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循声望去,看清来人,无不惊动。
出声之人正是大夏朝京城四杰之一的三皇子赵离阳!
赵离阳缓步走入廊中,身后跟着两位随身侍卫,着一身便装,单看其貌也不同凡响,一举一动透露出皇家之人应有的王者风范。
随着赵离阳走近,原本嘈杂骚动的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皇室之威加之常年在外所立下的赫赫威名,使得众人对其敬畏有加。
裴文庆也是连忙起身道了句:“殿下!”
赵离阳微微点头,扫过众人脸庞,在楚风的面孔上停顿了几秒,随即对着周围道:“大家都各行其是,不必如此拘束,本皇子只是来阁中讨个说法。”
众人见赵离阳开口,也都连忙起身随声附和,说些客套话。
柳烟见赵离阳来临,暗道不妙,恐其为难与楚风,但听得赵离阳声讨风雪阁,开口道:“殿下大驾风雪阁,不知要讨何说法?”
赵离阳目光落在柳烟妩媚却又清冷的脸庞,指着楚风说道:“此人出手辱我好友,偌大的风雪阁为何不制止?而偏等小侯爷出手时阻止。此事是恰巧如此呢,还是柳阁主有意偏袒此人?”
赵离阳对着柳烟说话,从头到尾都未正视过楚风一眼,话语中也是以“此人”代之,可见对楚风的不屑。他本邀裴文庆等人一起在风雪阁相聚畅谈,因事来迟几步,恰好就见刚才一幕。柳烟的神情动作,他站楼上看的清清楚楚。此时故意责问,他是想看看楚风和风雪阁到底是何关系,或者说和柳烟到底是何关系。
柳烟自知其意,但心想今天若不庇护楚风,以三皇子的性情,虽不致楚风于死地,但也定会同韩耿般被羞辱一番,于是当下开口道:“风雪阁做事自然不会偏袒与谁,风雪阁之地也不容乱斗。但他两人的打斗快若闪光,韩公子受伤我阻止不及,且……”
楚风见柳烟已然顶着三皇子的压力有意围护他,连忙打断了话道:“柳姑娘无需多言。”
说着迈步向前继续道:“我想教训韩耿,谁能阻我?殿下若看我不惯,大可出手就是,别假惺惺的说什么伤你好友,虚伪。”
语若重剑大开大合,又如毒蛇刁钻狠辣,在场听者无不大骇,暗道其不识好歹,却也对其的大胆作风所钦佩。
柳烟则是眉头一皱,对楚风冷声开口道:“放肆!风雪阁不得激言打斗,我已有言在先,岂容你在此胡闹!”
虽是训斥之话,但两人一言一语,柳烟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在座众人见柳烟如此不顾利益的作为,无不暗暗揣测两人的关系。
赵离阳听着楚风道出“虚伪”两字,内心顿时杀机腾起,第一次升起了想要杀了楚风的欲望。身为皇子,从出生至今,何人敢对他如此说话?
“楚风?楚家啊”赵离阳心里默念着,听着楚风的话,使他想起了楚家的大少爷楚有为。
他原在漠北和楚有为共同抗敌,而楚有为却和他观念不同,处处与他作对。结果被人上报朝廷,夏帝便将他调至南方平定南蛮。他生来天资卓越,同辈之中能与他比肩者寥寥无几。虽不是太子,但论威望人脉却比太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平步青云的他,习惯了别人的顺从,使他心里一直对楚有为的事耿耿于怀。加之楚杨两家联姻,夺走属于他的女人,更加让他对楚家产生深深的敌意。现在连楚家的这等废物竟也是如此狂妄。
赵离阳心里已对楚家是恨之入骨,但此刻望着楚风,脸色却无丝毫表情,淡淡的道:“你楚家之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狂妄。”
裴文庆站在赵离阳的身后,瞧得赵离阳的神情,内心也是一紧。追随了赵离阳多年,他深知这位皇子的性情,说话间看似表面平静如常,实则内心已动了杀机。当初下令屠杀数万降卒与百姓,正是如此神情。
裴文庆看出赵离阳的杀意,心里也是暗暗后悔卷入这场是非当中,此时脸色阴沉,当即随声开口,怒喝道:“狂妄的小子,还不给殿下低头认罪,真当想找死不成!”
楚风哈哈大笑道:“认罪?我楚风何罪之有,教训用心不轨之人是罪?直言不讳是罪?不畏权贵也是罪?到底是我真有罪,还是你在颠倒是非!”
“你……”裴文庆哑口无言,自己言下暗意化解此事,不想楚风竟如此狂傲不羁,内心大骂楚风不识好歹。
赵离阳面色依旧毫无波动,只是盯着楚风淡淡的开口道:“京城人人戏称你为楚家废才,我看不然,这些话不过尽是流言蜚语,无稽之谈罢了。传此话者定是鼠目寸光,楚家之人怎会有庸人?”
