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复杂的神色,夹杂着惊讶、戒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然而,

唐景茂毕竟是老练之人,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将木牌递给了萧一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萧一帆不动声色地接过木牌,将它别在腰间,心中却暗自思量。

他明白,唐景茂那瞬间的反应绝非无的放矢,定是与自己近期的遭遇或是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关。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码头上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

收工时,令人意外的是,唐景茂并未现身,而是由他的得力助手董汉高代为处理。

萧一帆接过董汉高递来的十个铜钱,心中冷笑。

这微薄的例钱,虽未减少,却远远不及他们应得的报酬。

在这里,搬运工们每天拼死拼活,换来的却只是勉强糊口的工钱,而大部分利润都被工头们以各种名目巧取豪夺。

他深知,这种不公并非一日之寒,而是长久以来形成的陋习。

起初,也有人试图反抗,但在这个由工头掌控的劳务市场中,个人的力量太过藐小,最终只能屈服于现实。

在这个行业里,工头盘剥工人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无论换到哪里,都逃不过被剥削的命运。

例钱,这看似合理的规则背后,实则是对劳动者血汗的无情掠夺。

“今晚跟老夫一起去放松放松?”老李的邀请带着几分调侃与诱惑,但萧一帆只是轻轻摇头,语气坚定:“不了,李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李见状,也不勉强,只是用他那双阅尽人间百态的眼睛深深看了萧一帆一眼,似乎想从中读出些什么。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中多了几分神秘与调侃:“哎呀,年轻人嘛,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听说今晚有‘好货’,虽然年岁稍长,但风情万种,别有一番韵味。”

萧一帆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老李生活态度的理解,也有对自己选择的坚持。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坚定。

老李望着萧一帆离去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又抿了一口小酒壶中的酒。

“嘿,你这小子,哪懂得大姑娘那细腻如水的温柔...”老李本想借着酒意与萧一帆分享些世俗之乐,却不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意识到这样的言语或许并不适合眼前这位心思深沉的年轻人。

......

秋月如盘,悬于夜空,轻纱般的薄云轻抚其面,更添几分朦胧美。

星辰点点,与下方人间灯火相互映衬,编织出一幅宁静而祥和的画卷。

城西唐家小院,被温暖的灯光紧紧包裹,窗棂上摇曳着家人团聚的剪影,显得格外温馨。

然而,这份宁静即将被打破。

一名黑衣人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阴影之中,最终轻巧地跃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屋内的喧嚣。

屋内,

唐景茂与一众搬运工围坐一桌,劣质烈酒的辛辣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唐景茂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却仍不失那股子豪迈之气,他大笑着接过酒碗,对身旁的董汉高说道:“董汉高啊,你小子就是太多心了。就算那小子发现了什么,又能奈我何?这码头,这规矩,还不是我说了算!”

董汉高虽面带忧虑,却也被唐景茂的豪言壮语所感染,但心中的不安并未完全消散。

“话虽如此,可万一事情败露,我们这些年来的努力,岂不是...”

正当他欲言又止之际,唐景茂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他瞪大眼睛,胸膛起伏,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驱逐出去。

“够了!我唐景茂在此立誓,无论未来风雨如何,我定会护得兄弟们周全!天塌下来,我第一个顶着!”

话音刚落,屋内爆发出一阵粗犷的笑声,众人纷纷举杯,誓要与唐景茂共进退。

然而,就在这欢聚的高潮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重物撞击。

紧接着,门板轰然倒地,打断了所有的欢声笑语。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犹如天际猛然撕裂的雷鸣,骤然间穿透了夜的深邃与宁静,震得四周的空气都为之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如同晴空之下的一道闪电,不仅惊扰了沉睡的大地,更让林间栖息的飞禽惊慌失措,振翅高飞,划破夜空,留下一道道慌乱的轨迹。

唐景茂与几位友人正围坐于灯火阑珊处,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酒香与笑语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瞬间打破了这份和谐,所有人的动作戛然而止,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扇被震得微微颤动的木门。

门外,站立着一名布衣青年,月光洒落在他俊秀的面容上,为他平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世隔绝,对周遭的混乱浑然未觉。

唐景茂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碗,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困惑。

他轻抚着下巴,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出关于这位青年的信息。

手指不自觉地轻点眉心,每一次轻触都像是在翻阅着过往的篇章。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疑惑地问道:“这小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唐爷,我记得他,他叫萧一帆。”一名搬运工,脸上挂着谨慎而恭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生怕触怒了这位看似随和实则威严的唐爷。

“哦,对!萧一帆。”唐景茂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动作中带着几分豪迈,但通红的脸庞却透露出他内心的不悦与疑惑。

