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灼热和背后的触须猛地缩回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我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浸透了衣服。

“操……”我大口喘着粗气,喉咙火辣辣地疼,刚才那几个字仿佛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差点……就他妈回不来了……”

蝎子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手很有力,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热度。

“你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背上那些黑色的纹路还在,但颜色淡了很多,不再发光,像是纹上去的普通刺青。

“刚才……那是什么?”蝎子心有余悸地看着我身后,仿佛那些触须还在。

“不知道。”我说,“但我感觉……”

我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东西听见。

“那个鬼东西……真的还活着。”

“就在我身体里。”

“刚才的力量,是它的。”

蝎子脸色沉了下去,一言不发。

“那你现在……”

“我还是我。”我打断他,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就是……多了个不太安分的室友。”

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一个随时想把我当夜宵,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的室友。”

蝎子沉默了。

废弃工厂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声。

半晌,他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着远处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继续杀。”

“杀光剩下的一百二十三只。”

“然后……”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一丝丝冰冷的、令人作呕的触感。

“想办法……把这玩意儿从我身体里弄出来。”

“弄出来之后呢?”

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顿。

“杀了它。”

“剁碎了,烧成灰,再他妈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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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全屋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陈薇还在睡,呼吸平稳,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

我把自己摔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刚才那种意识被吞噬,自己看着自己变成怪物的感觉,比死还可怕。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我拼了命地吼出自己的名字……

现在站在这里的,可能就是另一个东西了。

“大力。”

蝎子从厨房走出来,递给我一杯热水,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

“道长又来电话了。”

“他说什么?”

“他说……”蝎子顿了顿,脸色有些古怪,“你妈要见你。”

“不见。”我想都没想就回绝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还有别的事吗?”

“有。”蝎子说,“他说,你干掉昆明这窝,动静太大了。剩下的那些‘特级容器’里,有三只最强的,已经被惊动了。”

“它们被称为……‘三王’。”

我抬起头,动作一滞。

“三王?”

“对。”蝎子点头,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分别是‘北王’、‘南王’、‘西王’。”

他拉开一张椅子坐到我对面,声音压得很低。

“‘北王’,在北京故宫地下,传说是明朝某个暴君的怨气所化,是盘踞了数百年的恶灵。”

“‘南王’,藏在广州某座古墓里,生前是清朝专砍人头的刽子手,死后成了尸王,靠吃活人修炼。”

“‘西王’,在西藏的雪山深处,是个六臂罗刹,据说是古代某个邪教供奉的恶神。”

蝎子每说一个,我的心就沉一分。

“道长说,这三只,每一只手上的人命,都是用‘万’来计算的。”

“而且它们现在……”

“都在往昆明来。”

“冲着你来的。”

我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

冲我来的?

我他妈什么时候这么有排面了?还享受起专程上门送死服务了?

空气死一般寂静,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闷地擂鼓。

半晌,我把水杯放到桌上,热水已经不怎么烫了。

我看着蝎子,很平静地问。

“道长说了吗。”

“下一个,是哪个王?”

“不知道。”蝎子摇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道长说,你一个都打不过。”

“你身体里的东西,对它们来说,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是无上的补品。”

“它们不是被你惊动的。”

“它们是被你……吸引来的。”

“哦。”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然后我笑了,笑得肩膀都开始发抖。

“正好,省得老子一个个去找了。”

我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是要开席了?我就是那道主菜?”

蝎子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凝重,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收起笑,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下来。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不如……”

我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白的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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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得轰轰烈烈一点。”

蝎子沉默了很久,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走到墙角,从装备包里拿出他的武器,开始检查,将一把把匕首擦得雪亮,再把一个个弹匣压满子弹。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他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陈薇虚弱的声音。

“大力……”

我站起身,走进卧室。

陈薇靠坐在床上,脸色比之前更白了,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我。

“你醒了?”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嗯……”她点点头,忽然伸出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你……你没事吧?”

她的手很凉,像冰块一样。

“没事。”

“你骗人。”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你身上的味道……那股黑色的味道……更重了……”

她看着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快要变成鬼了,对不对?”

我没说话,喉咙发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对不起……”陈薇的眼泪断了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

“跟你没关系。”我打断她,声音又干又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是……”她抓着我手腕的力道更紧了,那股凉意几乎要渗进我的骨头里。她抬起那张挂满泪痕的脸,问出了一个让我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