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一抹温柔的蓝紫色,晨曦如同羞涩的少女,轻轻掀开了夜的帷幕,萧一帆已悄无声息地踏入了这方被薄雾轻抚的码头。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特有的咸湿与清晨的清新,两者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期待。

老贾正站在一旁,眼神锐利地监督着他精心挑选的车夫们。

车夫们个个身强体壮,手法娴熟地将一筐筐沉甸甸的绿子矿从码头上小心翼翼地搬上马车,动作间透露出长期训练的默契与高效。

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长,与忙碌而有序的场景融为一体。

董汉高一脸焦急与警觉,快步穿过微凉的晨风,来到萧一帆身旁。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似乎还残留着昨夜守夜的疲惫。

“昨天我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渡风口,但那个管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没有踪迹。”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甘与困惑。

萧一帆轻轻抬手,拂过一缕被晨风吹乱的发丝,目光深邃而冷静。

“这不难理解,明家行事向来谨慎,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既然决定秘密进行,就绝不会留下任何可能泄露秘密的线索。”

“那位管家,不过是他们精心布置的一步棋,如今棋局已变,棋子自然也就成了弃子。”

董汉高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他抬头望向萧一帆,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又深邃得如同无垠的夜空。

“可你为何如此肯定?仅凭他们的低调行事?”

萧一帆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局势的胸有成竹,也有对董汉高这份纯真的认可。

“汉高,你想想看,若那绿子矿的开采与明家真有关连,且报酬又如此诱人,消息一旦走漏,临安县内外将会是何等景象?”

“只怕那时,明家想要低调行事也难了。因此,他们必须确保每一步都万无一失,包括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角色,也必须是精心挑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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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汉高闻言,心中豁然开朗。

他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敬佩。

是啊,如此丰厚的条件,足以让无数人心动,若非有强大的控制力与周密的计划,又怎能在这乱世之中,保持如此低调而隐秘的运作?

“唐景茂那边......情况如何了?”

萧一帆的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沉重,似乎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这细微的转变。

他望向董汉高,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期待,尽管他内心深处已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董汉高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声音也变得异常低沉:“火哥他......已经走了。”

这四个字,沉重得如同千斤巨石,压得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唐景茂那个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情同手足的兄弟,就这样突然离世,让董汉高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萧一帆没有立即开口安慰,只是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董汉高的肩膀。

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这份无声的支持与陪伴,才是最真挚的慰藉。

正当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时,老贾满头大汗地跑来,气喘吁吁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货都已经装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促,似乎连他自己都未完全从忙碌中回过神来。

萧一帆闻声转身,目光扫过空旷的码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曾经这里有四十九名矿工,他们满怀愤怒与决心,誓言要向明府讨个公道。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如今只剩下他们六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显得格外渺小与无助。

对于这样的结果,萧一帆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在意或失望。

他深知,面对明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大多数人选择苟延残喘、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自己,却从未有过退缩的念头。

“出发吧。”

他简短有力地吐出两个字,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决绝。

“去哪?”老贾一脸疑惑地问道,显然没有料到萧一帆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明府。”萧一帆的回答简单明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要把这些绿子矿直接搬到明府去?”老贾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原本以为,萧一帆会先将这些绿子矿作为证据呈交给官府,然后再借助官府的力量来对付明家。

但现在看来,他的想法似乎太过天真了。

萧一帆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老贾的理解,也有对自己计划的自信。

“有时候,最直接的方式,往往也是最有效的。”他轻声说道,目光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在他看来,直接将绿子矿送到明府,不仅是对明家的一种挑衅,更是一种策略上的布局。

“这....”老贾看着萧一帆的背影,欲言又止,事已至此,他选择了沉默,紧跟其后。

.....

在临安城繁华而古老的主干道上,一支不同寻常的队伍缓缓前行,如同一条沉重的铁链,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萧一帆屹立于队首,步伐稳健,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身后,是一群衣衫褴褛却目光坚定的矿工,他们的脸上刻着风霜与疲惫,却也藏着不屈与愤怒。

队伍的最前端,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显得格外沉重,其上装载的不是普通的货物,而是价值连城却又充满神秘的绿子矿,它们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却又因未知而令人敬畏。

而紧随其后的马车,则披着一层厚重的白布,宛如一个沉默的谜团,透出的阵阵恶臭如同无形的屏障,让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不敢靠近。

街道两旁,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汹涌。

人们或惊讶、或好奇、或担忧,纷纷猜测着这支队伍的来历与目的。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车上的绿子矿,难道与最近南孚岛的离奇事件有关?”

