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是不是快要把你……吃掉了?”

“没有可是。”我猛地抽回手,从床边站了起来,“好好休息,接下来只会更危险。”

我转身就想走,我怕再多待一秒,自己那点可笑的硬气就会被她哭化了。

“大力!”

陈薇在身后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死死地攥着拳,背对着她。

“如果……如果你真的变成鬼了……”

她的声音在发抖,带着一种已经认命的绝望。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说。”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杀了我。”

我身体猛地一僵,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了抗议的哀鸣。我缓缓回过头,一字一顿地问。

“你,说,什,么?”

“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了……”陈薇看着我,眼神里是一种诡异到极点的平静,“我不想被别的鬼撕碎。”

“我想……死在你手里。”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嘴角扯出的弧度带着一丝解脱。

“至少那样……”

“我还能骗自己……是你送我走的。”

整个房间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压得我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我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说不出一个字。

半晌,我扭回头,看着窗外那抹即将撕裂夜色的微光。

“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得像刀子划过玻璃。

“因为老子就算真变成了那玩意儿……”

我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白的牙笑。

“也他妈是只……”

“专门猎杀同类的玩意儿!”

……

凌晨五点,昆明的天刚蒙蒙亮。

我站在安全屋的天台上,冷风吹得我脸颊生疼。远处的城市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场。

胸口的鬼纹还在一下下地抽痛,但比昨晚那种要撕裂身体的感觉好多了。那些黑色的触须已经完全缩回体内,仿佛昨夜的失控只是一场噩梦。

可我知道,它们还在。

就像一群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准备破体而出,把我彻底吞噬。

“来了。”

蝎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股宿醉般的沙哑。

我转过头,他手里拿着那个已经换了第三块电池的追踪器。指针这次没有疯狂旋转,而是死死地指向一个方向——正北。

“北王?”

“应该是。”蝎子点头,脸色比天色还难看,“道长说,北王是三王中最强的,也是最狡猾的。它不会像昨晚那些蠢货一样直接扑上来。”

“那它会怎么做?”

“试探。”蝎子说,“它会先派手下来试探你的深浅,确认你体内那东西的状态。”

话音刚落。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北方涌来,四周的温度骤降,我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霜。

天空中,一朵朵乌云凭空生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硬生生遮蔽了刚刚探出头的太阳。

整个昆明,在几秒钟内陷入了诡异的昏暗。

“操,这排场……”蝎子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路神仙下凡,搞得跟演唱会似的。”

我没心情开玩笑,只是死死盯着北方的天空。

乌云的中心,一个巨大的黑洞缓缓旋转,深邃得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然后,从那黑洞里,涌出了密密麻麻的黑影。

上百个。

不,上千个。

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铺天盖地,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这他妈是阴兵过境?”蝎子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鬼纹猛地发烫。

那股冰冷的力量,像是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开始在我体内蠢蠢欲动,兴奋地嘶鸣。

“下楼。”我转身就往楼下走,“叫醒陈薇,我们换地方。”

“换哪?”

“黑风山,养鬼观。”

蝎子愣了一下:“你疯了?那是鬼窝!”

“正因为是鬼窝。”我头也不回,脚步飞快,“北王想试探我,那我就让它看个够。在养鬼观,那些镇鬼阵还在,我们至少有一战之力。”

無錯書吧

“在这里等着,就是给人家送外卖,还是不带包装的那种。”

---

十分钟后,我们开着车冲出安全屋的地下车库,身后的大楼瞬间被黑影淹没,传来玻璃破碎和墙体崩塌的巨响。

陈薇蜷缩在后座,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抓着安全带。

“它们……它们追上来了……”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些黑影像潮水一样,紧紧咬在车后。

最前面的几个已经追到了车尾,伸出枯瘦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在车身上划出刺耳的“嘎吱”声,火星四溅。

“坐稳了!”

蝎子猛踩油门,发动机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车子速度瞬间飙到一百二。

可那些东西更快。

它们根本不是在地上跑,而是在离地半尺的空中飘行。

“大力!”蝎子吼道,“想办法甩掉它们!老子的车可不是敞篷的!”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体内。

那股冰冷的力量,此刻正在我的心脏位置盘踞,像一团浓稠的墨汁,缓缓旋转。

我试探性地用意识触碰它。

瞬间,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沿着我的经脉爆发!

“啊——!”

我猛地睁开眼,眼眶里燃烧起两团幽绿色的鬼火。

胸口的衣服“刺啦”一声被撑破,无数道黑色的触须从我身体里疯狂涌出,穿透车顶,狠狠扫向身后的鬼潮!

“唰唰唰——!”

那些触须快得超出了视觉极限,眨眼间就将追得最近的十几个黑影绞成碎片,化作黑烟消散!

可剩下的黑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反而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

“杀不完的……”我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每一次催动力量,都感觉自己的意识被那股冰冷吞噬一分,“它们是北王的鬼兵,只要北王不死,它们就源源不断……”

“那怎么办?”

“去养鬼观!”我吼道,“只有那里的镇鬼阵能挡住它们!”

车子在山路上疯狂飞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

身后的黑影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整个天空染成黑色。

终于,黑风山到了。

我们冲上蜿蜒的山路,那些黑影紧追不舍。

可就在它们即将追上我们的瞬间——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