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吓出长达八年心理阴影的女人，慌乱之下考虑不周也是极有可能的事，而她选择第一时间报警也符合她现在的情况，毕竟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能明白其中风险，而上官倩她不傻。
“上官倩一时糊涂，却没想到八年后报应还能自己找上门，这算是造化弄人不？”穆寻其实并不同情他们，前面那三个或多或少都对别人造成了伤害，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犯下的错不会就此抹去。
至于上官倩，就算她当初被吓蒙了，但是绝不可能八年时间还没从那个状态里醒来，她是存了侥幸心理，不然也不会心安理得的成为那些跟风者之一，对别人进行道德讨伐。
“不算，这算是因果报应。”宋晨还算配合接了一句，把刚刚穆寻写的东西和他自己打印下来的内容整理到一起，然后收进了袋子里。
穆寻看他把电脑合上，敲了敲打印机的盖子问：“结束了？”
宋晨点点头，“算是吧，到目前为止已经第四起案件了，我们到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像彭子义说的那样，我们警察的确是无能之辈。”
“你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穆寻看他拎起了电脑，伸手也抱住打印机，跟着他往楼上走，“我刚刚说的虽然有点年代久远，但是总归算是点线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说的是那个买了上官倩车的人？”宋晨脚步一顿停在楼梯口，穆寻从他边上错过去，把打印机往上抛着玩回答：“这种二手车买卖肯定是有合同滴，上官倩刚买的新车就要卖掉，她肯定不甘心就要个普通二手车的价格，一来二去多少两个人会有商谈议价。并且人做了亏心事肯定就会心存芥蒂，虽然那辆车卖掉了，但是因为撞人一事肯定会密切关注那辆车的情况，比如被人认出来找上门的事。”
宋晨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确定，“即便是找到了那个买家又能说明什么？”
“既然有人知道是上官倩撞的人，那么为什么没有在看到视频的时候就报警，毕竟那种证据面前，上官倩无从抵赖。而那个人看到了视频没有报警，为什么？因为视频可以用来威胁上官倩，但是买家为利，告发上官倩只是会让她坐几年牢，如果是悄无声息的把视频倒卖掉，这样一来获取的利润就是实实在在的，能明白吗？”穆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一种想要拿打印机把他砸死的冲动。
“倒卖？”宋晨或许是第一次从穆寻口中听到这种形式的倒卖，因此他一边怀疑一边担心。
“嗯嗯嗯，倒卖，倒卖！”穆寻一直认为宋晨是个无所不能的奇人，但是看到他会迷茫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就像是看到一块色香俱全的红烧肉，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这红烧肉味道发酸。
“你是指，那些……专门替人调各类查事件的……私人机构？”宋晨有点语无伦次，身为伟大的人民公仆，他对于这些类似于他们的私人调查机构很少作研究，毕竟做这些事并不被法律允许。
穆寻懒得和他继续说，把打印机重新塞在书房的某个角落里，拍打着口袋寻找手机，“通俗点说就是私人侦探，这些人大多是有组织的，有专门的生意渠道和职业素养，但是他们同样也会收取一些外界的隐秘消息通过某种链接方式用来换取报酬。”
“黎市也有这样的组织存在？”宋晨堵住门不让穆寻出去，打定主意要问个明白：“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穆寻嗤笑一声，吊儿郎当的把宋晨撞开，“在回家之前，我也是歪门邪道出身，这一点你还能不知道吗？”
宋晨被他撞的一偏，看着他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倚在围栏上，然后继续追问：“你认为上官倩的消息之所以会被人放出来，是因为她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被那个买家给倒卖了？并且卖给了私人……侦探？”
年少时期也看过基本侦探小说的宋晨实在不愿意用侦探来形容那些人，感觉上是种侮辱。
“说不准，我猜的。”穆寻背对着他，看不清楚了脸上是什么表情，“有一种可能，买家是买回去之后发现的视频记录，并且知道了上官倩转手那辆车的原因，又因为议价的事可能发生过不愉快，所以出于报复性心理，那个买家把视频倒卖了，目的就是用来报复上官倩。”
