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阳光温柔地洒向大地,照在绿丛露珠上,折射出七色的光彩。随着一阵阵鹊鸟的叽喳声,古老的厄尼拉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厄尼拉城自五百年前落日王朝初创时已颇具规模,后历经三次大的扩建翻新,现在已是除了帝都和西北名城赫拉城之外的第三大城。全城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区,四个大区再被条条垂直大道分割为十六个小坊,而这十六个小坊又被划分为三十六大郭。东区是全城的集市所在,南区则是著名的皇家魔法学院和一些庙宇、神殿的集中处。

小九泛恨恨地啃了口手中的烧饼,扭头旁边的络缌男人问道:“老爹,真的是因为我们帅吗?不过我觉得我还没有帅到让男人也侧目欢迎的地步呀。”

“儿子,做人要谦虚!你看他们的焦点全在我身上好不好!”老九泛严肃地瞪了眼儿子,默默地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络缌胡。

“不过老爹,你看他们的眼神,怎么很像村里那些大婶们从咱们家中找到内裤裤时的眼神呢?”

“……,那就让老爹出马了解下状况好了。”

东区的每一小坊都按商品类别划为不同的市场。九泛父子现正行走在贩卖珠宝和武器的市场上,清早的客人并不多,街道两边的商铺伙计老板们都走出门来,打量着这对奇异的父子。

好不容易看到个入眼的青年女子,九泛父子连忙走过去。老九泛微咳两声,自信地一笑,问道:

“这位女士,请问你们为何都盯着我看?难道都觉得我帅呆了吗?不过我以前好像对男人没有这么大魅力呀。唉,好多年没经历这样的场面,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青年女子莞尔一笑,温柔地道:“这位先生,您可能真是好多年没经历过了,您现在穿得是可是二十年前的流行服饰,我想他们没觉得您帅呆,可能只觉得您呆而已”

放下正在挑选的细刺剑,女子继续道:“自己呆就好,还让您孩子也一块呆,也真是的,这条街尽头右拐再直走一阵就是服饰街,你们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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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好快!”话没说完,奇异的父子就如一阵风般唰地不见。

“还会害羞呢,嘻嘻……”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小九泛仰天长叹了口气,不由得一阵感慨。第一次出村,本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没想到出去就是黄沙扑面,接着又是临终受托,好不容易见了几个活人,却立即被当成了怪物。不过话说回来,村里人可也都是这样的着装呢。没想到这帮大婶大娘们还真是没有赶潮流的心意,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想着去外面看看什么的。

“老爹,这城里的人还真不怎样呢,水平比咱村的大娘们都差了一大截呀。”

“那当然,要知道那些都是你老爹当年游历时碰到的美女,因为仰慕老爹才搬来村里的呢。”

“可是她们都有老公呀?”

“……她们自知没希望了嘛,寡妇还得有胡萝卜呢!”

“嗯?寡妇?胡萝卜?……什么意思啊?”

“啊!……对了,你可别以为城里水平都这样,走,我带你去见识下。”发现无意中说了超过儿子理解年龄的话,老九泛连忙转移话题,带着儿子走出集市。

断龙峡的传送魔法阵的操作禁制颇多,可能是由诸神之战前风与大地之神安利尔的神仆引其神力所建。千百年来过去,传送魔法阵还在,安利尔神殿却已消失在王朝的更迭和信仰的变迁中。昔日神殿的魔法阵出口如今也已化为小食市场旁的废旧仓库。仓库的地面还残存有二千年前以黑色魔方石镶地铺成的魔纹和花饰。

老九泛以前用过这魔法阵,当时就不太明白落日王朝为何对这魔法阵的出口如此的不在乎。要知道,风与大地之神安利尔在现世的影响虽小,但在千年前也是人类膜拜的主神之一。断龙峡的结界虽然难进,可厄尼拉城的出口却也仍有遗迹。地面的魔符连自己也不太清楚,应该很有研究价值吧。难道只是因为会使用的太少吗,那个死人好像就该会用吧。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一晚的住店钱。

二个时辰后,太阳已不再温柔,它奋力地跃上天空的中央,用自己灼热的日光,努力地去炙烤覆盖下的生物。欢叫的鹊鸟早已失去了踪迹,那敬业的蚱蝉积极地替代了它的工作,躲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重复着它单调的喧嚣。

拖着影子,顶着烈日,九泛父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南区的街脚。

“老爹,走了这么久,你到底要带我见识什么呀,除了吃了一肚子灰,我什么都没见到啊。要不先去找那个吉拉?维麦?还有,你真的识路吗?怎么每条道你都要走一圈?”小九泛皱起眉头抱怨,“能不能找个地方先喝口水?”

