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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院校的毕业是以各种考试为终结的,而再次毕业则是以综合演练的方式,对这一年在思想、意志、指挥协调、体能技能等方面的全面检验,是以任务的完成情况和对抗的胜负来衡量的。
随着演练脚步的临近,内心是一种紧张略带一点恐慌,但也带着一种兴奋与期待。突破这破茧成蝶的最后一道关口,我们将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为便于全面检验每名学员的组织指挥能力,导演部制定了比在南坊更为严格细致的考核实施细则,要求各队成立36套科目班子成员,每名学员轮流担任各级指挥员,每个人都必须担任至少一次连指挥员。至于科目,仍是由导演部随机抽,确保全体人员都进入情况。队干部还是脱离管理和指导,被划分到安全管理考核组。除非出现重大隐患,否则不得干预学员组织筹划。
二队在导演部下达的营建制内编为二连,准备工作不用说,自然是细而又细。从各类预案到武器装备器材再到生活保障物资,骨干的思维已经基本固化到分工明确、责任到人,配合到位的习惯。
会议室里,邹天来、万林波、李亮亮、关牧云一帮骨干,俨然一副作战指挥的角色。
行程在警报声中响起,我们打起背囊,携带武器装备快速集结,一声号令,浩浩荡荡向北进军。
第一站是延安,举世闻名的中国革命圣地。
作为从延安走出来的抗大分校,学院一直传唱着抗大校歌。延安精神、抗大传统的标语印记,在学校随处可见。还记得入校教育的一个专题就是弘扬延安精神,争做抗大传人,院史馆里的延安精神也是贯穿始终。每年毕业前夕,学院都会组织学员到这片红色圣地追寻先辈足迹,接受精神洗礼,寻根铸魂。
去年参加延大军训的那三十个人没有去任何红色景点,是带着遗憾回来的。再次踏上延安之旅,即将拂去心中的遗憾,专程接受红色洗礼,心中也是充满了期待。
一路北行,见到了千沟万壑,塬川叠嶂,梁峁纵横,但都被郁郁葱葱的密林覆盖。远远望去,一片片树林翠屏千叠,一条条林带逶迤连绵,竟找不到印象之中光秃秃的黄土山坡的踪影。高速公路穿梭在青山绿坡之间,我们坐在康明斯卡车大厢板,凝望着车尾远去的风景,不时有延安旅游的巨幅广告和记录着山川巨变的废弃窑洞闪过,还有一片片具有陕北特色的新型村镇闪过,脑海中伴随着之前对延安精神的温习,想象着七八十年前先辈们在这片热土的奋斗历程。
四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来到了这座红色城市,我们就住在延大的体育馆。延大军训过的人讲述着这里的故事,其他人调侃着有没有幸存下来偷偷摸摸联系的爱情火种。大家说队长如同法海一样,把一切爱情的妖魔鬼怪早已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哪还会留下一点希望。
向雨杰听着大家的调侃,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估计全队就在他这里留了一颗爱情的种子。这一年,他与丁妍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这一切都源于对文学的热爱。丁妍给他推荐了好多书,而他每次写的文章也都会请丁妍先行修改。
用了大半年时间,他才慢慢了解到这个女孩的一些情况,她出生于一个温馨的普通家庭,理想远大,勤奋刻苦,文采飞扬,那一身的气息,哪儿都招他喜欢,这大半年都不知出现在自己梦里有多少次,多的都算得上连续剧了。五一期间,好不容易见了一面,却遗憾的没好好聊聊。
未知的去向,让自己不能冒然表白,只能保持着这份好感。他克制着自己,也没有暴露他的这次行踪。
他甚至在想,如果能在延大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真是他们的缘分,他就必须主动出击了。
在延大体育馆,我们放下背囊,建立了临时武器装备库,由队长带着关牧云进行看管。吃完饭,教导员带着我们开始参观革命旧址。
下午的行程是延安革命纪念馆和王家坪革命旧址。在革命纪念馆里,听着导游的讲解,看着一幅幅泛黄的照片,一件件珍贵的文物,听着一段段感人的故事,我们深深的回到了革命战争年代的延安,我们看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韧性,看到了中国共产党人为了胸中的主义和心中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舍生忘死。那个年代,共产党人,不为官,不为钱,不怕苦,不怕死,只为主义,只为信仰。
讲解员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扒了皮肉还有心,只要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到延安城。大批的中华民族优秀儿女,冲破层层封锁奔向延安,将自己的青春热血汇入中国革命的滚滚洪流。”我们在内心思索着,那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担当,我们这一代人呢?应该度过怎样的青春和人生?
