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卓到青州也有些时日了,他已经是国军团长,此番奉命带了一个团前来守护青州,他的军队就在城外驻扎。龙卓到保安团见过保安团长杨至盛,协商防卫青州,两人年纪悬殊,却是师兄弟关系,沟通起来方便很多,此外龙卓也亲自去了一趟游击队,在见到游击队齐凤之前,他见到了陈文邦,得悉齐林失踪的消息他很是担忧,听说齐凤是齐林亲生母亲又大感惊喜,他见到齐凤便即下跪行礼,和齐凤聊起来才知道,原来齐凤是他师父包祖容失散多年的外侄女,倍感亲切。龙卓不知道的是那天他带着部队在街道上操练的时候,齐林就站在照相馆门前看着,龙卓当时若是慢跑几步或许就可以看到齐林了。

龙卓料定日军南下攻打青州之日不远了,今日他特地在青州寻找打铁铺打制冷兵器以奋不时之需,那么巧他进了金钟的打铁铺,又那么巧金钟与他曾经是战友,长城抗战那会儿曾经并肩作战,两人久别重逢倍感欢喜,金钟知道龙卓成了国军的团长,马上将“康道”的情况告之,希望龙卓能够干涉,推迟“康道”的死刑,龙卓和金钟坐上了人力车赶往法场,在途中龙卓看到了一家照相馆的门面上贴有齐林和一个女人的合影,他不由得下车观看,这时金钟指着照片中的齐林说他就是“康道”,龙卓心情激荡,他告诉金钟:“他的真名叫齐林!齐兄是我龙卓这一辈子最敬佩的人!”

龙卓当即弃了人力车,向法场飞奔而去,赶到法场人群外围便听到法场里有人喊着要行刑,龙卓情急之下朝天开了一枪,惊恐的人群见状纷纷让道。

齐凤和杨至盛骑马在街道并驾飞奔,听到法场那边传来第一下枪声,杨至盛浑身一颤,不由得勒住缰绳,停下马来,齐凤反而快马加鞭直往前冲。当听到法场那边传来第二下枪声,杨至盛顿时感到晕头转向,从马背摔落。他坐起地来,紧握着双拳奋力地击打胸口,神情呆滞,而齐凤不住地挥鞭击马,一滴滴泪水在虚空中划落。

法场。吴功立笑脸迎向龙卓,哈腰道:“龙团长,属下奉杨团长之命处决……”

龙卓不理会吴功立,拔腿径直跑向刑柱,给齐林松绑,把他抱在怀里。康玉容见状,眨了眨美眸,她终于看到事情有转机了。

吴功立讷讷地道:“龙团长,他是死囚,他是日本特务……”

龙卓质问:“谁说他是日本特务了?”

吴功立赔着笑脸,“杨团长亲自审过的,犯人也亲口承认的,错不了……”

“错!大错特错!”龙卓冷厉地截道:“他叫齐林,中国人!之前一直在日军里潜伏,立功无数,半年前袭击日军在上海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而暴露身份,不只我龙卓可以作证,青州游击队也可以给他作证!”

“齐林……”康玉容喃喃自语,“他的真名原来叫齐林。”

“我也可以作证!”沈星阳异常激动地大喊:“六年前在东北,我们整条村子的人被鬼子集中起来屠杀,当时还有十几个活人压在尸体堆里,是齐林齐大哥杀了看守的鬼子让我们有机会逃命。龙团长说得对,他是潜伏在日军阵营里的中国人!”

“到底是谁把齐兄折腾成这个样子?是谁?”龙卓怒目扫视保安团众人。

“就是他吴功立!”沈星阳暴吼。

龙卓狠狠地瞪向吴功立,后者不安地后退两步,此时齐凤火急火燎地跑入法场,龙卓将昏迷的齐林放在齐凤怀里,齐凤抱着齐林痛哭:“林儿,我的孩子……”

“齐凤是齐林的母亲?”康玉容喜极而泣,喃喃:“那么,杨团长……”

街道上。呆呆坐在地上的杨至盛“哇!”一声直喷出一口鲜血,这时包祖容,薛大夫,骆家明和杨念凤四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杨至盛身后,包祖容忧心忡忡地道:“至盛,刚才我们听到枪声了,该不会是……”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呀!”骆家明顿足叹惜。

“齐林小兄弟……”薛大夫黯然神伤。

“爹,事已至此,务必节哀,保重身体。”杨念凤安慰。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为什么?”杨至盛仰天怒吼。