“儿子,做人要有毅力。再前面就是大陆三大魔法学院之一的泰托皇家魔法学院了,那里面可是靓女成群啊。”

“我现在可没什么兴致,我现在更想喝水。”小九泛添了添嘴巴,恨恨地道。

“儿子,你要是再大两岁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给你做身体检查的!”老九泛严肃地瞪了瞪儿子。还想再说下去时,小九泛见势头不对,连忙接着发话。

“对了,老爹,你既然知道前面是魔法学院,干嘛还每条道都要走一圈?”

“第一是因为找人。噢,不是那个吉拉。第二是因为我刚看到了墙边魔法学院的路牌。”

“……”沉默片刻后,小九泛终于转换出了笑脸,“找人?这样找不是大海捞针呀?咱们去挟持这里的城主,让他派人去找,或者就在魔法学院大干一场,把消息传出去。你要找的人不就自己找来了。”

“话虽如此,但原因有二。一为此人非不我见,其二我九泛一族为黑暗中的光明,光明中的黑暗,在无为间维护天地间的轨迹。不达于人前……”

“我知道,你以前常提的,换句话说就是无名小卒嘛”,小九泛咧嘴一笑,打断了接下来的吹嘘,“放心吧老爹,我对这些没兴趣,我更在乎什么时候才可以大吃大喝呢”。

再次换上严肃的面孔,老九泛转身面对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打消了继续教育的念头。

言谈之间,两人走出陕长的街区,再拐弯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的中心地面以数以千计的大理石砌成,每个大理石都是一平米左右,被平整地铺在可并排横行通过十二辆重型马车的长方形区域。大理石清色纯白,除却打磨抛光的痕迹及自然的磨损外,就是数百年间各色人众所留下来的历史的印记,却已通过更换新的大理石隐藏于其下。

广场后方则是魔法学院的楼台轩榭,错落交致于大片翠绿之间,与所处自然和谐统一,隐然一体。整个学院以匹兹山脉为依,天地人文交融无间,万千灵气尽纳其中。而将山脚与广场完全相连的,则是八人左右宽的百级阶梯,以汉白玉横开山体砌成,虽略显突兀却也气势磅礴。

九泛父子所处的广场北入口左手边有一个巨大的尖形塔,塔尖由近十米长的特异金属长锥构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耀眼刺目。广场的四周环绕柱廊,以近五米的距离平均近扇形分布,似无形的墙般将广场独立于中。其底层拱柱间悬垂的花饰和上层拱柱的浮雕精细逼真,古朴雅致。

广场近中心处是一座近五米高的雕像。一位头戴王冠,身着圣铠的男子,左膝微屈,右膝跪地,双手握住一把重刃巨刀插入身前一只巨龙颈部。男子金发浓眉,双眼以蓝宝石镶嵌,而在两眼之间,竟也有一枚金黄色的宝石镶于其中,宛如第三之竖眼般,隐生威严之相。

被刃之巨龙龙首朝天,双翅张扬,双足虬立,虽被巨刀插入颈部,却仍有振翅欲飞,直上九天之势。而龙口大张,似欲喷出自己强劲的龙息,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激泉朝天喷射而出,最后散成环形的水幕落回地面,在阳光下发出七彩的光芒。雕像的周围以罕见的纯白色蛇纹石砌成一个椭圆的喷池,将落下的水幕纳入其中。

无视广场上或散或聚的人群,九泛父子漫步踱近这巨大的屠龙喷泉。向上仰望之际,不但三眼男子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连那垂死的巨龙也有着淡淡的龙威。而向天的喷泉,清凉透彻,一般清新之气打破了整个广场初秋的燥热。

老九泛指了指三眼男子,说:“认出来了吧?儿子,这就是你洛林大叔崇拜的偶像,五百年前的那老头——乔摩?西达,不过这家伙现在也只能这样傻蹲在这儿了。看见他身上穿的圣铠没?那是号称免疫一切魔法攻击,物理攻击减半的紫珏圣铠。虽名紫珏,却是由上古智慧龙的皮鳞配上好魔法白银打制而成,关节等处再辅以韧性极强的乌金作为锁网。这玩意儿确实可以说得上是人类装甲制造的极限了。不过这家伙行头中最靓的,却是手中那把屠龙刃。”

再指了指乔摩?西达手中所握的巨刀,老九泛接着说:“所谓刃者,刀之坚也。屠龙刃之所以为屠龙刃,就是因为它几乎全刀皆刃,无坚不催,就算这紫珏圣铠,给它砍上百来刀,只怕也是一堆废柴了。唉,真可以说得上是人类兵器制造的极限了。”

“行了,老爹,出了逛一逛后,我才知道你不仅啰嗦,而且还挺专业嘛。”

“哼哼,那当然。老爹我可是博古通今,无所不晓呀。”

“不是,我是说你对人家身上的这些贵重物品挺专业的,以前不是杀人越货的话,难道是个小毛贼?”

“哼,小毛贼能懂这些么?”

“哦,知道了。……老毛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