卫家梁说:“好想穿越回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危难和贫困让人更有精神和力量。一个人没有了精神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李亮亮笑着说:“就怕你一穿越回去,刚好赶上挨枪子。那个时候的老前辈拼死拼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现在的国泰民安吗。边防并不太平,你可以大有作为。”
卫家梁说:“就是啊,在历史的长河中,载入史册的只是沧海一粟,绝大多数人都淹没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很庆幸生活在这个和平的年代。相比那个时候的苦难,我们遇到的困惑和烦恼简直就是庸人自扰,自讨苦吃。”
李亮亮说:“这么多感触啊,看来你没白来。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在饱受战乱之灾,中东、非洲,我们祖国还未统一,周边又面临诸多压力,所以我们所从事的事业,穿着军装,拿起钢枪,戍守边关,与先辈们在那个年代所干的事业,是同一个性质。”
卫家梁说:“那个年代的人们经受着考验,我们也面临着很多诱惑,物质和信息的极度发达,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平衡,迷失了方向,现在到处都是城市的灯红酒绿,而我们的方向是孤独寂寞的边关,支撑边防人的只能是信仰。就像先辈们的信仰一样。”
李亮亮说:“一直以来都有人怀疑我们的信仰,你说在这个价值多元的时代,很多人热衷于追逐名利的浮躁年代,有多少人心中存在的真正的信仰?”
卫家梁说:“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一直都很激烈,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带领全国人民奋力前行的领导人,各行各业兢兢业业工作的人,全军摸爬滚打的将士,我们,戍守边关的军人,都是有信仰的人。还有他们,你看有多少人来延安参观,都是带着信仰来的。没有哪个时代是不怀疑的,怀疑毕竟是人的天性,那些污蔑、怀疑我们这个党信仰的人,才能让我们更加清醒的认识自己的道路。”
李亮亮说:“此次延安之行,确实让人感动,让人震撼。但是,这种感动和震撼能在我们内心维持多久?有多少人会带着这份虔诚和信仰前行?”
卫家梁笑着说:“先做好自己,再影响别人。就像那俩哥那样。”
李亮亮说:“他们这一年到头也确实挺清苦的。赶紧跟上导游,咱俩都落下了。”
在前面,导游正在讲述着抗日军政大学的发展壮大。导游说:“学院跟我们接洽的领导说,边防学院是抗大的第七分校,那大家对抗大的校歌应该比较熟悉了,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唱?”大家齐声说会。
“那大家唱一个好不好?”
大家说好。
“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全靠我们来担承,同学们,努力学习,团结紧张活泼严肃我们的作风……”铿锵有力,朝气蓬勃,富有浓郁革命气息的抗大校歌响彻在纪念馆的通道里,地方游客男女老少也驻足合唱,感悟着那个激情的年代。
党在延安的奋斗历程,史诗般的镌刻在那座宏伟的建筑里。向后人昭示着共产党人的苦难与辉煌,信仰与真理。一个小时的讲解,一个小时的自由参观,意犹未尽。出了纪念馆,广场中央巍然耸立的毛主席青铜像,高瞻远瞩的凝视着远方,而我们将沿着党的方向,走向更远的远方。
2
晚上教员组织延安三战三捷的战力分析授课,结束已是九点钟。发了手机,向雨杰打开一看,一条激动人心的短信出现在他面前:“胡同学,今天在学校看见了你们学院的队伍,看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而又刚劲勇猛,一切都正如你笔下描述,我和同学远远的望着,竟然有些希望见到你,也有些怕突然见到你,不知那支队伍里有没有你?”
看着这条期待的短信,向雨杰心里激动的不知所措。赶紧回信息:“我就在这支队伍里。”
又感觉少了点什么,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知能不能见到你?”
