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当代神掌传人

林琛手中把玩着一块通体光华，似玉非玉的石头。

据涂尤所说，这是她获得的法器，可以用作传信，看来涂尤经历的世界术法鼎盛。

要名正言顺插手洞天福地的争夺中，林琛首先要获得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林琛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便是关陇地区，入终南山拜访楼观道。

楼观道奉尹喜为祖师，也是文始派的起源，林琛受陈抟传道，某种意义上算是重回宗门圣地。

而在唐朝，楼观道有着特殊地位。

李唐自称老子后人，承天命一统神州，而楼观道祖师尹喜为老子弟子，李阀起事得道门助力，其中楼观是第一批押宝李阀的门派，凭借着这一手，成为与早期势力庞大的上清派并驾齐驱的宗门。

眼下虽然是武周继位，对道门有所抑制，但楼观地位和龙华寺一样，超然脱俗。

也因为如此，当中发生过一则趣事，如今的道门大宗师司马承祯拒绝高宗挽留要回天台山闭关时，友人问他何不在终南隐居，这位大宗师吐槽了一句“终南捷径”。

涂尤既然和洛阳那位女帝有关系，便要充分利用起来，待到林琛登上楼观后，神都紫微宫配合着颁发圣旨，让他这个黑户堂而皇之出现。

至于有没有人质疑？

这都是次要，只要林琛展现出来足够的价值，几位真人权衡过后都会选择默认，更何况林琛身上的传承值得推敲，就是来历辈份差得有点远。

为了彰显实力，还需要一些足够份量的存在。

“徐少陵么？”

林琛想到涂尤提起的妖修，也是禺山凶地幕后黑手，按照涂尤的说法，天妖元神已经在他身上苏醒。

“嗯…好像漏了点什么…”

在梳理线头的林琛脑海里闪过一丝记忆碎片，“算了，不重要，先打入道门内部再说。”

涂尤继续呆在辽东，一方面借营州之乱唐军和叛军交战吸收死气，另一方面也是监视武三思这位天魔传人，她要把武三思身上的天魔秘法控制在大天魔苏醒的临界点上。

“适当时候，拉一把王孝杰。”

林琛离开前留下一句话。

——

“就是这里。”

村子内，几个衙差打扮的人带着几个僧人查探着周围痕迹。

“当时揭下榜单进山对付虎山君的有三人，一位是刀客洛万山，一位是道门杨清文，还有一位是一个散修林琛。”

衙差拿着宗卷说道，“根据杨道长所说，三人斩杀虎山君后返回村子便发现村里被妖修屠戮，此事涉及天妖传人，事后知县已上报州府。”

“洛万山，这名字有点耳熟…”

僧人里面，有一名正是和林琛打过交道的宝证，他摸了摸秃头，回头看向在院子里站着的中年男子。

“洛万山在贞观末年入伍，永徽年在征突厥中一战成名，得到苏定方赏识，尔后驻守边疆。永淳年，武后大肆清除皇室势力，洛万山诈病辞隐。”

中年男子如数家珍，作为李唐皇族，李如是一直想重新将皇位抢回来，洛万山是他看好的人。

“杨清文对林琛的评价不低。”

李如是抬起头，眉宇间充满威严，“可惜与我佛门无缘。”

“师叔是否可以用如来神掌度化他入龙华寺呢？”宝证想起当日林琛放他离开时候说的话。

李如是沉吟片刻，“世尊并没有给我启示，等我见到他再看看吧。”

“我们能查到的最后踪迹便是禺山，再之后林琛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另一边，有个僧人紧闭双目，却行走自如，仔细看去眼皮不断颤动仿佛在透过眼皮探寻着什么，“宝证师兄说他身上有琉璃戒刀护法，应是它隔绝了我的天眼通追踪。”

宝证顿了顿，“既然他让我传话给师叔，那他不会隐藏自己踪迹才对。”

“只是宝安修行不够。”

李如是缓缓说道，“他身上拥有假佛兵，冥冥中佛兵间会有模糊联系。”