赵离阳微微摇头,接着对柳烟微微抬手作揖道:“柳阁主,打扰了,改日在来贵阁赏景。”
柳烟听闻赵离阳告别,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缓声对答,随手安排侍女相送。裴文庆内心也松了口气,连忙尾随其后。
突然,赵离阳又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对楚风道:“对了,不日就是三年一次的文武大选,我听说你也有参加,就提前祝你武运昌盛。”
“殿下吉言相送,定然不负所望。”楚风听得出话里之意,无所畏惧的笑道。
瞧得楚风满不在意的神情,赵离阳袖子一挥,转身离去,心里冷笑:“到时候看你还能笑的出来否。”
他方才确实小看了楚风的胆量,内心权衡了一番,心知楚风身后有杨楚两家这两个庞然大物,自己若无故杀了楚风,恐怕就是父皇也保不了他。况自己出手,风雪阁定然阻挠。裴文庆出言怒喝,也已然有提醒他之意。
“对了,我也有一言相送。”楚风突然叫道。
無錯書吧赵离阳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楚风没有转身。
楚风走至赵离阳身旁,低声道:“我若是你,为了心爱的女人,就是闹个天翻地覆,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人。别说是杨若梅,我对你那天的表现也很失望。”
赵离阳听得楚风此话,内心早已怒火攻心,转身拍了拍楚风的肩膀,冷声道:“口气不小,希望在你失去了楚家庇护时,你还能如今日这般。”
楚风只觉肩膀甚是剧痛,显然赵离阳拍他肩膀时用了内力,不过楚风却也没有还手,依旧淡然自若的哈哈笑了一声道:“这句话,奉还于你。”
赵离阳冷哼一声,挥袖离去。
在座众人见赵离阳也都无奈离去,都不由得对楚风心生敬意,叹其胆大包天。
“看来这次文武大选,又有一场好戏看喽。”
“那三皇子绝不会轻易就善的”
众人坐定,闲谈声又起。却再无一人对楚风冷嘲热讽。
楚风望着赵离阳的身影,对着身旁的柳烟道:“柳姑娘,刚才之事,他日重谢。”
柳烟淡然一笑,却是低头不语,心想:“难道我这般不顾,便是要你的重谢么?”但想罢,又微微摇头,她也说不出她在皇子面前偏袒楚风出于何目的。
楚风没注意柳烟的神情,拿起酒葫芦大口的喝了口酒,摇头道:“饮一壶烈酒,醉眼看人间罢。”说罢提着酒壶,也欲离去。
忽然间,有人惊叹一声,似发现了什么。在座众人都停止了交谈,一齐看向了廊外。
只见,玉砌雕栏的楼阁上,一道白影轻轻晃动,踏空如若落雪一般,从楼阁飘然而下。
雪白的靴子轻轻点地,身子轻然落地,白衣若雪,翩翩起舞,如飘雪落花,若天仙下凡。
女子的容姿秀美绝伦,脸色白皙胜雪,无丝毫血色,苍白异常,却更显清雅脱俗。秀眉之间冷冷清清,双眸清澈如水,不含丝毫杂质,实非尘世中人。腰中系的一只雪白葫芦,更是多了一些尘世间的别样的风采。
白衣女子冷清的目光从庭中众人的脸庞一一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这冰冷的目光足以让所有不轨污秽之人,戛然而止,惨然无色。
整个太液阁悄然无声,众人脑子空白一片,目不转睛的看着下凡的女子,也不叹女子的轻功俊俏,只觉这真当天仙下凡,尘世间怎会有如此绝色佳人。
赵离阳一行人走至白衣女子身旁不远,也停下脚步,被这女子所吸引。
白衣女子的目光从赵离阳一行人的脸庞扫过,便是不再看第二眼。仿若在她眼中与之不相干的,她连看也不想看。
楚风见得白衣女子的那刻,内心如同巨石轰撞,当即从廊中一跃而出,大叫道:“师姐,师姐!”
白衣女子见得楚风,不由得心头一喜,清冷的目中闪过一丝柔情,但却忽然手出长剑,向着而来的楚风刺去。
楚风见长剑刺来,却甚不在意,凌空打了个跟斗,躲开剑锋,心想:“莫非师姐是要试试我武学长进否?”
于是身法忽动,使出在昆仑雪山上所习的落雪剑法,谑笑道:“师姐,看我无剑胜有剑。”
楚风使得是剑法,手中却无剑可用,但见长袖挥舞,步伐轻快,乍看极为巧妙高深,实则毫无丝毫攻击力。只是他见得白衣女子心生欢喜,随意而为,随口嬉笑,那里懂得什么无剑胜有剑之道。
白衣女子听得楚风笑意,见其竟对她出手,也不细想。目中寒气更盛,剑法一转,凌厉异常。
她手握长剑,使得剑法和楚风同出一路,挥舞之间无不令人胆寒,况其武功本就在楚风之上,此刻出手更远非楚风可比。
一个有剑,一个无剑。一个有意,一个无意。一个心喜,一个心寒。
只听得“噗哧”一声,长剑已然刺入楚风肩部,鲜血长流。
“师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