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授课的进程,我们终于要离开西岭了,教员要我们以排代连按照想定作业向百草山顶推进。在我们迫不及待的离开西岭,推进到那温暖的南湾时,南坊的风停了,我们迎来了南坊的雾。

雾给人的感觉总是如诗如画,但南坊的浓雾中,隐藏着比风更怕的阴冷,那种阴冷直入关节,没几天我们的手就跟胡萝卜一样,又红又粗,想要握拳,一种酸痛就从手指的关节中传来。

鲍犇的手最严重,他来自浙江,长沙的南方气候他也倒适应,来到了渭北高原这个严格意义上的西北,他对这各种各样的冷是毫无防备,手一到暖的地方就开始痒,忍不住要去挠。

邹天来每天一回到宿舍也叫嚣着耳朵痒,万林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耳朵也痒,应该是耳朵冻了。几个人找医生一看,医生给了一些冻疮膏,说用生姜抹的效果很好,到灶上要了一些,每天没事就拿生姜抹来抹去,每个人都一身的生姜味。

原以为离开了西岭,远离了风,远离了已经熟记于心的战术想定,进入到摆兵布阵运动起来就好了。结果,我们的战术课,每个教员负责一组,跟进指导,对每个人的指挥素养、战术运用、单兵动作都严抠细训。

在教员的严密监督之下,我们从西岭开始不断的战术跃进,翻过南岭,突破果园塄坎,冲向百草山顶。往往冲到山坡的一半,陡峭的坡度,便让人上气不接下气,战术动作都已变形,战斗精神也几近溃退,而教员不管年轻的还是年长的,总是形影不离,且不知疲倦。让我们发自内心佩服的,不仅仅是他们战术知识的渊博,还有强悍的体能。

按照想定的推进进程,在一个云播雾开的上午,历时两小时,我们第一次冲到了百草山顶。回头一望,艰辛走过的路程,竟是那么亲切。我们所出发的西岭,只是远处山下一个普通的小山包,南岭则像一块大馒头,匀称饱满的弧线,想象着春天的时候,教导员带着学长们在那里放飞风筝追逐梦想的快乐,而从脚下的这座百草山上爬出了多少优秀的军官,着实让人感叹。

再向远处望去,是一览众山小的气势。远处的景象更让大家感怀万千。有句老话讲,江南的才子山东的将,陕西的厚土埋皇上。十三朝古都的陕西埋藏了七十三位皇帝。站在百草山顶,数十位帝王将相的陵墓就隐藏在远处那连绵的群山之中。放眼望去,最为霸气的是东南方向的昭陵,西南方向的乾陵。在薄薄的晨雾之中,安静的凸显在连绵的群山中,他们对陵地的选择与其创造的两个盛世是如此的匹配。山间的薄雾犹如历史的车轮滚滚的前行着,静霭的村庄稀稀拉拉的点缀在大地之间,想象着千百年来在这片土地上过往生死的人们,衬映着人如沧海一粟的渺小与帝王的千秋伟业。大家累了,也沉浸在这美景中,说话的人很少,安静的眺望着远方。

值班员的集合哨,把大家又拉回战术课的现实主题。教授把在山顶看到的进攻情况进行了讲评,虽然给予了肯定,但我们还是体会到了他肯定背后的差距。教授问我们累不累?对于这样的问题的回答,我们向来都是拼足了劲回答:“不累!”队干部看到我们这样的状态总会在旁边露出满意的笑容。

教授说:“好,不错,二队的同志们士气很高,现在我们返回出发地线,再来一遍!”

队伍里愣了一下,就有人喊:“好!”又有一部分人附和着略带起哄的喊好。

后来的几天,我们变换着路线从不同的方向冲向百草山顶,教员从不同的角度进行着讲评,所有的教员一趟不落的跟我们一起跑。邹天来说:“教授您不累吗?”

教授说:“我在这座山上春夏秋冬跑了几十年,没感觉了。你怎么样啊小伙子?”看着跟父辈年龄差不多的教授,饱满的授课激情,自己浑身的疲倦和不满瞬间就散去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答说:“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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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员跟队长说,现在的学员体能还是弱,还没完全练出来,体能训练要多冲一冲。于是,那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全队都冲在通往百草山顶的几条路上。一次又一次的筋疲力尽,放空身体。后来发现,所有的付出都不会付诸东流。连续两周冲山的训练,竟让我们武装五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下午的训练量大了,晚上教导员就会组织大家在教室看纪录片《走边关》,也时不时的邀请有边防经历的教员和机关参谋为大家谈谈边防,做边防文章的这条主线,他始终没有偏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