丁妍回复:“我随时都有时间,你要是方便,我请你吃饭!”
向雨杰回复:“我特别想接受你的邀请,但我们有纪律,不允许乱跑。特别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凶神恶煞的法西斯队长。我很想见到你,你能到体育馆前面来吗?我就远远的看你一眼。”
他焦急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复,半天他才收到:“你看我干啥啊,五一不是才见了吗?”
他赶紧回复:“我原本克制着自己,就没告诉你我路过延安。但现在,我已经无法克制我见你的冲动,我们一会还要收手机,就远远的看你一眼,好吗?”
丁妍回复:“其实我离你很近,文学院的办公楼就在体育馆后面,我们在办公楼的资料室自习。”
“此刻,两颗炽热的心是如此之近,我在激动中等待。”向雨杰回复。
丁妍问:“为什么非要见我?”
向雨杰回复:“我很喜欢李健的《传奇》,这首歌好像记述着我们,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丁妍问:“我们算什么关系?”
向雨杰回复:“现在是朋友,或许将来是恋人。我承认对你的好感,但我无法预知的去向怕给不了你幸福,让我无法发起对你的冲击。但我必须坦诚你是我的目标。”
丁妍回复:“我知道你矛盾的心情,怕自己毕业去了条件很艰苦的地方,又怕我跟别人恋爱了,所以,你在暗示我。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乏追求者,但我还没打算恋爱。”
向雨杰回复:“你看透了我的一切想法,但我不阻止你对幸福的选择。你没有恋爱我确实无比的高兴。我会努力干好工作加分,让我的量化排到前面去,选择一个好单位,在那里等你。”
丁妍回复:“我不懂你那么努力的意义是否正确。记得你曾写到,如果说军人是男人的浪漫,那么边防军人就是军人的浪漫。你带我开启了一扇边关文学的窗户,我感受到了那种精神的伟大而又顽强。我们学校每年也有支疆的名额,我也有可能支疆。”
向雨杰回复:“我不想你去支疆,一个女孩子去体会那么多艰苦。但希望有一天,我能带你走进万里边关,去体会边关军人的冷暖酸甜,去看那常人无法领略的美景,而此刻,我不得不说,我们快收手机了,我是多么的期待看到你……”
丁妍回复:“此刻,如果你在体育馆的门口,抬头应该就能看见我……”
向雨杰突然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激动的心猛烈的跳动着,边走边不停的向门外来回寻找着,昏黄的灯光下,来来回回的人群,自己心爱的那个姑娘,你在哪里啊?
这一突然站起来直愣愣的走去,倒把跟前的边灿吓了一跳,眼看着他紧张的走向了门口,还以为出了啥事,便给跟前的邹天来指着门口说:“大彪,我看小眼镜突然站起来出去了,不会有啥事吧?”
终于,向雨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体育馆前路对面的路灯下。他走到了门口,跟哨兵说:“我闷的慌,在门口透透气。”
哨兵说:“那你快点,咱们不允许在外面活动。”向雨杰站在门口靠着墙,两个人就隔一条马路,面带笑容默默的凝望着对方。
丁妍低下头在手机上编辑着信息,给他指了一下手机,他赶紧拿起手机看,一条信息:“我们是在演现代版的《潜伏》?”
向雨杰笑了一下,也编辑到:“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也指了指手机。
边灿和邹天来远远的看着他一个人出去靠在墙外面,很不对劲,就跟了过来。看着一会向远处看着发呆,一会又拨弄着手机,还指着手机傻笑。
边灿说:“不会是脑子坏了吧,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邹天来说:“看不明白。那就再看看是发啥神经呢。”
丁妍拍了向雨杰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向雨杰也拍了丁妍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我要回去了。”丁妍发来信息。
“人世间最远的距离莫过于,你就站在我面前十米的距离,我去不能高兴的跑过去。”向雨杰笑着回复。
而在里面的边灿和邹天来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哥们不是脑子抽了,不是演独角戏,而是马路对面有女主角啊。悄悄的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在向雨杰的依依不舍中,女孩回去了。他望着不远处大门口的车水马龙,感觉这座城市充满了温馨,心情顿时无比愉悦。转身进了门,竟然发现邹天来和边灿就在门里面。
那俩人一脸的坏笑,把向雨杰挟持到一个角落,不依不饶的各种恐吓、威胁,说:“你小眼镜竟然敢在军训期间勾搭女学生,看我们告诉队长怎么收拾你!”
