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王归西境

凯岩城的夜。

庆功宴持续了三天仍在继续。

人们疯狂叫嚣着、欢呼着，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三天时间里，这座城堡的主人，凯岩城公爵泰温·兰尼斯特大人，却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未曾踏出半步。

而兰尼斯特的贵族们，全然不顾这个西境守护，只顾寻欢作乐，没有一人登门拜访。

甚至...连平日里将泰温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侍从，都消失无踪。

只有数十名连泰温都叫不出名字的守卫，将他的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把他给强行软禁在里面。

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老狮子，在得胜归来之后，却似乎被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家族给抛弃。

仿佛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等待着新王的回归。

“咚~咚~咚~”

轻柔的敲门声后，端着食物的凯冯叹了口气，推开泰温的房门。

漆黑的房间内并未点燃烛火，凯冯只能凭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见高大的身影坐在属于他的公爵之位上，一言不发。

“吃点东西吧，泰温。”

作为弟弟兼副手，看到骄傲了一辈子的兄长如此颓丧，喉咙中一阵哽咽。

默默地将食物放在桌子上，凯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对方，只得非常安静地站在一边。

“我真的做错了吗，凯冯？”

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房间中的寂静，正值壮年的狮子，在这一刻竟然宛如耄耋之年的老人。

“你是一个好领主、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泰温。”

凯冯默默走到泰温身边，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虽然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但不知道多少年，也许就是从泰温成为国王之手以后，两兄弟再没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

“世人都说你泰温·兰尼斯特公爵从未笑过，但我记得很清楚，你迎娶乔安娜的时候笑了，疯王任命你当首相的时候你笑了，瑟曦和詹姆出生的那一天，你也笑了。”

“也许你对孩子们很严厉，但那也只不过是一个父亲该有的严厉罢了。”

“但，我终究是错了。”

凯冯的劝慰并未让泰温稍稍放松，反而用更加不甘的语气反驳道：

“从那件事情开始，我的道路就开始一步一步走向了错误。”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泰温。”

凯冯自然清楚他所说的“那件事情”是什么，但跟随了泰温一辈子，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兄长身边：

“你知道的，我们的父亲过于软弱，以至于封臣可以在喝酒的时候嘲笑他，其他领主从他手中借钱从来不还，甚至有人公开嘲笑他是一头没牙的狮子！”

“就连他的情妇，那个比起妓女来说高贵不了许多的贱人，也敢盗窃我们母亲的首饰。”

“是你的强势与铁血手段，让兰尼斯特重拾了过去的荣光，甚至更上一层楼，泰温！”

说起过去的事情，年逾五十的凯冯胸中也似乎有火焰喷涌而出。

“我知道你是唯一能让兰尼斯特崛起的人，所以这些年以来，我一直毫不犹豫地站在你的身后，你的所有命令，我都会一丝不苟地执行。”

“也许别人会认为你泰温·兰尼斯特是个严肃且无趣的家伙，但我从未后悔过，与你一起将兰尼斯特的荣誉扛在肩上！”

凯冯发自肺腑的发言让泰温胸前一阵起伏，他沉默地将目光转向身旁，虽然看不清凯冯脸上的表情，但泰温依旧能够想象得出他坚毅的目光。

“谢谢你，凯冯。”

这辈子没说过感谢的话语，但此刻泰温却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的弟弟道谢。

他没再多言，伸手拿起勺子开始慢慢品尝着桌上的食物，小心地将其吞咽下去。

就仿佛，这将会是他最后的一餐...

良久，等到泰温将桌上的食物吃了个干干净净，凯冯这才小心翼翼地端起盘子，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用过于担心，泰温。”

虽然心中对泰温的结局早已有所猜测，但凯冯还是忍不住劝慰道：

“无论阿尔萨斯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

“不，凯冯。”

泰温默默站起身，点燃了桌上的烛火。

微弱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胸前，金色雄狮徽章熠熠生辉。

借着烛光，凯冯得以看清他脸上的坚定和骄傲。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西境守护，那个将“兰尼斯特有债必偿”这句俗语的知名度提升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凯岩城公爵，那个一手创造了《卡斯特梅的雨季》的狮王，这一刻仿佛又回来了。

“阿尔萨斯和我之间的恩怨，理应由我跟他解决。”

“这件事情与任何人都无关联。”

眼见凯冯还想反驳，泰温干脆地打断了他：

“我自己犯下的错误，只能由我自己去承担。”

接着洒脱放声一笑：“这个小崽子还年轻的很，如果没有你这个老家伙在后面给他把着方向，我怎么放心把兰尼斯特的未来交给他呢？”

......

“后事交待完了？”

凯冯刚一出房间门，迎面便撞上了达冯。

“我不清楚你的意思。”

看着这个身上没有任何兰尼斯特特征，胸前却依旧佩戴金色雄狮徽章的骑士，凯冯并没有好脸色。

“不清楚也没关系，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对于摆着一张臭脸的凯冯，达冯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让开了半个身位，示意让他离去。

毕竟是蓝赛尔的父亲，没必要跟他在这里起争执。

就在此时，微风袭来，一道无比庞大的阴影仿佛笼罩了整个凯岩城，将天上的月亮都完全遮蔽。

达冯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这道无比熟悉的气息，嘴角微微上扬：

“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