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我24岁生日这天,奶奶正好接到了个生意。

村里有户人家的媳妇在医院难产,一尸两命!

奶奶临走前不放心,叮嘱我不要出门,她天黑之前就会回来。

十二年一轮回,我妈已经在阳间逗留了两个轮回了!

奶奶说她一直都没有离开,但我已经长大,过了二十四岁这道坎,以后就会离阴间的那些东西越来越远。

但我妈不想和我分开,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离开!

如果我没有渡过二十四岁这个劫,她就会跟着我一辈子!我这辈子都会和那些东西脱不开关系!

奶奶走后,我爸就回来了,一句话都不说,就坐在堂屋里喝酒,红着眼死死地盯着柜头上我妈的黑白照片。

每年我生日的时候都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只是这次有点特别。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爸的酒也快喝完了,村东头的张二哥跑来,冲我爸喊了一嗓子,“淮叔,我爸的车坏路上了,你有空吗?”

我爸年轻的时候在修理厂干过,村里人有时候会找他修车。

他放下酒杯,嘱咐了我一句什么,就跟张二哥走了。

我追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出了院门,这时候,天边的日头血红,村头老槐树的颜色已经暗下来了。

我坐在家里,等了两个小时,我爸还是没回来!

奶奶打来电话,说今晚她可能回不来,听到我爸也不在家,语气明显慌了起来。

她叮嘱我不要出门找我爸,早点睡觉,等过了十二点,二十四岁就算过了,我答应了她,挂了电话躺在沙发上盯着窗外发呆。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农村的夜晚有很多蝙蝠,在这天晚上像是说好了一样,在我家院子里乱飞,弄得我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正准备弄点吃的就去睡觉,张家张二哥又跑到我家来,脸色发白,拉着我就往外走。

“淮阴,你爸出事了!”

“什么?”我脑袋里嗡地一声,也慌了起来,“我爸不是去你家修车了吗,能出啥事!”

“去了!先前从我家走的,但是,走到半路,他就……哎呀!你快去看看吧!”

张二哥一米八的汉子竟然吓得牙齿打颤!我当时心里一咯噔,哪里还管得上什么禁忌!拔腿就往张家的方向狂奔!

我爸他到底出啥事了?

他白天还念着我怎么赚钱娶媳妇的事呢!

我已经没妈了,他可不能出事!

等我赶到离张家一里路的一片空地上的时候,村里来了好多人,好多人打着手电筒朝着那片空地指指点点。

光秃秃的赤土地上,我爸面朝下倒栽在一条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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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沟的水还不到我的脚踝,我爸的脸却整个埋在了淤泥里,生生地被那么一点点水给活活溺死了!

我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红着眼睛嘶吼。

我爸死了!

原本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谁害的?谁害了我爸?我要他们的命!

张家大叔说我爸回来的时候是他送出门的,提着手电筒走到这一片的时候,他老远就看见手电筒的光晃了两下,然后就没动静了。

周围的人说着什么,这块赤土地原先就是野坟地,晚上邪门的事多了……

我哪里还管得着这些,冲到了小沟边,就想把我爸的尸体翻过面来!

村里人吓了一跳,喊着让我赶紧回来!

我爸的尸体像长在水沟里一般,怎么都拽不动,拉扯的时候,我一眼瞧见他的后脖颈,有一个乌青发紫的手印!

我爸……我爸他是被人害死的!

喘口气,我准备下水沟里挖,旁边一个人突然冲上来推了我一把。

张二哥脸色煞白,他老子更是提了捆绳子靠过来,满脸戒备。

“淮阴!你爸他被厉鬼给缠住了!你别过去!”

那是我爸啊,我哪能不去?万一,万一他还活着呢?

我甩开张二哥,扑过去抱住了我爸的腿!

村里人尖叫起来,有人拿石头砸我,张家父子拦不住我,也不管我了。

人受到惊吓,就什么都管不了了。

村里有人捡石头,胆子大的小伙结伴把我按在地上就打!

“你爹被水鬼缠死的,这是不祥之兆,你爹是厉鬼!”

“淮阴你少害人,你把你爹弄上来,你是想害死村里的人!”

“一家子都是鬼祟!你死鬼娘,你个阴生子,还有你爹这个厉鬼,你敢上来就弄死你!”

我的头被打出了血,昏昏沉沉地眼前发黑,只惦记着我爸还埋在沟里,忍住痛拼了命地往我爸身边爬过去!

村民一边往死里打着我,一边又去对付我爸。他们竟然开始咒骂我爸,还脱了裤子,对他撒尿!

以前老话说,这些厉鬼最怕脏东西,黑狗血,人屎尿。

我绝望地眼前一片猩红,意识也慢慢模糊,艰难地在拳打脚踢中看着我爸尸体。

突然看见,我爸原本纹丝不动地尸体,像是自己有了意识一样,缓缓翻转过来……

是我被打的出现了错觉了吗?

他翻转的一面正正地朝向我们这边,隐隐约约就像是在死死盯着这帮作恶的村民!

我痛得慢慢失去了意识,村民们的暴行才慢慢停了下来。

“谁把尸体翻面了?”

“他……他,他自己动的,谁敢动啊!”

“快跑啊!万一这小子死了,咱们都得倒霉!”

我意识昏聩,正以为自己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突然被人背了起来。

身体下的触觉实在是太过冰凉,冷的我一个激灵,浑身都抖了一下。

黏腻的触觉像是海藻一样,一缕一缕地粘在我的脸上,随着夜风还有些钻到了我的鼻子里。

我痛苦地睁开眼,眼前却只看见一片黑色的发丝。

潮湿的,阴冷的,藏起来里面一段一段苍白渗人的皮肤,她不断地在自言自语,声音宛如梦呓,我被打的耳朵出血,已经听不大清。

“我可怜的淮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们都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