有较快的速度和极强的机动性。奥卡提腰扎马,双拳齐出,沉稳的拳势将两只怪兽的攻势完全挡于身外,“砰砰”的气劲交错撞击声,如意气澎湃的战鼓声,听得场下观众都是意气沸腾,呐喊不断。
提洛的岩浆巨蜥看上去极像召唤魔法,实则不是。在近千年的历史中,召唤魔法就如空间魔法一样,虽非绝迹,却也极少出现。魔法组成的两只强大岩浆生物,长时间维系其状态的话,所需魔力可不是普通初级魔法师所能提供的。虽仅有短暂半柱香功夫,提洛的汗水已浸湿所着长袍。眼见奥卡拳势如旧,不见丝毫破绽,提洛一咬牙,两团金光自手中发出,没入两头岩浆巨蜴体内。
金光入体,两头巨蜥狂吼一声,身上的火焰蓦地冒多一尺,火焰的颜色也由之前的深红色化作金色。见此异状,奥卡只道一轮猛攻将至,忙摆开防守的架势,静待其新的攻势。未料两头巨蜥如有灵犀,同时撤步后跃,在奥卡微一迷恍之时,两条金线如闪电至,一上一下急袭而来。
百忙之中,奥卡横步拧腰,吐气发声,罗汉伏虎拳“乌鸦晾翼”应声击出。两条手臂如乌鸦之翅,横扇起两道劲风,将金线反截在身外,余风不止,将躲避不及的一只巨晰的大尾切除,化成一团火焰,将场地上石板熔出一个小坑,而金线反弹至地面划过时,则如切豆腐般在石板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再次狂吼两声,两只巨蜥复又扑来,火爪扑身之即,嘴巴亦是微张,当奥卡以双拳横挡扑势之时,金线从嘴中再次射出,疾如闪电。
如果第一次金线进攻还有些出其不意的话,第二次的组合进攻则完全在奥卡意料之中。同样一是声爆喝,同样一招“乌鸦晾翼”,以毫厘之差避过扑头盖脸的进攻,横扇而起的劲风则有所不同。初次所用之掌化而为拳,双拳横剪的气劲陡地加强,形成两个小型旋风,直捣两巨蜥胸腹。
沉稳的双拳在击破双蜥表层的硬岩后,不再有丝毫的阻滞,强横的气劲在将它们击飞的同时在体内爆开,尚未落地的巨物在空中化作满天炎雨,洒在大半个场地,将地面蚀得面目全非。
岩浆巨蜥片刻间即被击溃,让台下传来一阵阵喧哗。不像是对奥卡高效的赞叹声,而更多的是嘘声。
两只岩浆巨蜥高大威猛,内为深红岩浆,外有金火围绕,气势逼人不说,攻势也是凶猛彪悍,可对上奥卡却如纸扎老虎般,几下就飞灰烟灭了。在台下大多数人的眼中,提洛还真算得上是外强中干,奥卡的速度又不快,招数更是普通,很多不精武技的学生都知那是南方流传的普通拳种“罗汉伏虎拳”,而使来使去,使的还是同样的招数,毫无新意可言。更撩人的是,通过先前的议论确认,台上这个奥卡就是“腊肠事件”中的那个奥卡!
嘘声大起,奥卡闻若未闻,朝提洛慢慢靠近,将他一步步逼往台边。对相同阶的魔法师与武者的战斗来说,距离就是生命。远距离的魔法攻击可以让武者毫无还击的机会,近距离时魔法师虽有防御魔法,但机动性上与武者相差实在太远,若无其他压箱招数,则只能成为武者的沙包。
提洛在之前释放岩浆巨蜥的魔法中消耗了过多的魔力,现在连身上的防护魔法都有些不稳,眼见对面的奥卡走近,脸上似乎连滴汗珠都没留下,急中生智下,一个浮空术加在自己身上,整个人摇摇晃晃升上了场地上空九十尺处。虽是居高临下占尽地势,却已有心无力再施进攻魔法了。
形势突变,让不慌不忙的奥卡也有些措手不及。抬头望天,等待着至上而下的猛烈攻击,可左等右等,上面的提洛却是毫无动静。
奥卡有耐性,台下的观众却早已受不了。鼓躁之声远传,连周围较近的其他场地观众都回头望来,不知所为何事。卡兰托一声怪叫,吸引了奥卡的目光。正好见着哈雅苏用手指了指地,又指了指天上的提洛。卡兰托已跳了起来,作出个用脚跺地的姿势,奥卡蓦然醒悟。
即然不在攻击范围,那只能借用其他器物。奥卡本身不带暗器,比赛场地上也别无他物,却不曾想到脚下大地就是最大的器件,且还可细分无数。
深吸一口气,奥卡单膝抬起,全身意气聚于脚底,朝前方地面运劲踩出。气流劲涌,大片厚重石板被震得离地三尺,又分解成碗口大的石头。奥卡手脚连动,一颗颗石头如出投石车的石弹,呼啸着朝提洛射去。
空中的提洛如断线之筝,挣扎着避开连珠炮般的攻击并保持空中的平衡。在又一波碎石打在他闪烁不稳的护身气罩时,终于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感受着身旁边急坠的风声和体内魔力的流动,提洛不知落地瞬间自己的身体会变成怎样,只是结果会有所变化吗?……三强赛上的荣誉之路只怕也随风而逝了。
一双大手打断了空想,奥卡迎上自空跌下的提洛,双手伸出稳稳地接住了他。看着奥卡眼中流露出的诚挚关心,提洛终于松开了藏在袖中那已化为金色的手。
“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