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等着就行。”
守卫不好多言，遂挺胸目视前方，顾她池静静等在一旁。
半个时辰过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瞬间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容，顾她池闻声望去，郭老大夫白发苍苍，皱纹横亘，眼睛却有神，像有光一样，看得出精神烁砾。
顾大夫也看见她，只当她是顾府哪位小姐，只看了一眼就要走，顾她池连忙高声道：“郭大夫请留步。”
郭孝仁刚迈出去的脚落于地上，没再走一步，转头看向顾她池，疑惑问：“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顾她池笑而不语，弄得郭大夫一脸莫名，以为小姑娘不懂事耍他一老头，鼻孔重重哼了一声又要走。
岂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郭大夫，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说起来，十一年前还是您救了我一命呢。”
郭孝仁闻言，重新把视线投向顾她池，小丫头站在自己面前，两颊梨涡浅笑，姿容绝色，算是他见过的人中难得一见的。
無錯書吧看着看着，小丫头五官在眼前一点点清晰，又好像在一点点变模糊，……到底是谁呢……十一年前……顾府……小丫头……郭大夫瞳孔慢慢变大。
顾府亭中，郭大夫慢慢坐于石凳上，望向对面的顾她池，缓缓说道：“小丫头变化挺大，老夫都没认出来呢。”
顾她池笑笑，“郭大夫也是，精神头依旧好的让我们小辈都自愧弗如。”
郭大夫捋着白须哈哈哈笑起来，等他笑够了，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顾大爷顾大夫人都回京了，你们怎么可能不回来。”
“那俩小滑头呢？”
“啊？”顾她池蹙眉，“小滑头是谁？”
郭孝仁脱口道：“你那两个哥哥啊。”
顾她池嘴角微抽，说三哥也就罢了，二哥那么端方的人，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他小滑头。
郭孝仁并不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他道：“那俩小子不在府里吗？”
顾她池摇头，“二哥和三哥去拜访白鹿书院许院长了，晚点才会回来。”
郭孝仁听她这样说，颇为遗憾，道：“没在就算了，改天也能见到。”
郭孝仁看向天空，白色棉絮纠结蓝色天雾，一缕阳光穿透林间，投射到石凳角。
“时间不早了，没有别的事老夫要回去了，小丫头也赶紧去吃饭吧，改天再见。”
顾她池摇头，“郭大夫等一下，我还有一事想请郭大夫相帮。”
“什么事？”郭大夫满腹狐疑。
顾她池不扭捏，直接问出来：“我想请郭大夫查查看，老夫人的天花病因是什么，还有之前的昏迷，是因为什么。”
郭大夫愣了愣，“这个，老夫已经知道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和你父亲说而已，既然你好奇，告诉你也无妨。”
“我给老太太把脉的时候就发现，老太太脉象混乱，时而气虚，时而乱气，眉心郁气攒聚，眼角青黑交加，这很明显多日睡眠紊乱导致的。但是，我竟然在她房内发现了迷迭香和七里香的气味，果不其然，香炉里燃的虽然是沉香，但是气味却是这两种迷香。”
顾她池重复道：“迷香？”
“吸入时间挺长的了，看你祖母的反应来看，现在比起最初应该少了很多。”
顾她池目光渐渐深邃，有理由又敢给老太太下迷香的的人，这府里，怕只有一人了吧。
看来，还还是低估了那个人的狠毒程度，舐犊情深舐犊情深，在权势面前，原来也不是最重要的啊。
“老夫人还有多久能好？”
“一个月足矣。”
“还有一点要告诉你。你祖母的病和老夫以前所见大有不同，具体病因还没查清。不过，听你父亲说，老夫人是在府里发病的，而且身边只有一个仆人感染，想来患病的偶然性并不大。”
言外之意，很可能是人为。
郭大夫的话，如最后一根神针牢牢定在顾她池胸口。
“小辈了解。”顾她池道：“待查清之后，麻烦郭大夫把今天这番话，再原封不动告知顾伯父吧。”
郭孝仁应下：“老夫会的。”
……
顾延听完郭大夫的话，回首严肃十足，再次确认道：“郭大夫所言当真？”
“不敢欺瞒。”
顾延握拳，压抑声音中的怒气，缓缓道：“此事，希望郭大夫能为我保守，顾某必有重谢。”
郭孝仁不以为然，指着手中的盒子道：“谢意你已经表达了，不用再表达第二次。这是你们府里的事，老夫不会多管，只当没有这回事。”
顾延做了一个礼，颔首不语。
郭大夫走后，顾延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房里，任何人都不许进入，温苑送晚饭来给他，他什么也不说，温苑叹气劝他，他才断断续续说出了实情。
温苑简直不敢置信，喃喃说道：“会不会是郭大夫猜错了，母亲怎么会被人……”
顾延打断她的话，“不是。郭大夫若没有把握，也不会和我说。”
温苑捂住自己的唇，还是难以从自己的震惊中回复过来，“如果天花是人为，那么又会是谁那么狠心下在母亲一个老太太身上呢？”
顾延沉声道：“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还有那迷香的来源。”
温苑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想起来颇为后怕地道：“府里真藏有这种危险的人的话，确实要早点查出来为好，再放任下去，只怕我们都要遭其毒手。”
顾延没说话，握了握温苑的手，默默传递温暖给她。
……
顾她池这几天都没怎么关注府里的事，一半原因是因为有顾伯父在查，另一半是因为她埋在京城的探子来报告她说，已经查到了那伙绑架顾老夫人的强盗的踪迹，就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叫做杨柳树村的地方。
杨柳树村？
顾她池确定她曾听过这个名字，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十一年前顾伯父救下来的云石崖百姓迁居之后的村子吗？当初自己还不遗余力去阻止雪崩掩埋云石崖所有百姓而出谋划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