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打发了五脏庙，穆寻翻箱倒柜的找咖啡，准备揣口袋里留着提神，但是把抽屉橱柜找了个遍也没看见。
“咱们家咖啡哪去了？”穆寻蹲在茶几边上抬头看向正在跟电脑较劲儿的宋晨，带着点怀疑问：“你又当垃圾给扔了？”
“冰箱里。”宋晨捏了捏眉心，“保鲜区第三排，往里找，我和酸奶放一起了。”
無錯書吧穆寻根据提示成功发现了两罐咖啡，他扒着冰箱门问：“你要不要？”
宋晨看了看电脑又看看他，破天荒的伸了手，“给我一罐吧，上次喝这东西估计还是高考复习那会儿了。”
“你这脑子还用复习啊？我以为你都是看题自动扫描答案的。”穆寻把咖啡放他边上，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给自己灌了几口凉嗖嗖的咖啡提提神后问：“你这样看能看出什么结果吗？目标人物都是随机的，就算是对比资料也找不到共同点，近期这几个除了上官倩以外，其他的基本都到了你这种程度了，吃穿不愁，衣食无忧。”
“不用羡慕他们，你现在也是。”宋晨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咖啡，“大晚上的凉东西伤胃，别喝了。”
“就你讲究多，没听说过越养生越容易短命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道。”一小罐咖啡愣是穆寻喝出了琼浆玉液的效果来，说出的话都不符合他平时的做派。
“彭子义的案子调查清楚了吗？即便是网上的舆论导致的自杀，但是他身边的人仍然可疑。”宋晨把咖啡推远一点，坚决表达了自己的意志力。
穆寻把咖啡收走，剩下的倒进下水道喂蟑螂，他一边倒一边回答：“彭子义身边的人都调查过了，包括他那些有过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就连他的竞争对手我们也都调查了一遍，这些人除了有点难以自制的幸灾乐祸以外，没有推进舆论扩化的嫌疑。”
他把空掉的咖啡罐投进了垃圾桶，举着自己的那罐咖啡靠着墙等着它发挥作用，“反倒是他那些邻居让人觉得嫌疑更大，毕竟这些人拥有最大的便利。彭子义跳楼的时间是他们很多人上班的点，那时候正是小区热闹的时候，他一个住在十二楼的人往上走竟然都没有人怀疑。而且他携带那些东西上去的时候根本没有刻意遮掩，也就是说，但凡那天早上碰见过他的人都清楚他是去干什么的。”
“那些人知道彭子义是上去自杀的，无论他是出于愧疚心理还是想证明清白，那些人都只是冷眼旁观看戏而已。”宋晨轻声叹了口气，继续说：“现代邻里关系冷漠至此，那些人的做法倒是不让人觉得意外。”
“本来就不意外嘛，我要是跟他住一栋楼，我估计还撺掇他花样儿跳呢。”穆寻说正事也不耽误耍贫，把自己那罐咖啡喝见底了之后也随手投进垃圾桶。
“其他两个死者也是一样的吗？”
“过程其实差不多，这些人的手段总归也就那么多，胆子小的背后捯饬一些小动作给人添添堵，胆子大点的当着面啐一口骂两句人渣，但是人多力量大，一口唾沫淹不死，一群人总归是可以的。”穆寻又挪到了桌子边，脚搭在茶几上晃着，“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要不我跟着他们出去转转，没准儿能有什么新收获。”
“工作已经分配完了，你就在这里帮我整理资料吧，我正在对比，你把我书房里的打印机搬出来。”宋晨抬手往楼上指了一下，示意穆寻现在就可以出发去搬了。
“别浪费纸了成吗？”穆寻喝了咖啡也是懒洋洋的不想动，磨蹭半天也没起来，最后自暴自弃，“我不想动，你远程连接一下，打印完了我上去给你拿。”
宋晨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有将近六个小时，撑不住可以先去睡会儿，明天早点出发。”
穆寻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一弹而起，“我去给你拿！”
那个小打印机根本没多少重量，穆寻单手拿着下了楼往宋晨电脑边上一放，然后拍着上盖说：“东西拿到了，你想怎么打印怎么打印，重点是打印点有用的出来。”
宋晨点点头，“你跟我说一下上官倩的具体情况，以及她近期接触的人，或者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没有嫌疑人！”穆寻泄气的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喉咙里发出一串半死不活的鬼嚎，“生活规律，作息正常，无不良嗜好，无狐朋狗友，不做生意，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邻里还算和谐，汇报完毕。”
“那她是以什么原因被拘留的呢？”宋晨问。
穆寻想了想说：“肇事逃逸。八年前她刚买新车上路，结果撞到了人，被她撞到的那个人当场昏迷不醒，结果上官倩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叫救护车，而是胡乱的塞了几百块钱在那个人身上，然后就走了。”
