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武穆面前跪了许久,楚风反而不知该说什么话好,他眼眶通红,由于太过激动眸中透着血丝。
楚风看着画像上驰骋沙场的岳武穆,就像看见了将来的自己一般。
“父亲,我又离完成你的愿望更近了一步。”楚风握紧拳头,在心里认真说道,“有朝一日我定会为您平冤,再将胡人彻底赶出漠北,让他们不敢南下一步!”
然后楚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出山洞后,他突然感觉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比以前开阔许多。明明眼前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却又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就好像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楚风嘴角止不住地上翘,就差仰天大笑高声呼喊自己进入九品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楚风在平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之后就如同一阵疾风一般冲向自己的小木屋,抱住将醒未醒的杨若梅,大声笑道:“我突破九品了!我突破九品了!”
杨若梅本来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听到楚风的声音后陡然惊醒,白皙地脸颊上泛起激动的红晕,“这、这么快……”
这半年里,杨若梅每天耳濡目染,也对武功有一定的了解,此刻听到楚风说他晋入九品了,免不了为他感到高兴。然而很快,杨若梅的神情就暗淡下去:“这么说……我们就要离开葬剑山了?”
山中岁月悠悠,虽然平淡,却十分幽静闲适。杨若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而鬼剑仇和长泽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为家人一般的存在,突然要她离开葬剑山,还真有些舍不得。
“是啊……”楚风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也泛起丝丝感叹,他仅仅搂住杨若梅,低声道,“还真舍不得义父他们……而且从今往后,就要去面对那些事了。”
楚风没有说什么是,但杨若梅立刻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她靠着他的胸膛,轻声道:“我相信你。”
短短四个字却蕴含了莫大的力量。楚风重重点头,下巴在杨若梅头上轻轻摩擦一下,甚至觉得她发丝间的幽香都比平常要多了几分。
其实除了感慨与不舍以外,楚风心中更多的是激动,他终于能够踏入以前根本触及不到的那个江湖了,他怎能不激动?最开始楚风不愿在葬剑山上耗去太多时间,可真到了离别的时候,楚风又开始磨磨蹭蹭地做起准备来。
他刚刚晋入九品,境界还不算太稳定,因此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楚风拉着长泽甚至鬼剑仇切磋好几场。除了切磋,楚风又抓紧时间看了好几本洞穴中典藏的书籍。楚风偶尔感叹一句,他从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恐怕从小到大他看的书加起来都没有这半年多。
终于到了离别的日子,就如他们到达葬剑山那天一样,鬼剑仇站在巨石之上,长袖迎风而飘,掩去眉眼间的一丝不舍。
楚风一跃而上,长揖后说道:“这些日子多谢义父的悉心教导,我……”
楚风想说就此别过,但看见鬼剑仇眼中的伤怀后,又有些说不出口。
鬼剑仇轻轻摇头道:“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我也不求着你以后来孝顺我,一心只盼着你能够完成你爹的遗志,然后好好活着啊。”
楚风用力点头。
鬼剑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长路漫漫,你现在虽然已经晋入九级,成为了世人眼中如神仙一般的武林高手,但实则你不过才踏入真正的江湖之中,前路还不知有多艰险。”
楚风心想,怎么感觉义父您将我当成十来岁的小孩子?但转念一想这世间的父母长辈,哪个不是不管自己孩子多大,都始终将他们当成小孩的?楚风感受到鬼剑仇话语中的关心爱护,整颗心都暖了起来一般。
“义父放心,我定会小心谨慎,保护好我自己和若梅。”楚风认真道。
