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像炸雷一样在马大成和李秀琴耳边响起。

难怪……难怪他有那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两人先是震惊,随即是巨大的狂喜和安心。

但仅仅片刻之后,马大成又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惶恐。

“不行不行!乡书,使不得!真要叫了公安,那……那咱们跟爹娘,跟大哥二哥他们,就彻底撕破脸,成仇人了!以后在一个村里,还怎么做人?”

李秀琴也附和道:“是啊乡书,你娘说得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要能分出去,粮食少点就少点,我们……我们勒紧裤腰带,多上山挖点东西,总能撑过去的。”

他们骨子里的善良和对亲情的最后一丝留恋,让他们无法做出那么决绝的事情。

【这俩人……真是无可救药的老实。】

李乡书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尊重他们的决定。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好。”他点点头,不再坚持,“既然你们决定了,我也不强求。撕破脸确实不好看。”

听到这话,马大成和李秀琴明显松了口气。

然而,李乡书话锋一转。

“但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们不要,我这个做外甥的,不能看着我大姑和表妹饿死。”

他直视着两人,语气不容拒绝。

“这样,明天我再给你们送十斤棒子面,再弄几条鱼过来。算我借给你们的,不要你们的利息。等以后日子好过了,你们再还给我。”

“这怎么行……”马大成急忙要拒绝。

“怎么不行?”李乡书打断他,目光落在李秀琴身上,声音沉了下来。

“大姑,我妈常跟我说,当年家里最难的时候,是您偷偷塞给她半个窝头,才让她没饿死在路上。她说,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相互帮衬,相互拉扯着活下去。”

“今天,我不是在施舍你们,我是在替我妈,还当年的情。”

“这十斤棒子面,你们必须收下!”

李秀琴再也忍不住,刚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她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外甥,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瘦弱的妹妹。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这一刻,冲垮了所有的委屈和绝望。

“好……好……”她哽咽着,重重点头,“大姑……收下……”

事情定下,屋里的气氛却并未轻松多少。

马大成抱着女儿,脸上的决绝慢慢被现实的忧虑所取代。他看着李乡书,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大侄儿,分家的事,我听你的。可……这天寒地冻的,就算能批下地基,也盖不了房。我们一家三口,总不能睡在雪地里吧?”

“谁说要盖房了?”

李乡书的声音很平静,他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那姿态,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姑父,你记着。分家,不是商量,是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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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看着一脸迷茫的马大成,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明天,你们不用跟他们吵,也不用跟他们闹。直接去找村里的泥瓦匠,买青砖和泥,从你们这间屋子和堂屋连接的地方,砌一堵墙。”

砌墙?

马大成和李秀琴都愣住了。

“把门堵上?”马大成下意识地问。

“不。”

李乡书摇头,“在墙上,重新开一扇门,只通向院子外。以后,你们进出,走自己的门。他们走他们的门。一栋房子,两家人,谁也别碍着谁。”

“至于做饭,就在你们屋檐下搭个简易的棚子,砌个小灶台。”

“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手里有钱了,再在批下来的新地基上,踏踏实实盖你们自己的大瓦房。”

李乡书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入马大成和李秀琴死水般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这个法子……太绝了!

不吵不闹,直接用一堵墙,物理隔绝!

这堵墙,隔开的不仅仅是屋子,更是那吸血扒皮的一家人!

马大成呆呆地看着李乡书,脑子里一片轰鸣。他活了四十年,第一次知道,事情原来还可以这么办!

他看向李乡书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而是……一种混合了敬畏、信服和全然依赖的复杂情绪。这个外甥,已经不是他能想象的普通后生了。

他就是这个小家的主心骨,是能带着他们冲出泥潭的救星!

夜深了。

因为屋子小,实在没地方睡。

马大成和李秀琴死活不肯让陈红母子打地铺,硬是把炕上最暖和的地方让了出来,自己抱着一床破旧的被子,在铺了些干草的地上将就。

李乡书没有推辞。

他知道,这是大姑一家在用他们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感激和态度的转变。

一夜无话。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乡书便睁开了眼。

习惯性地,他将意识沉入脑海。

熟悉的系统面板,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在黑暗中清晰无比。

昨夜积攒的情绪值,已经让面板上的信息刷新了。

两条新的情报,静静地躺在那里。

【情报一:活鱼村码头,明日凌晨四点,鲫鱼、鲤鱼群聚集,为百日罕见之大鱼汛。捕获可获利。】

【情报二: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在逃要犯‘独眼龙’,现藏身于活鱼村废弃渔船内,将于明日凌晨四点,乘黑船从码头潜逃出境。抓捕可获功勋。】

又是活鱼村。

又是那个独眼龙。

李乡书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心里闪过一丝烦躁。大姑家分家的事还没彻底解决,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而且时间太紧了。

明日凌晨四点。

现在是今早,算下来,只剩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他轻轻起身,不想吵醒还在熟睡的母亲和表妹。

掀开破旧的门帘,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

院子里,一道身影正借着微弱的天光,在雪地里忙活着什么。

是马大成。

他似乎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手里拿着一把破铁锹,正在院子角落里清理积雪,似乎在规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