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刑房,郭子石托郭子玉找联络员帮忙联系父亲,他有非常紧急的情报需要当面向父亲单独汇报。郭子玉并没有追问情报的内容,但是她感受到哥哥十分焦虑,猜想这个情报肯定不简单,于是她第一时间去找“赵政委”通报。当天深夜,郭子石和父亲郭元在黄埔江边见面,郭子石将齐林被捕的消息告知,郭元大为震惊。

“警备司令部千方百计掩盖此事,生怕被日本人知道了。爹,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情报透露给日本人,让日本人向警备司令部施压。”郭子石建议。

“不行!”郭元摆手否决,“日本人恨不得找个堂皇的借口挑事生非,我们这么做反倒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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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备司令部层层把守,戒备森严,想把齐林救出来简直难如登天。”郭子石头疼不已。

“齐林不是普通人,为父见识过他太多的神奇手段,无论身处何种绝境之下,他总会有化解的妙法。”郭元想了想,说:“子石,从这一刻开始你只要做好齐林与外界联络的渠道即可。”

临别前,郭元给了法租界“晶影照相馆”的地址,让郭子石直接联系他。

郭元回到“晶影照相馆”把这个消息告知吴淑晶和床次正义,他们也为之着急,郭元吩咐他们回到闪电别动队后为“青山齐林”的“失踪”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他坚信齐林早晚会回来,到时候又可以继续潜伏在闪电别动队。第二天,武藤烟萝向床次正义问起“青山课长”为何迟迟没来上班,床次正义茫然地摇头:“昨天下午就不见青山课长的人影了。”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是了,前些天他说过要出城调查朴泰,不知道是不是出城了?你也知道青山课长喜欢独来独往,总是没个交待。”

张天合端起一盆冷水泼在齐林身上,很快齐林“醒”了过来,先是茫然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张天合,郭子石,陈文邦和孟通四人,他嚣张地叫嚷:“我是日本人,而且是日本军人,你们这些中国狗赶紧放我走,如若不然皇军不会放过你们!”

“别装了,中国话说得这么溜,怎么可能是日本人?”张天合冷笑,“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就是一名共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冤枉人的本事真是一绝,佩服!陈文邦,郭子石,我们曾经是陆军士官学校的校友,你们的父亲又都死在我手里,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齐林故意出言相激。

“青山齐林,我恨不得扒你的皮,饮你的血,吃你的肉!”陈文邦怒吼。

“小鬼子,你造孽太多,报应来了!”郭子石也大声骂道。

“八格!听到没有?”齐林瞪向张天合,“他们都认识我,知道我是日本人!你这么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孟通,给我打!”张天合微微一笑。

对齐林一顿鞭打,张天合才得意地带着三人离开。半个小时后,郭子石进了张天合的办公室,明着说想给“青山齐林”送去“午饭”,张天合却意会到郭子石想动用私刑泄愤,张天合默认了,不过也警告不能将对方弄死。

郭子石趁到刑房给“青山齐林”送午饭的当儿将郭元的话带到,说齐林若有任何需要,地下党会全力配合,齐林从容地交待:“三件事。第一,告诉郭叔,我在警备司令部大牢有重要的任务要执行,只要我想出去随时可以;第二,让郭叔到法租界小东门捕房找一个叫林正的巡捕,此人枪法奇准,诚信可靠,足堪大用;第三,最近会有一个神秘人来找你,他会帮我们将潜伏在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日本特务揪出。”

出了淞沪警备司令部,郭子石直奔法租界的“晶影照相馆”,将齐林的话原原本本地带到,郭元听罢稍微有些宽心了,齐林一定有所把握才会说随时可以出去。郭子石不解齐林所提到的“神秘人”会是什么人,郭元也没有答案,他让郭子石静心等候。

郭子石万想不到,他刚回到家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冷不防被人从身后轻拍了一下肩膀,吓了他一跳,转身过来时看到一个戴着灰帽,围巾蒙面的人站在他面前。

“神秘人。”郭子石脑海顿时闪过这三个字。

“朋友,我有你需要的东西。”那“神秘人”指了指门。

郭子石赶紧开门,带“神秘人”进屋,又匆匆关上门,他从神秘人手中接过一个药瓶子,一脸茫然。

“潜伏在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日本特务会给齐林下毒,而这是解药,提醒齐林每顿饭前吃下一粒解药。”神秘人解释。

“多谢。”郭子石连忙将药瓶子收起。

“那毒药哪怕毒不死人,也会让人神经错乱变成白痴。齐林吃到毒药之后,只要假装白痴即可逃过此劫。”神秘人叮嘱。

“那个日本特务是谁?”

“你很快会知道,给齐林的饭菜里下毒的人就是日本特务,此人是暗影社三大卧底之一的铜牌卧底,非同小可。”神秘人语气转急,“不多说,你立刻赶回警备司令部让齐林服下解药,说不定日本特务现在已经下毒了。”

郭子石马不停蹄回到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刑房,先在齐林耳边轻语,忽然听到刑房外传来了张天合的声音:“你们现在随我将犯人押走!”

