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由汴京科技院精心特制的观测器,构造极为精巧,两片清澈的水晶镜片通过黄铜螺纹精密地咬合在一起。

杨业接过望远镜,轻轻转动,透过镜片,金军营地里的景象瞬间清晰地映入眼帘,甚至连那些正在来回游走的哨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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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哨兵们正把冻得硬邦邦的马肉串在长矛上,在篝火旁耐心地炙烤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杨业一边专注地调整着焦距,一边仔细观察着营地的每一处细节。突然,他注意到营地西侧有异常的反光。

定睛一看,三十架蒙着油布的重型器械整齐地排列在那里,在暮色的笼罩下,勾勒出一道道狰狞的轮廓。

看到这一幕,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三个月前官家召见时,在沙盘上精心推演的景象。

官家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完颜宗翰若来驰援,必携破城重器。”

他的心中不禁一紧,深知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难和凶险。

子时的梆子声刚刚敲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二十门雷火车炮在夜色的掩护下,被士兵们悄然推出瓮城。

这些装载在四轮铁架上的钢铁巨兽,威风凛凛,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炮管上的螺旋膛线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仿佛是沉睡的猛兽,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三十名工兵手持量规,正在紧张而专注地做着最后校准。

这是科技院根据官家手绘图,历经无数次试验改良而成的膛线刻制术,它能让炮弹在发射后高速旋转飞行,从而大大提升射程和精准度,是宋军克敌制胜的关键法宝。

“装填火龙弹!”

杨业压低声音,厉声喝令。炮兵校尉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转动绞盘,将涂满火油的铁皮罐缓缓装入炮膛。

这些特制的燃烧弹内藏着白磷粉,具有极强的燃烧性。而且,它们的尾翼经过了精心的气动改良,能够在空中划出精准的抛物线,确保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

就在这时,城头突然升起三盏绿灯,在黑暗中格外醒目,这是热气球观测哨就位的信号,预示着攻击即将开始。

“仰角四十五,方位艮位!”

观测兵从高高的云端迅速打来旗语。

几乎在同一瞬间,二十道耀眼的火龙冲天而起,旋转的弹体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螺旋状尾迹,宛如神话中的神龙翱翔天际。

五里外的金军粮草堆处,突然爆发出炽烈的火球,如同太阳在那里瞬间炸裂。

白磷遇空气即自燃的特性,使得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如同附骨之疽般紧紧黏在粮车上,越烧越旺。

完颜宗翰听到爆炸声后,迅速冲出营帐。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整个西大营已然陷入了一片滔天火海之中。

燃烧的麦粒在夜空中四处飞溅,仿佛万千火流星从天际坠落,场面蔚为壮观却又令人绝望。

受惊的战马纷纷挣脱缰绳,疯狂地狂奔起来,有些战马身上还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兵器库,瞬间引爆了储备的火药罐。

只听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完颜宗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乌云踏雪马被强大的气浪掀上半空,马腹在半空中被炸成一片血雾,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传令!后军变前军,撤往二十里铺!”

这位金国名将心急如焚,他扯下身上燃烧的狐裘,声嘶力竭地大吼。

他原本以为自己精心计算过宋军火炮的射程极限,故意将中军大帐设在安全距离之外,却万万没想到那些会旋转的炮弹竟能如此精准地覆盖整个后勤区域,让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幽州城头,王虎兴奋得满脸通红,他用力挥舞着令旗,大声喊道:“禀统领,金狗后撤二十里!”

一旁观战的文官们也激动不已,已经开始兴高采烈地准备庆功酒了。

然而,就在这时,杨业却突然神色一凛,他迅速拔出佩剑,寒光一闪,利落地斩断了飘到眼前的半幅烧焦旌旗。

“传令霹雳营,火龙出水射程再加三十步!”杨业目光如电,他的剑锋指向东南方的丘陵,大声说道,“完颜老贼故意示弱,你们看那处松林——”

副将张宪闻言,立刻举起望远镜,朝着杨业所指的方向望去。

这一看,不禁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看似平静的丘陵地带,积雪之下隐约可见金属的反光。

仔细分辨,原来是二十架巨型床弩藏在伪装得极好的雪棚里,牛筋绞索已经被绷到了极限,蓄势待发。

这是金国仿制的“寒鸦弩”,威力巨大,能射出带倒刺的锁链箭,专门用来克制宋军的战车。

“他们想诱我们出城追击。”

张宪的后颈渗出了冷汗,心中暗自庆幸。

若不是杨业从热气球传回的测绘图上敏锐地发现了地形异常,明日霹雳营战车出击时,必定会被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寒鸦弩射成筛子,后果不堪设想。

杨业冷笑一声,他稳稳地接过令旗,自信地说道:“让科技院的烟火匠准备,给金狗送份大礼。”

五十名工匠听到命令后,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迅速掀开城垛下的油布,露出二十架造型奇特的铁管。

这便是根据官家提示,经过反复研制而成的“地火龙”,它能将火药助推的燃烧筒抛射到三里之外,威力不容小觑。

寅时三刻,东南丘陵突然亮起星星火光,仿佛是黑暗中闪烁的鬼火。伪装成溃兵的死士们按照计划,点燃了引信。

刹那间,埋设在寒鸦弩阵地下的三百斤火药轰然炸响,地动山摇。

藏在松林中的金军重弩手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燃烧的松脂弹便如流星雨般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地砸落在他们中间。顿时,金兵们惨叫连连,乱作一团。

杨业透过望远镜,清楚地看到完颜宗翰的帅旗在火海中摇摇晃晃,踉跄后撤。他知道,这一轮交锋宋军取得了胜利。

他转身对传令兵道:“用信鸽通知官家,幽州之围已解。”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看到西南天际亮起诡异的绿色焰火。他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这是科技院预警的“狼烟”,代表着草原诸部正在迅速集结。一场更大的危机,或许正在悄然逼近。