向雨杰苦笑着说:“哪是军训的女学生啊,是大三的女生。”最后只能无奈的全盘托出。
向雨杰说:“一年来就这么一点小秘密,连地下恋情都称不上,只是保持了个联系,有个好感,就这么简单。”
边灿说:“看在你们没有重大进展的份上,我看回去后在新开的那家海鲜港搓一顿,这个事差不多就可以在我俩这停止了。”
向雨杰看了他一眼也笑着说:“我这个事在海鲜港一顿就可以了,那你和小黑的事你说需要几顿啊?”
边灿气急败坏的说:“谁告诉你的?大彪你应该不会吧?我就知道鲍犇嘴上不把毛。”
邹天来说:“总有一天,大家的秘密都不是秘密了,迟早的事。又接着说,何苦把自己整的这么纠结,见了面都不敢说句话,早跟我说,我去跟队干部请个假就说我带你去超市给大家补充些水,你们见个面不就完事了吗。还整的真跟潜伏似的。”
向雨杰说:“这已经足够了,不说话比说话的感觉还要好。没在一起比在一起的感觉还要好。”
骨干集合了,三人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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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我们来到了四八烈士陵园,
陵园背靠青山,面向延河,青松翠柏环绕。万林波和邹天来抬着敬献的花圈走在最前面,我们每个人胸带小白花,排着整齐的队形,踏着宽阔的青石台阶缓缓前行。大家神情肃穆,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走,内心随着脚步似乎越来越沉重。在纪念塔前面我们停了下来,抬头是塔身嵌着毛主席手书的“为人民而死虽死犹荣”,塔后不远处,三层墓台上一块块青黑的墓碑安然的矗立在那里。
邹天来和万林波,一米八三的身高,刚健的体格,凝重的神情,坚定的目光,站在花圈的两侧,仿佛在向英烈们宣示着新一代革命军人对革命的传承。
默哀完毕后,由我们熟悉的张教员带我们走进那个炮火纷飞的黑暗年代,开始讲述那一段段感人至深的故事:“是什么可以使这些英雄血洒故土,威胁利诱难撼爱国心呢?我想那是一种信仰,是一种叫做共产主义的信仰,他们胸怀民族自尊,充满了革命的理想和热情,人终有一死,难能可贵的是死得其所。为理想而死,死的光荣。他们去了,但又仍然活着,他们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活在共和国历史最辉煌的篇章里,他们为人民而死,虽死犹荣……”
在教员背诵着叶挺将军的《囚歌》声中,结束了他的授课。
声音回荡在山谷之间,告慰着长眠的英灵,信仰长存,精神永驻,革命后继有人。
邹天来说:“教员,你讲的太感人了。”
张教员回答说:“每一位长眠的革命烈士都是一部可歌可泣的故事,是先辈的事迹感人,延安精神感人,在延安这个革命圣地的大讲堂,我感觉不是用嘴在讲,而是身体里涌动的热血在说话。一个人,一个民族,还是要有点精神的。精神的传承,我们军队共产党员必须走在最前面。”
大家有序的瞻仰着烈士,轻轻拂去墓碑上的尘土,我们在烈士墓前开党小组会,汇报思想,那是一次最涤荡灵魂的会,鲍犇和边灿像忏悔一样悉数着自己思想的偏差,行动的差距,热血沸腾的承诺悔过自新。我们知道,一次活动改变不了一个人行为的习惯,或许他明天就会本性回归,但这次教育必定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打下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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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去了枣园旁边的为人民服务广场,大家集体复诵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来之前万林波大致跟家里说了一下行程,外公听说他要去延安,老人家硬是通过微信视频给他上了一场长达半个小时的革命教育,还要让他拍些照片和视频给他看看现在的年轻军人都是怎么学习延安精神的。
万林波想,就让老人家看看这个学习场景吧,跟队干部报告后,大家在复诵着文章,万林波联通了视频,老人很激动的看着,听着。镜头这边,年轻的军人一个个军姿挺拔,抑扬顿挫而又饱含深情的诵读,青山之间高耸着张思德烈士土红色雕像。