鬼剑仇欣慰地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独孤前辈这几年一直在江湖中飘荡,似乎在寻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楚风思索道,独孤前辈乃是大乘期的高手,他能去寻什么东西?而且就连鬼剑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想必那东西颇为神秘珍贵,定不是自己这种境界之人能接触得到的。但楚风还是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某个神兵出世,或者又一本无上秘籍。
看见楚风皱眉思索,鬼剑仇轻笑两声,说道:“不必想太多,我也不过是突然想起来罢了。以后你若是遇见了独孤兄,他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会对你加以照顾的。”
鬼剑仇转身望向茫茫大海,不知为什么,他隐隐感觉到,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而来,不仅仅是江湖,就连整个中原都会被卷进入,而孤独求败所寻的东西一定与此有关。但鬼剑仇也只是隐隐猜测罢了,因此他并未告诉楚风,免得徒增楚风的压力。
楚风挠了挠头,说道:“听义父说独孤前辈性子高傲,要是我真与他偶遇了,说不定他根本不会给我见面的机会呢。”
鬼剑仇没听出楚风话中玩笑的意思,思忖道:“这到不至于,我虽然与独孤兄不是太过熟稔,但我对他的为人还是十分了解的,他以武会友,与你父亲私交甚密,不然当然也不会将你从岳家救出来,还寻了多年后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他定会向着你的。”
鬼剑仇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他望着海面上的浪花,心底不免涌起阵阵感慨。
鬼剑仇等了二十余年,才将楚风给等回来,可这才小半年时间,却又要让他去腥风血雨的江湖兄闯荡。且鬼剑仇一生无子,早已将楚风当做亲生孩子,第一次与后辈别离,鬼剑仇自然十分不舍。
無錯書吧但他不会表现出来,所以只背对着楚风说出那两个字。
楚风怔了片刻,似乎感觉到鬼剑仇的翻涌的心绪,沉默片刻后重重拱手一揖:“孩儿告辞。”
鬼剑仇没有再说话,迎风飘飞的衣袖似乎在向楚风挥手告别。
楚风不再犹豫,转身一跃而下,牵住杨若梅的手。长泽站在远处朝他们挥了挥手,目送两人走下葬剑山。
楚风腰间挎着纤阿剑,背上背着龙吟枪,两把神器在山上沉寂二十余年,如今终于入世,也不知会在江湖中掀起怎样的波澜。不过现在两把神器可没有大放异彩的机会,楚风为了掩人耳目,皆用黑色粗布将他们包裹着。
虽然不知道半年过去,影衣卫是否还在追踪他们,但楚风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警惕一些。因此除了两把神器,楚风和杨若梅也换了一身简洁朴素的衣服,楚风系着南海渔民常用的发式,杨若梅则用一层轻纱掩住自己倾国倾城的脸。
只要两人再压住自己的气质,在别人眼中,就是两个从海边到中原闯荡的小夫妻而已。更不会有人猜到楚风背后背着的破棍是当年岳武穆用来保卫大夏河山,杀得胡人闻风丧胆的神器龙吟枪。
才下山不久,就看见绝尘嘀嗒着马蹄冲过来,这半年它在山林中撒野撒够了,一身迅白的毛色早已沾满了灰尘。楚风满意地拍了拍绝尘的脖子,“老兄,这下估计真没人能认出我们了。”
一路沿着海岸前行,杨若梅倚在楚风的怀中,问道:“我们去哪儿?”
她停顿片刻,轻轻抿了抿朱唇,“是先去寻女魅姑娘吗?”
虽说下山完成岳武穆的遗志,但实际上楚风也并没有太清楚的计策,难道他还能杀进皇城逼着夏帝为岳武穆平冤不成?显然,以他现在的实力,或许能够躲过影衣卫的追杀在江湖中逍遥自在,但要他去对付皇宫中的大乘高手,估计连夏帝的衣服都没摸到就被乱刀砍成肉泥。楚风当然没自恋到觉得自己可以在大乘高手手下来去自如的程度,他稍稍思索道:
“要为父亲平冤,我至少也需要小乘的实力,就像独孤前辈当年那般。我猜义父让我在突破九品后再下山,是由于学武之途并不能仅凭自己埋头苦修,还需在实战中历练才能成功突破。所以我们这段时间就在江湖中四处逛逛,我争取找到再次突破的契机,能找到师姐的话……自然最好。”
“现在我们去哪儿?”
杨若梅重复了一次最初的问题,她的声音很轻,又有些许颤抖,仿佛带着某种嗔怪味道。
“……先回江南一带。”楚风讪讪道,“影衣卫一定猜不到我们竟然敢再去那边,现在江南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是要四处闯荡争取突破,结果还不是要先找到女魅。杨若梅心里叹一口气,我都主动说出来了,你就不能对我诚实一点儿吗?
如果楚风知道杨若梅的想法,定会十分无语,我还不是照顾着你的想法,害怕你心里不开心才这样说的,不然我堂堂七尺男儿,何至于说句话都拐弯抹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