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我的脑袋像被塞进了一台超载的服务器,无数画面、声音、情感在我意识里炸开。

我“看”到了,在某地深处的一口枯井里,一个穿着清朝官服的无头厉鬼正疯狂撞击着井壁。

我“听”到了,在某栋大楼的地下室,那个穿着旗袍的女鬼抱着死婴,正在无声地歌唱,歌声里满是怨毒。

我“感觉”到了,在西藏某座雪山的山腹里,一个长着六只手臂的古老恶灵,它的每一次呼吸都让冰川震颤。

一百三十七个容器,一百三十七只鬼。

每一只,都在嘶吼,都在挣扎,都在渴望着血肉和自由。

而现在,我手里握着的这枚钢行笔尖,就是它们所有牢笼的“总密钥”。

“王大力!你他妈疯了?!”蝎子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声音里满是惊骇。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鬼婴,还有那些将我们团团围住的干尸,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它们更像恶鬼的笑容。

“你们不是饿吗?”

“那老子今天就让你们……”

“吃个饱!”

我猛地拔出胸口的钢笔尖,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狠狠地扎进了脚下的地面!

“咔嚓——!!!”

一声仿佛天崩地裂的巨响。

以笔尖为中心,整个地宫的地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缝,那些镇压鬼怪的血红色符文在裂缝中疯狂闪烁,然后一道道熄灭。

那是镇鬼大阵的能量节点。

我刚才做的,就是用这把“密钥”,强行黑掉了整个大阵的后台权限,然后——

按下了“全部解锁”的按钮。

“不——!!!”

鬼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脸上天真的表情第一次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

“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这是在释放所有的鬼!它们会失控!会屠杀!整个夏国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我知道。”我抬起头,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眼神却冷得像万年玄冰,“不过,那又关我屁事。”

“我只知道,老子不想死。”

“所以……”

我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大家一起完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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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

“轰——!!!”

整个青城山,乃至整个夏国广袤的大地,在这一刻,同时剧烈地颤动起来!

北京。

故宫深处那口枯井,井口的石板轰然炸裂,冲天的黑气化作一道光柱。一个无头鬼影从井底冲天而起,对着紫禁城的方向,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上海。

外滩某栋百年大楼的地下室,特制的防弹玻璃柜瞬间布满裂纹,然后“砰”地一声炸成碎片。那个穿旗袍的女鬼抱着死婴,缓缓飘出地面,空洞的眼眶望向灯火辉煌的繁华街道。

西藏。

雪山之巅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山体崩裂,一个六臂恶灵破封而出,掀起遮天蔽日的狂暴风雪。

……

全国各地,一百三十七个被严密看守的“容器”,在同一时刻——

全部失效!

---

青城山,养鬼观。

观门外,陈薇双手死死抱着头,蹲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她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呼吸,能听到山林深处传来无数鬼怪脱困的狂喜嘶吼,那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让她几欲疯狂。

整个世界,好像都要塌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喃喃自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观门口那些原本守着的干尸,突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木然地看向她。

陈薇的心脏瞬间停跳。

完了……

但那些干尸并没有攻击她。

它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眶里的鬼火剧烈地闪烁着,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它们转过身,竟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不只是它们。

整个青城山上,所有的鬼魂、厉鬼、游魂……全部像是接到了某种无声的号令,疯了一样朝着山下涌去。

它们自由了。

---

地宫内。

鬼婴瘫坐在地上,眼眶里的漆黑开始溃散,露出里面空洞的窟窿。

“你……你毁了一切……”

他的声音变得虚弱,身体开始透明化。

“四百年……四百年的平衡……”

“全被你……毁了……”

我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的伤还在往外渗血,每一下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平衡?”我冷笑一声,感觉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你他妈管这叫平衡?”

“用活人养鬼,用鬼喂更大的鬼,最后把我当成终极大礼包献上去?”

“这他妈不叫平衡,这叫养蛊。”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

“而老子,最讨厌被人当成蛊虫。”

鬼婴的身体彻底透明了,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你……会后悔的……”

“那些鬼……失控之后……”

“会死很多人……”

“那也是你们造的孽。”我闭上眼睛,懒得再看他,“不是老子的。”

鬼婴沉默了。

半晌,他突然笑了,那笑声轻飘飘的,在地宫里回荡。

“你和你爸……真像……”

“他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说完,他的身体彻底消散,化作一团黑雾,融入了空气中。

整个地宫,陷入死寂。

蝎子走到我身边,沉默地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接过来,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感觉喉咙里像被刀片刮过。

“接下来怎么办?”蝎子问,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显然也被外面的动静镇住了。

“不知道。”我看着地上那枚还在微微发光的钢笔尖,“先找个医院看看心脏还在不在,要是不在了,就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把我埋了。”

蝎子嘴角抽了抽:“都这时候了,你他妈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然呢?哭吗?”我扯了扯嘴角,“等老子伤好了,去找她算总账。”

话音刚落,地宫入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我妈,苏。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你……真的做了。”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

“是。”我看着她,“你设计了二十年的局,被我掀了。”

“满意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进来,走到那口碎裂的石棺前,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棺材。

“你知道吗……”

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

“我这二十年,每天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