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服侍朱常洛,王安的住所被安排在钟粹宫的偏房。
自八天前陈矩领人来搜过一次之后,再无人进过王安的房间,直到昨日沈初九进入。
昨天沈初九检查的时候,并未将屋子翻得一塌糊涂,今日,屋子便仍是干净整洁。
沈初九扫了一眼屋内,说道:“我昨天来这里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芷芄姑娘,今天得靠你了。”
被人认可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贺芷芄扬着下巴骄傲说道:“看我的吧!”
眼见着贺芷芄行动起来了,沈初九也开动了脑筋。昨天他来搜查的时候,只将暴露在外的一切检查了,换句话说,若是折花交给了王安某样东西,会不会,王安在屋内某处挖了一个洞将其埋葬了起来?这样想着,他就地趴了下来。
虽然仅仅是一间偏房,但此处毕竟也是皇宫一角,铺在地上的是沉重的花岗岩,每一块花岗岩二尺见方,足有六十斤之重。尽管如此,沈初九仍是仔仔细细地寻找着,倘使王安在地砖之下藏了东西,地砖缝隙之间必会留下痕迹。他一边查看着地上缝隙,一边提手轻叩地面。
铺在地上的每一块花岗岩皆是原本模样,未有撬动的痕迹,手指每一下叩在地面,得到的皆是闷沉的响声。
毫无疑问,花岗岩之下并无玄机。
沈初九缓缓站起身子,出神地望着正在墙边摸索的贺芷芄,忽然又想到:有没有可能,王安是在家具上挖了一个小坑,或者设了一个暗格,然后将折花给的东西藏了起来。可若是如此,狭小的空间能藏下什么东西?
没见到实物之前,任何猜想都有可能。
沈初九赶忙来到桌前,取下茶盘放在地上,开始检查木桌。虽然木桌老旧,桌面已是坑坑洼洼,上头却不见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他抬起手,仔仔细细地抚摸着桌面,目光跟着右手在桌面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痕迹。
他便弯下腰查看桌面的厚度,那桌面与手掌差不多厚,加之表面坑坑洼洼,断然藏不了什么。
他又认认真真将桌腿和椅子检查了一遍,并无任何发现。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仅仅是叹了口气而已,片刻之后,他立时振作了,大步走去书案边上。
沈初九将书案左畔的书籍一本本拿起来重新翻查了一遍。书籍依然是书籍,并未生出黄金屋、颜如玉。
他合上书轻轻放下,转过头望向右畔的文房四宝时,忽然呆住了。
书案右边摆着一只笔搁,笔搁上搁着一支毛笔。寻常毛笔以竹为笔杆,在一头添上狼毫羊尾,一支毛笔便算是完成了。关键即在于此,既然笔杆是用竹子做的,外直中空,正好用来藏纳!
沈初九握住毛笔,将笔尾提到眼前细看。笔尾塞着一块中间镂空的小木塞,一条细绳对折从中间穿过,用以悬挂。
他抓住细绳稍稍用力,塞在笔尾的木塞竟有些松了。他大喜,缓缓加重了力道,塞在笔尾的木塞一点一点被拔了出来,到得后来,听的“啵”一声响,木塞被拔了出来。
沈初九欣喜若狂,赶忙朝笔杆里头望去,却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捏住鼻子,将毛笔倒过来用力甩了甩,有一团褐色物体从笔杆中掉了出来。
無錯書吧尽管恶臭依旧猛烈,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将毛笔放在桌上,捡起那团物体将其打开,正中竟是一个偌大的“洛”字!
大皇子姓朱名常洛!
他忽然一阵心跳加速,赶忙再看。
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的褐色布匹,约莫巴掌大小,表面微微有些湿润。布匹正中是一个偌大的暗红色的“洛”字。那个“洛”字有些奇怪,左边的三点间距不同,右边的“各”字更是分得很开,每一笔好似各自独立,凑在一起才看得出是个汉字,下面的“口”字不像口,倒反而像“井”。
沈初九望着那个“洛”字,心思沉重。
贺芷芄也闻到了臭味,左右张望一阵,发现沈初九站在书案前发着呆。她捏住鼻子走去书案旁,望见书案上打开着一张写有“洛”字的褐色布块不禁一愣,问道:“这是什么?”
沈初九低声答道:“应该就是折花交给王安的东西。”
贺芷芄望了他一眼,“你确定?”
沈初九点点头,没有说话。
贺芷芄说道:“一个宫女,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交给一个伴读?”
沈初九心情沉重,便没有说话。他只是将那张褐色布块小心叠起,而后从袖中掏出手帕包住布块,小心放回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