“从网上发布消息来看，被她撞到的人因为耽误就医而落下残疾，并且称醒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也就是说上官倩塞给他得那些钱，全部不翼而飞。当时那段路是没有监控拍照的，所以两个人的说法谁真谁假目前还不清楚。不过，这也是上官倩敢逃逸的原因。”
宋晨终于把眼睛从电脑上移开，他活动了一下脖子问：“当时有人看到事情的全部经过吗？”
“据说是没有的。这件事是上官倩在看到这一次的目标人物是她自己后主动报警说的，并且在成为目标人物前，她也是那些跟风者中的一员。”穆寻说起来就有点想笑，她在兴致勃勃的谈论别人的隐私秘密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也变成别人的目标。
“反正她是详细的说了当时的经过，给钱的事也是她自己说的。不过有一点犯冲突，那就是在网上说自己就是当时的伤者的人，他说自己根本没见过上官倩塞给他的钱，并且他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也都让人给拿走了。”穆寻点着电脑屏幕，示意宋晨往上看，“就是这里，这个人说自己当时其实伤的不重，就是因为身上的钱和手机都被人偷走了他才耽误的就医，所以在他认为就是上官倩拿走了他的钱和手机。”
宋晨：“上官倩不承认这件事？”
穆寻：“根据时间的对比，上官倩的自首时间拍在这个伤者自述的前面，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这些人看到上官倩没有按照‘程序’走，想要借此强行把她往原有的道路上带，让她走她应该走的路。”
“无论是发布者还是跟风人群，这些人已经开始主动控制目标人物了。”宋晨的目光停留在那封手写的信件上，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伤者含恨写下的字笔迹很重，带着无尽怨恨的文字本身就有一种无法遮掩的锋芒，不会让人看不清楚。
那封信边上还有一张照片，是伤者的自拍，他的一条小臂已经没有了，长袖体恤衫的一边袖子打了个结。
看完那封信，宋晨问穆寻：“两个人的说法你更偏向谁？”
“我谁都不偏向。”穆寻笑了一声，“我同情伤者，也谴责肇事者，但是这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谎。要说唯一说谎的人，大概就是那个发布消息的人了。”
那个发布消息的账号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穆寻说起来总归觉得有些拗口，他先是停顿了一下，顺手摸了几张宋晨的打印纸卷成纸筒拍打手心，“怎么说呢，虽然那家伙的消息可以说是百分百的正确，但是正确不代表没有遗漏，如果故意漏下什么细节，那么可能结果就会大变样。”
“这些人漏掉了什么？”宋晨隐隐察觉到了不对，上官倩和伤者都是故事的主角，但是两个人却诉说着不一样的故事，如果两者都没说谎，那么的确是有所遗漏。
“既然没有任何目击证人，那么又是谁说出上官倩就是肇事司机的呢？”穆寻说完摸了肩膀上的钢笔在纸上画了一横，然后继续说：“如果当时有目击证人那为什么时隔八年才敢说出来，并且没有上前救人？这不是一个正义之士该有的表现，不是吗？”
钢笔笔尖划过细软的纸张，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穆寻飞快的写下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奇异文字，边写边说：“我们可以做个假设，如果说目击证人是存在的，那么拿走伤者手机和财物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所谓的目击证人。”
“你更偏向于没有目击证人这一点？”宋晨实在没有办法识别那一堆奇怪的文字，只能试探一下穆寻的想法。
“有人肯定是有人，不过也是个见死不救，落井下石的。”穆寻头也不抬，写完把纸甩给他，“上官倩肇事逃逸之后对开车产生了恐惧，并且脾气也因此发生了变化，她在撞到人一个月之后就把车给卖了，当时卖的很着急，所以她的很多东西都还留在车上，比如，行车记录仪。”
说到这儿，穆寻笑着朝宋晨挑挑眉，“这样一想，事情是不是就简单多了，买家碰巧从行车记录仪里看到了事发经过，并且是全程的，而上官倩干了什么都能被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发不出来的却不是视频，这难道不奇怪吗？明明视频更有说服力。”
宋晨问：“你问过上官倩这些？”
穆寻：“她说她是开车撞人逃逸了，那我肯定要问她时间对照一下，然后你听到一个人说自己驾照拿了八年，但是却再也不敢开车，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宋晨：“的确会有类似心理阴影。”
穆寻：“所以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她从那以后再没开过车，那车肯定就是卖了，既然是卖了，那么车上携带的东西她肯定也不会留着，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把证据都一块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