“六扇门不是已经介入调查了吗?这些矿工为何要自行其是?”

种种疑问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复杂的信息网。

“听说他们是从妖魔横行的矿洞中死里逃生的勇士,”一位老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看他们这架势,分明是要去找明府讨个说法。”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更是哗然一片。

有的惊呼不已,认为这些矿工胆大包天;有的则摇头叹息,认为他们此行凶多吉少。

明府,这座城中的庞然大物,以其奢华的建筑和深不可测的背景闻名遐迩。

据传,其建造之时曾耗费巨资,并请来最顶尖的风水大师精心布局,以求家族世代昌盛、平安顺遂。

此刻,随着队伍的逐渐靠近,明府那庄严的大门和巍峨的城墙也愈发清晰起来。

围观的人群虽然心存畏惧,却仍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跟随着队伍的脚步缓缓前行。

自明家祖宅落成之日起,便仿佛被上天眷顾,事业蒸蒸日上,金银如潮水般涌入,迅速在临安城奠定了其不可撼动的豪绅地位。

明府之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金碧辉煌,尽显家族之显赫与尊贵。

此刻,明府巍峨的朱红大门前,阳光斑驳地洒在两名身披闪亮铠甲的护卫身上,他们本应是守护这座府邸的铜墙铁壁,但面对萧一帆一行人那不容小觑的气势,不禁心中生怯,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彼此间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其中一名护卫深知事态严重,匆匆转身,脚步略显凌乱地踏入府内,去寻求更高级别的指示。

而另一名护卫,则强作镇定,紧握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站在门槛上,试图用威严的声音掩盖内心的忐忑:“此乃明家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否则,后果自负!”

萧一帆站在队伍的最前端,阳光透过他高举的手掌,在他坚毅的脸庞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的目光穿越人群,最终定格在那块镶嵌着金边、字迹苍劲有力的“明府”牌匾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这里,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他心中暗道,随即目光转向那名正在威胁他们的护卫。

面对护卫的再次警告,萧一帆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是在为对方的无知感到惋惜。

“你的话,我自然听见了。”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今日,我们并非无关人等,而是有要事相商。”

然而,

护卫显然没有理解萧一帆的意图,依旧保持着警惕与敌意。

就在双方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萧一帆身形突然一动,快若闪电,几乎是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出现在护卫面前。

那护卫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袭来,紧接着便是身体失去控制的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手中长刀脱手而飞,发出一声清脆的落地声。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围观的人群都愣住了,随后爆发出阵阵惊呼。

萧一帆则站在原地,衣衫未乱,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随手而为的小事。

他再次望向明府的大门,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决绝:“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进这明府。”

“你……”护卫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双手紧紧捂住腹部,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交织的光芒。

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在明府门前公然动手,这简直是对明家权威的公然挑衅。

老贾及随行的矿工们目睹这一幕,无不愕然,面面相觑,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们之中有人震惊于萧一帆的果断与强大,也有人担忧此举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正当众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一名身着华丽锦衣、体态略显臃肿的中年男子——明府总管李总管,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卫匆匆赶来。

他神色严峻,眉宇间透露出长期身居高位所特有的威严与不容侵犯的气势,大声喝问:“何人在此喧哗,扰乱我明府安宁!”

萧一帆目光如炬,冷冷地审视着这位总管,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对这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他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重要的是,我有话要对你们明府的主人说。”

李总管闻言,脸色一沉,正欲发作,却见萧一帆身形微动,仿佛一阵风过,紧接着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轰然击出。

这一击之快之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李总管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一时之间竟无法起身。

萧一帆站在原地,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与他无关。

“叫你们的主子出来跟我说话。”他的话语简洁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门后的护卫见状,哪里还敢怠慢,连忙慌慌张张地跑进府内通报。

而萧一帆则身姿挺拔地立于府门之前,一身朴素布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那是谁?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挑衅明府……难道他不知道明家在临安城的势力有多大吗?”

然而,

更多的人则是被萧一帆那份不畏强权、坚持正义的精神所感染,心中暗暗为他加油鼓劲。

围观的百姓们目睹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夏日午后的蝉鸣,喧嚣而又不安。

空气中不仅弥漫着浓厚的震惊与好奇,还夹杂着一丝对未知事件的紧张与期待。

每个人都在猜测着这位敢于在明府门前动手的壮士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会做出如此大胆之举。

就在这纷扰之际,一位身着青色金边华丽锦衣的少年,步伐轻盈而稳健,自明府那雕梁画栋的大门内悠然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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