老人激动的说:“延安的变化很大啊,延安的精神一定要好好学,共和国来之不易,牺牲的人很多,没有强大的军队,就没有太平的生活,当兵就是要不怕苦,不怕死。”
万林波给老军人外公表了态,敬了礼,才挂断了视频。心里感觉又好笑,又感动。但心中的纠结又慢慢泛起,离毕业越来越近,父母极力反对他申请去西藏的事,始终没有停止,犹如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而这会,边灿已经站在全大队的队伍前面开始了他的演讲。之前看到教学计划中有这个环节,作为上次学院演讲比赛的获奖者,他主动申请了这项任务,这段时间见缝插针的改稿子,偷偷的找个没人的地方排练,他已经感受到了参与各种活动,赢得别人赞许的那种骄傲。他一如既往的想表现他很屌,但又尽心尽力的去干好每一件事。这是这个刚入校自称“渣渣”的人一年来的重大改变。
在枣园参观时,大家不时的穿梭在各位领导人家的院子里,进进出出在那一排排窑洞里,坐在院子里大树底下的石凳石桌上,感慨着国家前途的沧桑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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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行程是杨家岭和宝塔山。在杨家岭党的七大旧址中央大礼堂,鲍犇作为新加入党组织的预备党员,面对鲜红的党旗,第一次庄严的宣誓。教导员让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在举起右拳的那一刻,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只是略有震撼,但对他来说却是心潮澎湃。
有的人入校一年多就入党了,大部分人最迟也在大四入党了。有的人功利性的积极表现,入党前拼命干,入党后松一半。有的人做给干部看,人前一个样,背后一个样,那样的党员打心底瞧不起。这几年自己该干的工作一样没少,但是由于作风稀拉,特别是上流院校哨位私用手机受到了一个处分,入党的事情就此搁置,直至毕业也没跨入党的大门,这在军校来说是比较罕见的。
原想这一年就这个样子了,混一年算一年,在二队他永远都是垫底的,进入不了队干部的法眼,到部队各级组织会催着让你入,所以就这么混着。但是队长教导员工作太认真了,真是无处不在,自己这一年80%的钻空子都被抓住了,被批评,被整顿,被教育,自己都忘了有多少个回合。
然而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中,猫总是捉住了老鼠又放了,再捉,再放,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到现在干个啥坏事脑子里都要转三圈,有些时候自己就说服了自己,算了吧,钻那个空子也没多大意思。慢慢的似乎自己也有所改变。
直到演练前夕,教导员找谈话说希望他能继续用实际行动向党组织靠拢,还悉数了自己的改变,参加院里球类比赛获得了名次,参加运动会为队里争了光,比以前自律了很多,担任骨干责任心很强,党组织已经在考虑他入党的事。
自己都没想到队干部这一年的良苦用心,原来每一次的较量就是一次培育。就在联考之后,队里召开了党员大会表决通过了他加入党组织,教导员说宣誓仪式就放到延安,那时他对延安之行心中充满了特殊的期待。而现在,他就站在这个在党的发展历程中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会议的旧址里,庄严的举起了右手,跟着教导员复诵着誓词,他内心和身体都在颤抖,此时此景,他感觉到他在获得重生。
离开了杨家岭,我们进军宝塔山。对于宝塔山,大家是迫不及待的,因为那是革命圣地延安的重要标志和象征。不到宝塔山,就等于没来延安。听说前几届学长都没安排来,我们心中甚感庆幸。
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大家对贺敬之的《回延安》耳熟能详,而向雨杰去年军训来的时候就在车上用那半生不熟的陕北话给大家朗诵过。下了车走在蜿蜒盘旋的坡路上,大家就起哄向雨杰再来一首《回延安》,李亮亮跟大家说:“别欺负小眼镜了,我们大家一起来!我给大家都准备了《回延安》,来,每人一张卡片,我们一起来朗诵,告诉延安,我们来啦!”