“你这小子,大半夜的不在家好好休息,跑到我这里来搅局,到底有何贵干?”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质问时,一旁的董汉高迅速起身,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以一种安抚的语气说道:“唐爷,您消消气,我看这小子八成是喝高了,找不着北了。您放心,我这就去把他打发走,保证不影响您的雅兴。”

说罢,

董汉高迈开大步,径直走到萧一帆面前。

他挥着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却又不失礼貌地说:“萧兄弟,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唐爷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多生事端,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

边说边用力将萧一帆往门外引,待其站稳后,迅速而果断地关上了那扇沉重的木门,将外面的喧嚣与纷扰一并隔绝在了门外。

门内,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与和谐,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在唐爷的地盘上撒野,真是不知深浅。”

董汉高边摇头边苦笑,心中暗自思量着如何妥善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插曲,以免扫了唐爷的雅兴。

“董汉高,你说得对,咱们不能被这点小事坏了心情。”唐景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将不快掩藏在酒杯之后,同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

正当众人准备重新拾起话题,继续享受这难得的相聚时光时。

砰——

一声巨响,原本紧锁的大门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踹开,木屑纷飞,尘土四起,众人惊愕之余,纷纷转头望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框。

门外,萧一帆身姿挺拔,面色冷峻,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缓缓踏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而有力。

“今夜,唐爷或许能寻得欢愉,但我萧一帆,却心有千千结,难以释怀。”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啪——

一声清脆的拍桌声骤然响起,那是众人愤怒与不解的宣泄。

他们猛地站起身,怒目圆睁,仿佛要将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青年吞噬。

“小子,你这是自寻死路!”怒吼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董汉高更是怒不可遏,他咬紧牙关,双眼充血,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攥紧的双拳仿佛能撕裂空气一般,大步流星地冲向萧一帆。

然而,面对这看似凶猛的攻击,萧一帆只是淡然一笑,身形微侧,轻松避开了董汉高的重拳。

紧接着,

一场力量与速度的较量在众人眼前上演。萧一帆的动作迅捷而精准,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恰到好处地击中了董汉高的要害,尤其是那一记迅猛的踹腿,更是将董汉高直接踹飞数米之远,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你……”董汉高挣扎着起身,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萧一帆。

而此时的萧一帆,却如同一位从黑暗中走出的死神,一步步逼近唐景茂,单手轻描淡写地将他摁在了桌面上,让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死寂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恐惧、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场原本温馨的聚会变得异常紧张与危险。

他们难以置信地目睹了这一幕,平日里那个总是默默无闻、谨小慎微的萧一帆,今日竟如同脱胎换骨,行事雷厉风行,出手狠辣无情,与他往日的形象判若两人,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否是同一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每个人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对萧一帆的突然转变感到既震惊又畏惧。

唐景茂几乎达到肉身修炼顶峰的工头,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助。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如此轻易地制服,那种从云端跌落至尘埃的落差感,让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拼命挣扎,企图挣脱萧一帆的束缚,但一切努力都显得那么徒劳。

萧一帆的眼神冰冷而坚定,他左手如铁钳般紧锁唐景茂的头颅,右手则精准无误地拿捏住唐景茂的右手小指,轻轻一用力,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啊——”

唐景茂的惨叫划破了夜的寂静,他的小指就这样被无情地掰断,疼痛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说,为何对我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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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帆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寒意,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下毒?我何时对你下毒?”唐景茂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指控震得有些恍惚,他强忍着剧痛,大声辩解道。

但萧一帆显然没有给他太多解释的机会,松开小指后,那冰冷的手指又缓缓移向了唐景茂的无名指。

唐景茂的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他张嘴欲呼,却只能发出微弱的“等...”字。

然而,这微弱的求饶声并未能阻止萧一帆的行动。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唐景茂的无名指也惨遭不幸,疼痛再次让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刻,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了一种压抑而恐怖的氛围之中。

“啊——!”这声惨叫如同利刃划破夜的寂静,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直击心灵深处。

唐景茂的脸庞因剧痛而扭曲,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滚落,与因恐惧和愤怒而泛起的冷汗交织在一起,浸湿了衣襟。

他的身体在桌面上无助地扭动,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更加剧烈的疼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刺扎着他的神经。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景茂的声音因痛苦而变得沙哑,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从指间传来的剧痛,愤怒地反驳道。

“我们无冤无仇,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你下毒?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萧一帆的眉头紧锁成川字,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紧盯着唐景茂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谎言的痕迹。

然而,从唐景茂扭曲的表情和急促的呼吸中,他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痛苦与无辜。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萧一帆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