家里的钟在整点的时候会自动“哔”的一声，平时关着房间门是听不到的，但是这会儿，它响了。
“十二点了。”穆寻伸着头往楼下客厅看了一眼，回过神靠在围栏上对宋晨说：“我记得你说过，需求催生行业。私人侦探的钱可不好挣，他们那个行业风险不比警察低，肯让他们出钱收，那就肯定有人出钱买。”
“难道当时有人在调查上官倩撞人逃逸的事？”大小车祸黎市每天都会出现，宋晨从前乃至现在都没有去管过，因为那是交警大队的事，并且肇事逃逸付出的代价比留在现场大的多，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上官倩这种情况。
“会调查她的只有被她撞残的那个人，别人不会多管闲事的。”穆寻晃着脚，眼睛猛然扫过楼梯的另一头，“宋鹅毛，偷听听的过瘾吗？”
走廊尽头传来很轻的动静，那是门关上之后，门锁自动弹出碰撞的声音，再轻的关门都不能避免。
宋晨大步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小雪，早点睡吧，我明天还有事要你帮忙。”
“什么忙？”门被宋小雪突然打开，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一双大眼睛里带着兴奋，她挥舞着手臂问：“爸爸，什么忙？快说快说！”
宋小雪的个头其实不低了，她这会儿已经到快到宋晨胸口了，宋晨拍拍那颗毛烘烘的脑袋，轻声哄着，“你先去睡觉，明天我们会很早出发，到时候你要是睡不醒我可就不说喽。”
宋小雪抱着他的手腕不撒手，来回晃悠着他的胳膊开启撒娇模式：“告诉我嘛！你不告诉我我会失眠的，拜托拜托了！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明天帮忙准备早饭，我要甜咸两种口味，一样给我来三份，行了，告诉你了，快去睡觉吧！”穆寻从宋晨后面过来，伸手提着宋小雪的后衣领把她往里丢，然而他低估了宋小雪的耍赖能力。
“我、就、不！你骗人！”宋小雪在这一刻化身八爪鱼，把他的手臂缠的是结结实实。
宋小雪再怎么样也是个大孩子了，整个人都吊在他一条手臂上，穆寻是举不起来的，并且还被拽了下去。
“松手！”穆寻抖着手臂想把她甩下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宋小雪手脚并用的把他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你个死鹅毛，你给我松手，谁家孩子像你这样，多大了还撒娇耍赖，你这脸皮可以怼城墙了你知道吗！”被迫弯下腰的穆寻索性蹲了下来，空下来的那只手拽着宋小雪的腮帮子往外扯，“赶紧给我松手滚去睡觉，不然我就让你爸把你丢外面垃圾桶里去。”
無錯書吧宋小雪张嘴就去咬他，被他躲过去之后，宋小雪大喊：“我这是跟你学的！”
“我才没有你这么丢人，我像你这么大都独立了！”穆寻解不开这个缠在身上的“死结”，只能把她往宋晨边上拖，“看个屁呀，赶紧给我弄下来，我正事都还没说完呢！”
“把你小叔叔松开吧，他今天没洗澡。”宋晨总算是肯高抬贵手帮忙了，宋小雪也瞬间撒了手。
“呸呸呸，一身汗臭味儿，走开走开！”刚刚还扒着不松手的宋小雪现在嫌弃的把穆寻往外推，“人都被你熏臭了，快走远点。”
穆寻剜了宋晨一眼，竟然真的走远了，一直走到书房门口才停下来，他看着低声细语的两个人突然喊：“赶紧说，说完换我！这都十二点了，我说完要睡觉了。”
“马上。”宋晨短暂回头之后，又和宋小雪说了起来，两人最后还拉了勾作个约定。
总算是把宋小雪给哄去睡觉了之后，穆寻接上刚刚的话，直奔主题：“虽然我猜是有人倒卖了那段视频，但是事故时隔八年才公布于世，并且还有点遮遮掩掩的意思，这就很奇怪了。”
“当时最便捷的方式是报警让警察介入，这个是不需要任何费用的，一个人为什么肯高价从私人侦探手里买消息，都不肯求助警察呢？”宋晨脚步很轻的走过来，像是怕吵醒谁。
“因为找不到。”穆寻说。
“没有监控拍照、没有目击证人、甚至伤者当时还被人洗劫一空，这种情况比较复杂，找不到人很正常。”穆寻倒不是看不上警察的调查能力，而是证据不足，找凶手如同大海捞针，效果甚微。
“至于高价买消息……”穆寻呵了一声，说：“被人撞了，对方不仅不救他还趁火打劫，导致他成了个残废，警察又找不到凶手，这种时候孤注一掷找私人侦探也不是没有可能。”
“疑点仍旧是在时间线上，如果当时就找了人，那么为什么会和现在发生的这几个事件走同一程序，而不是报警让警察重新调查当时的事，难道就只是为了逼迫上官倩自己认罪？”宋晨只能发觉出事情的不对，但是很多疑点现在又说不通，因为猜想还没有得到证实。
穆寻还是没抗住困意的袭击，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说：“谁知道呢，或许只是为了好玩，或许是为了弄死上官倩解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