原来这家伙,提前打印了八十份,大家边走边分发着,一会整个路上便传来了节奏的朗读声,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灰尘啊莫把我当眼睛挡住了,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儿贴在心窝上,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千声万声呼唤你,母亲延安就在这里……
一路朗诵着,一路体会着陕北的风土人情,延安革命的热血激情,陕北军民的深厚感情,爬到了宝塔山顶。大家高兴的拥抱着这座矗立了千年之久的宝塔,它见证了王朝兴衰更迭的岁月沧桑,更见证了共产党从小到大,由弱变强,扭转乾坤的激情岁月。
宝塔旁,几位头缠白羊肚巾,身着红边镶嵌的黄绸衣裤,斜挎安塞腰鼓的老者,那激越的腰鼓舞的红红火火,不时博得游客阵阵掌声。
不远处,卫家梁看着这陕北特色的风情表演说:“亮亮你还欠大家一首陕北民歌呢。”
旁边的几个围过来说:“就是,这事过了大半年不说都忘了,今天补上来一个!”
李亮亮嘿嘿的笑着说:“这陕北民歌挺绕口的老学不会那个味,学了几首都是个半吊子,没一首完整的。”
卫家梁说:“你也就能唱个半吊子,快点来一个。”
李亮亮说:“那大伙听好了啊,说着清了清嗓子说下面我来一首陕北民歌,请大家把耳朵捂上。”大家又笑了一阵。
他终于开始了:“上一道那个坡来哟,下一道哎嗨梁哟,想起了那个小妹妹哎哟哟嗨,好心慌哎嗨!”
唱完就说,我只会这一句。大家说不行再来一首,他又装模作样的清着嗓子说,那就再来一首:“兰花花,青线线的那个蓝线线,蓝个荧荧的彩,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地爱死个人。”
無錯書吧每次只有一句,大家依然不依不挠还要让唱。李亮亮说:“还剩下最后一句了,这个唱完就实在是不会了,张开嘴就唱:一碗碗个谷子,两碗碗米,面对面睡觉还呀么还想你。只要和那妹妹搭对对,铡刀剁头也不呀后悔。”
邹天来说:“你他哥的学了一年就学了三句,全都是想妹妹,亲嘴嘴,搭对对,酸的人掉牙。”大家笑作了一团。
这时,刚才敲腰鼓的一位大爷过来了说:“小伙子们,咱们陕北民歌对爱情的表达就是直白的很,酸的很。我来给咱解放军唱一曲,你们想听个啥?”
大家都说:“大爷,那就来个酸的。大爷说,好,我就给娃娃们来曲酸的。叫做《你把哥哥的心搅乱》。
三十里那个面沙二十里那个川,五十里那个路上哎呀我把我那妹妹看
我看见那个小妹妹呀碱畔上那个站,你把你的那个哥哥哎呀心呀么心搅乱……”
唱完了大家一起叫好,叫喊着大爷再来一首,大爷说:“那就给你们再来一首甜的,《东方红》好不好?”
大家直叫好。耳边传来了粗狂质朴而又甜美的歌声。延安老大爷的热情和大家的欢乐声留在宝塔山上。
都说巍巍宝塔山,滚滚延河水,然而宝塔山依然巍峨,延河却没有翻滚。俯瞰全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辆穿行在延河大桥,延河安详的缓缓流淌,构成了现代延安的全部。脑海里总不自觉的浮现着那个热血的延安,激情的延安。
整个一天,向雨杰总在想,晚上怎么能想办法见到丁妍,但是回到了延大体育馆,通知晚饭后要进行集体授课,撰写心得。而憋了一天的云层,又开始下气了大雨。看来老天都只让我见她一面,那我就只记住昨晚那温馨的时刻吧。请领了手机,跟丁妍说明了缘由,末了,说了一句:“再见不会太遥远。”
两天的延安之行,感动充盈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有些人总怕艰苦,总想留在大城市,回到家门口,但是在延安这座革命信仰之城,我们吃的苦都算的了什么,延安精神就是一盏永恒的精神灯塔,不仅照亮了我们的心,更坚定了我们戍边守边的信念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