城墙的阴影里,半截染血的狼牙箭簇突然微微颤动起来。

杨业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枚三天前钉入城砖的箭矢上。

他清晰地看到,箭尾的羽上赫然用契丹文刻着“黄龙”二字。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个神秘的预言,又像是一个沉重的警告,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又会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碎雪,如利刃般呼啸着掠过雄伟的燕山山脉,居庸关的箭楼在这苍茫暮色之中,宛如一头蛰伏许久、蓄势待发的巨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关墙上凝结着厚达半尺的冰壳,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金兵们头戴用狼皮裹护的铁盔,每一次呵出的白气,转瞬便在胡须上凝为冰珠,好似一层晶莹的霜花。

他们脚下堆积着从涿州长途运来的火油桶,这些乌黑的油脂本应在宋军攻城之际,化作一片熊熊火海,成为抵御外敌的致命武器,可此刻却被严寒冻得比坚硬的岩石还要结实,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关外三里之处,一片广袤的冰原之上,陡然迸发出奇异的蓝光。

三十座宛如墨玉雕琢而成的水轮,在冰面之下悄然转动,幽蓝的寒泉从轮叶的缝隙间汹涌喷涌而出,仿佛是大地深处沉睡的巨龙在呼吸。

这便是工部水官精心设计的“玄冥轮”,它巧妙地借助永定河暗流的强大动力,将河底沉睡千年寒玉的彻骨冷气源源不断地抽上冰面,使得这片冰原愈发寒冷刺骨。

战车工坊里,铸铁烟囱袅袅升起青烟,仿佛是大地吐出的丝丝气息。

水力锻锤有节奏的撞击声,沉闷而有力,仿若天边滚滚而来的闷雷,那股强大的震动力量,甚至让冰层之下的鱼群都被惊得翻着肚皮,无奈地浮上水面,成为这场战争背景下无辜的牺牲品。

“换装复合甲板!”

狄青猛地掀开面甲,他左眼那枚机械瞳孔迅速收缩转动,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将关墙上金军的防御部署毫无遗漏地尽收眼底。

亲兵们迅速行动,齐心协力拉动绞盘,只听见一阵沉闷的机械声响,战车顶部的装甲板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内部蜂窝状的独特复合结构。

外层是经过渗碳锻打工艺处理的鱼鳞钢,质地坚硬,宛如鱼鳞般紧密排列,能够有效抵御敌方的攻击;中层填充着用桐油浸泡过的桑皮纸,这种特殊的材质不仅具有一定的韧性,还能在受到冲击时起到缓冲的作用;内衬则是用女真战马鬃毛精心编织而成的缓冲层,柔软而坚韧,进一步增强了装甲的防护性能。

就在此时,金军的哨塔突然响起尖锐的号角声,那声音划破长空,在山谷间回荡。

完颜宗望的镶金大纛在关楼之上高高升起,在寒风中烈烈作响。

这位金国二太子身披一袭白熊大氅,显得威风凛凛,手中的鹰顶金冠权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为之颤抖。

他大声下令:“放铁鸱吻!”随着他的命令,关墙的暗格里传出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仿佛是沉睡的巨兽在苏醒。

数百具青铜铸造的鸱吻兽首缓缓探出,那兽口中森然排列着三棱透甲箭,寒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宋军工兵们早已凭借着卓越的智慧和精准的计算,预判了这一切。他们提前算准了射程,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随着一阵清脆的齿轮咬合声,战车侧面的挡板轰然落下,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蜂窝状发射孔。

每辆战车上配备的二十四具“火龙出水”同时点火,刹那间,火光冲天,热浪滚滚。

这种改良自突火枪的管状兵器,拥有强大的威力,它将裹着白磷的铸铁弹丸高高抛向高空。

弹体在飞行过程中,与空气剧烈摩擦,白磷迅速自燃,瞬间化作漫天火流星,带着炽热的高温和致命的力量,朝着关墙呼啸而去。

“换寒铁箭!”

粘罕心急如焚,挥刀猛地砍断那被冻住的弓弦,发出一声怒吼。

金军引以为傲的破甲重箭被迅速投入火盆之中,进行紧急加热。

箭簇上镶嵌的北海玄冰,在遇热后迅速蒸腾,产生大量水汽,在箭杆周围形成了一圈螺旋状的霜气,宛如一条白色的巨龙缠绕其上。

然而,当这威力强大的箭雨气势汹汹地撞上宋军战车时,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抵抗。

复合装甲表面突然渗出黑色黏液,这黏液是岭南蜑民从深海章鱼体内精心提取的胶质,具有遇冷即化的独特特性,恰好能够完美克制寒冰箭。

那些寒铁箭射中黏液后,仿佛陷入了泥沼一般,威力大打折扣,无法对战车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狄青的机械眼闪过一道红光,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他迅速做出决策,战车阵列开始有条不紊地变换队形。

首车两侧伸出精钢打造的破冰犁,寒光闪烁,仿佛是两把利刃。

车轴处安装的偏心轮剧烈震颤,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将战车前端的重量巧妙地集中到犁尖。

当楔形阵开始发起冲锋时,整个冰原都仿佛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震撼,方圆十里的冰面都开始剧烈共振,发出“嗡嗡”的声响。

关墙地基的积雪簌簌落下,仿佛是在为这场激烈的战斗而颤抖。

“放滚木!”

粘罕眼见局势危急,再次挥刀劈向垛口,火星四溅。

然而,本该轰然坠下、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铁刺滚木,却纹丝不动。

原来,水官们引来的地下寒流,早已将防御机关的滑槽冻得结结实实,这些滚木被牢牢地冻在了原位,无法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