不过片刻，李如是疑惑往北面看了一眼，“你们追查一下虎山君背后的那个妖修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如无意外应该是佛道都在找的徐少陵，我去会会林琛。”

“师叔，你一个人…”宝证欲言又止。

李如是拍拍宝证，“若我对付不了，你们跟着也一样。更何况，我已掌握了心光法令。”

心光法令，这是佛陀菩提树下赠予弟子的法器，和佛兵一样对应着神掌十式，两者不是威力的差别，而是一者为神通，另一者为武学。

时至今日，李如是终于得到了最后一件法器的认可。

“恭送师叔。”宝证松了口气。

——

夜色如水，静谧幽远。

不知是世界的特异，还是属于中古，天上的星宿运行清晰无比。

这几天林琛的六感一直提醒他有人找他，他以为是徐少陵找来，直到佛兵的异动他才想起龙华寺这么个存在。

“李如是。”

月色下留有长须的中年男子露出身影，光从外表看去称得富有上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林琛举起了手中的酒囊，“喝一杯？”

“修佛多年，酒色财气，四大皆空。”李如是摇摇头。

“太可惜了。”林琛听到这话大感无趣，这也是林琛从来没想过转投任何一派的缘故，清规戒律太多。

李如是眉头紧皱，双眼在林琛身上不断打量，“阁下给我的感觉，不是人间客，但也不是天上人。”

“你修行这么多年，能看到多远的天空？”林琛问道。

李如是若有所思，随即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寻你？”

为什么？还不是方丈小气。

林琛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脸上不动声色，“归根究底无非利益使然，说太多无意义。不过你现在来找我不是明智之举。”

“哦？”

李如是淡淡应了一声，以为是林琛看不上他。

林琛笑道，“李如是，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李唐皇族。佛道争锋，你作为神掌传人，玄奘衣钵，万一输在我手中，更把佛兵丢失，这后果可是很严重啊。”

李如是负手而立，嘴角浮现自信的笑容，“那是假定我输了的后果，若是度化你所持有的假佛兵，说不定我能更进一步。”

“万一，我说万一你们龙华寺的才是假佛兵呢？”

“绝无可能！”

李如是等着林琛放下酒囊一刻，金刚掌印隔空按落。

神意中魔猿睁眼，目见悲悯，林琛身后有金光如轮，无数条手臂一同迎上，千佛如来大手印和李如是金刚掌顷刻相接。

“嘭！”

两人身形齐齐拔高，除了两人所在的一片地方，被掌力席卷而过的土地都被压下去一尺。

李如是愣了愣，林琛的招式分明是佛门武学，而且其精纯佛力不比他苦修多年来的差，这让他一时间摸不准林琛的身份。

“别发呆，赌注可是佛兵。”

林琛轻笑一声，两指点落，食指中指交叉，在佛门中被称为无尘手印，意指超越尘世，回归本性。

手印在林琛手中使出，李如是感受到浩瀚伟力从他的脑门点落，不仅仅是肉身上的感触，甚至包括心神上的威压，在一瞬间要度化李如是入林琛门下。

“如是金刚。”

李如是垂眉敛目，体生佛光，和昔日宝证使用过的不灭金刚体一般，只不过李如是比起宝证境界更高。

林琛的手印点在李如是佛光之上，仿若敲响了寺庙铜钟，钟声在旷野中传出，凡钟声到处，即使是在捕猎的昆虫也停滞下来。

“我想起来了，六神诀？”

林琛问道，语气中带着肯定。

“正是六神诀。”

李如是身上气机大盛，金光凝聚长棍。

六神诀是随着玄奘西行取回经书、法器佛兵之时一同传入中原的法诀，包含菩提、金刚、罗汉、雷神、观音、如来六式法诀，六者相互关联，又相互独立，非佛缘深厚者无法修炼，每一式都让修炼者耗费莫大精力，练到最高境界亦能跻身须弥，成就果位。