郭子石赶紧将一粒药丸塞进齐林的嘴里,既而对齐林一边饱以乱拳,一边痛骂:“小鬼子,你死也别想死得那么痛快,老子要慢慢儿折腾死你!”

几分钟后,戴着手铐脚镣的齐林被押到一间密室,坐在一张摆满美味佳肴的食桌旁边,齐林颇为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张天合和郭子石,说:“请我吃这么多好的,啥子意思?难道这是断头饭不成?你们可知道杀害一名日本军官会招来什么样的恶果?”

“你想多了,吃完这顿饭我会马上放你走。”张天合面带微笑,态度出奇的和善。

“我不信你们会如此轻易放人。”齐林面露警惕。

“我们的人在日本领事馆那边暴露了身份,今晚用你来跟他做交换。”张天合解释。

“这个理由倒挺充分。”齐林点点头,然后高举双手,“至少应该把手铐解去,让我舒心吃顿饭吧。”

张天合从容上前解下齐林的手铐,恭敬地道:“青山长官,请慢用。”

齐林抓起筷子,不屑地笑道:“量你们也不敢在饭菜里下毒。”

张天合微微一愣,既而带着郭子石走出密室,两人站在窗外,透过窗口一瞬不瞬地盯着密室里的情况,却见齐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郭子石见张天合一脸笑意,关切地问道:“张队长,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假的。”张天合直接不讳。

“那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好酒好菜招呼这混蛋?”郭子石不解。

“骑着驴儿看唱本,走着瞧。”张天合的笑容带着一丝诡异,他话音刚落便见齐林双手捂头,脸上的肌肉扭曲,猛然掀翻食桌,就地打滚,痛苦惨叫。

“你在饭菜里下了毒。”郭子石怔怔地看着张天合。

“没错。”张天合点头轻笑,“他是杀害令尊的凶手,你现在看到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心里是不是很痛快?”

“痛快!真个痛快!”郭子石连忙挤出笑容,眼中却泛起一丝恐惧。

两分钟后,齐林口吐白沫,昏迷在地。张天合和郭子石推门进入密室,郭子石急切地上前探鼻息,“他还有气……”

“真是命大!”张天合颇感意外,“不过也无所谓了,服下那毒药,他不死也会变成白痴。”

“那么说,他活着会比死了痛苦。”

“所以,不如让他活着,把他关在牢房里一辈子,让他接受更大的惩罚。”

张天合令人将齐林关进了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大牢,与一名死囚犯关在一起。

郭子石再笨也已经猜到张天合便是潜伏在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日本特务,暗影社三大卧底之一的铜牌卧底。

暗影社内部的人都知道暗影社有三位最高级的卧底,金,银,铜,然而真正掌握此三人身份的只有武藤原一人。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看到一个戴着铜色面具的神秘人出入于法租界暗影社的秘密基地,暗影社内部的人隐约猜到此人正是铜牌卧底,至于金和银,他们可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每次铜色面具人到访都会直接来到一楼武藤原的书房里跟武藤原见面,房门紧闭,在场从来不会有第三个人。

那天中午,铜色面具人急匆匆地进入暗影社,恰好被高桥勇夫和铃木十一郎撞见了,他们大感诧异,因为铜色面具人一般都是深夜到访,在白天还是头一遭。

铜牌卧底就是张天合!

张天合的真实名字叫武藤天合,武藤原的侄子,武藤野的儿子。

那天中午张天合正是为了“青山齐林”之事前来与武藤原相商,张天合对“青山齐林”还算有好感,因为他杀死了“钟馗面具人”,间接为他报了杀父之仇,再者“青山齐林”是帝国的精英,深受日军高层赏识,然而“青山齐林”却与他的伯父武藤原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深知“青山齐林”是武藤原的眼中钉肉中刺,却又不能轻易拔掉,是以他想让武藤原来决定“青山齐林”的命运。

武藤原考虑了很久才给出了答复:“先将他弄进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大牢,我以后自有计较。青山齐林是一个天才,可惜与我为敌,终成大患。动刑!让他吃点苦头,千万别伤筋挫骨了。”

第二天也是中午,张天合再次以铜色面具人的身份到访。

“思来想去,我觉得青山齐林此人大有问题,奈何我又无法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来证实我的想法。无论如何,他活着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帮我除掉他。”事隔一天,武藤原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定,他将一瓶药粉放在张天合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张天合愕然。

“混在饭菜里让青山齐林吃下,重则七孔流血暴毙,轻则神经错乱成白痴。”

“他若没死,成了白痴,怎么办?”

“毕竟他救过烟萝,做得那么绝我也于心不安。只要他吃了药没死,就让他在淞沪警备司令部里关上一辈子吧,反正他也成了废人,无关痛痒。”

当晚,张天合秘密备好酒菜准备暗算“青山齐林”,刚好撞到郭子石也在刑房,他倒并不在乎让郭子石知道这个秘密,而他万想不到的是郭子石却在无意中看透了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