“请问哪位是薛大夫?”沈星阳箭步飞奔而至,惶急地问道。

“我是,何事?”薛大夫举手。

“齐林大哥受伤了,齐队长叫你赶紧过去。”

“齐林,齐林……”杨至盛一把抓住沈星阳胸前的衣服,声音颤抖。

沈星阳顿时明白过来,连忙解释:“刚才是龙卓龙团长赶到法场特意开的枪,阻止了吴功立行刑。”

法场上,齐凤抱着昏迷的齐林哭成了泪人,康玉容,小燕和龙卓站在附近脸色凝重,此时金钟拐着脚走到龙卓身边,叹道:“龙团长,多谢你救了齐林兄弟。”

“我多谢你才是。”龙卓拍打金钟的肩头,“是你让我找到了齐兄。”

沈星阳,杨至盛,薛大夫,包祖容,骆家明,杨念明等人跑上法场,薛大夫连忙上前查看齐林的伤势。

吴功立迎向杨至盛,叫苦:“杨团长,你可来了!龙团长他阻止行刑,属下……”

杨至盛劈面便给吴功立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杨团长……”吴功立捂着脸茫然地看着杨至盛。

“来人!把吴功立绑了!”杨至盛喝令,两名保安团队上前便将杨至盛捆绑。

“杨团长,属下做错什么了?你身上有照片为证,他康道确实是日本人啊!”

“吴功立,给老子听好了!他叫齐林,是老子的亲生骨肉!”

“这,这……”吴功立愕然,仍然不甘心地道:“杨团长,是你下令让属下监刑的,属下何罪之有?”

“沈星阳已经把康小姐的话跟我说了,日本特务绑架思齐,是你救了思齐,也是你捉到日本特务,间接得到了那张照片,你设下圈套,不,你没有那份心计,必是你那老奸巨滑的父亲在背后操纵着。你们吴家已经投靠了日本人,当了卖国贼!”

吴功立忙不迭大嚷:“杨团长冤枉啊!冤枉啊……”

“冤不冤枉,等我亲自过审便一清二楚。一旦证实,在此枪毙的将是你们父子二人!”

吴功立额冒冷汗,面若死灰。

齐林被送往至盛武馆休养,看样子他受伤颇重,薛大夫却认为他体质极好,相信十天半个月即可康复,让薛大夫惊喜的是齐林的双手旧伤渐有好转。康玉容执意留在至盛武馆照顾齐林,齐凤和杨至盛对她颇为感激,杨至盛感慨在齐林被所有人怀疑,陷于无助之时,康玉容依然相信齐林,不离不弃,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一步又一步地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向万丈深渊,他欣喜康玉容对齐林的这一份真爱,也为自己的糊涂深感内疚。

龙卓与师父包祖容短暂相聚之后便即亲自赶往青州游击队,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齐林一众好友,吴淑晶,陈文邦,梁君子,罗坚,林同义等人欣喜若狂,他们打算过些天进城看望齐林。

当晚杨至盛来到保安团的刑房审问吴德财,对方是一条老狐狸,故作一脸从容,杨至盛板着面孔喝道:“吴德财,我劝你老实交待的好。”

“可笑!”吴德财冷笑,“根本不存在的事实,叫老夫如何交待?怀疑老夫勾结日本人,你们最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不需要证据,我自有办法让你乖乖儿地招来。”杨至盛咬牙切齿地道:“你儿子滥用职权,将我儿子打成重伤,在公在私,此仇此恨我必百倍奉还!”

“你……”吴德财一惊。

“你吴家只有吴功立一根独苗,你想保住他,还是想让别人催毁他,全在你一个人的选择。”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得伤害立儿!”吴德财妥协了,他们父子二人已经沦为阶下之囚,不得不低头,眼下保住性命要紧。他知道日军用不了几天便要攻打青州,只要他和儿子活着撑到那一天,等日军进了城,他们就自由了。现在的妥协也只是权宜之计,他吴德财可还没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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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愿意配合,我答应不动你儿一根毛发。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他起码要在牢里呆上一辈子。”

“暗影社!是暗影社的武藤天合在背后设计陷害齐林!那张照片就是武藤天合提供的……”

杨至盛一怔,虎目圆瞪,“武藤原和武藤天合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叔侄……”

“武藤原,冤家路窄啊!”杨至盛仰头感叹,这绕来绕去,终究还是绕回原点,武藤原是一切罪恶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