金刚诀有五重境界。

第一重得金刚心，心如金刚，能削弱精神攻击和负面情绪；第二重反哺肉身，身得金刚，等同于金钟罩般刀枪不入，肉身惊人。

第三重金刚显化，能外放金光，破除虚妄，宝证和林琛交手以金光显化禅杖便是这等境界。

宝证专修金刚诀，在龙华寺中是二代弟子内较为出色的一名护法金刚，但比起李如是六式皆修仍然逊色许多。

眼前李如心身合一，内外圆通，意味着踏入了第四重境界，金刚之力无坚不摧，肉身不朽，堪称佛门罗汉。

“当！”

琉璃戒刀出现在林琛手中，挡住了李如是砸落的金刚长棍。

李如是无悲无喜的眼神扫了林琛琉璃戒刀一眼，他体内的佛兵疯狂跳动，虽然没有仔细观察，但他和佛兵朝昔相伴，修行四十多年，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到震惊，连进入金刚禅定状态的心境差点告破——林琛手上的琉璃戒刀俨然是真品！

“怎么可能！？”

李如是用力一压，和林琛真气浅浅交锋，身形后退数丈再度定神看去。

“三千大千世界，没什么不可能。”

林琛往前一步，无边煞气冲击着李如是，一瞬间李如是陷入恍惚之中，林琛的身形在他面前不断拔高，与天齐平，千丈琉璃戒刀刀尖锁定着李如是脖子。

被琉璃戒刀带来的冲击，李如是金刚心出现了动摇，加上林琛煞气一冲，金刚诀俨然出现倒退迹象。

“不对！”

不过呼吸之间，李如是瞬间稳住心神，金刚心佛光大放，李如是从林琛精神力造成的幻境下抽离出来，猛然惊醒。

“佛兵虽为兵器形状，但都是渡化妖魔而成，本质上为护道，琉璃戒刀更是代表心之正义，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煞气。”

“怪不得我身上的佛兵会发出示警。”

李如是面容肃穆，“阁下修为通天，何必走此歪门邪道，不如随我入龙华寺洗去煞气，成就佛陀金身，岂不妙哉？”

“唧唧歪歪，不愧是唐僧门徒，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猴子。”

林琛手上的琉璃戒刀上金芒如漆器开裂，纷纷掉落，昔年佛陀在天竺渡化的婆罗妖神邪气凛然，它看到了李如是身上和西天一脉相承的气息凶芒大放，充满怨恨。

李如是看得眉头紧锁，“你能压制住它的煞气，精神一道不容小觑，但带着它在身上，时时刻刻要提防婆罗妖神暴动，迟早会沉沦苦海…”

刀光骤然落下。

李如是后背发凉，菩提诀预知危机让他险之又险避过林琛突然出手。

“说这么多废话。”林琛摇摇头，“赢了我，我把它送给你。顺便提示你，佛兵，我不止一把。”

“你…”

李如是一怔，迅速收拢心神，“我明白了，今日我便舍身渡化此等魔佛。”

“哦？也是六神诀？”

林琛扛起琉璃魔刀，刹那间周围更替，像是他方才用精神力影响李如是一般，他眼中的场景开始幻变。

梵音袅袅，金莲摇曳，有大佛端坐塔上含笑望着林琛。

“此为菩提诀。”

李如是消失在林琛目光之内，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断回荡，与幻境中隐隐约约的梵音经文产生共鸣，琉璃魔刀上的妖神狰狞咆哮，痛苦扭曲。

菩提诀同样具有五重境界。

用简明的说法去理解，金刚诀和肉身有关，菩提诀便和心、神有关。

玄奘法师西行回来创立法相唯识，一切根基不过宝证所说的的八个字：“三界唯心，万法唯识。”

菩提诀以菩提心起，历经悟不见空、法无定性、真空绝相三重境，让修行者获得类似于他心通的能力，在心湖深处种下菩提树，结出菩提子。

三千菩提子，譬如三千法相，得三千神通。

三千是虚数，但李如是的菩提树根深枝大，菩提子肉眼难数，心念一起，足以影响外物。

“我也有一门精神法，炼虚化实。”

林琛眉心跳动，李如是用菩提诀缔造的佛境上空出现了一道阴沉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