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合院,天已经擦黑。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气,夹杂着猪肉炖粉条的霸道,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干了一天活的邻居们,正排着队,在秦淮茹那儿领今天的晚饭。

白面馒头,一人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的猪肉炖粉条,秦淮茹掌勺,手一点不抖,大块的猪肉和滑溜的粉条,给得足足的。

“谢谢秦姐!”

“秦姐辛苦了!”

领到饭的汉子们,脸上堆满了笑,找个墙角一蹲,呼噜呼噜地吃得满头大汗。

这日子,比过年还舒坦!

秦淮茹穿着一身干净的围裙,头发也利索地盘了起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打饭的动作,但那双曾经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却有了一丝活气。

最起码,在这里,她能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挣一口饭吃,还能给孩子们挣一份功劳。

何雨柱带着棒梗和闫埠贵从月亮门走进来,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敬畏。

“何主任回来了!”

“何主任辛苦!”

何雨柱只是微微点头,径直穿过人群,回了屋。

这种被众人仰望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

闫埠贵跟在后头,腰杆挺得笔直,脸上那叫一个神气活现。他今天跟着何雨柱出去,可是亲眼见证了何雨柱是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一个公社主任给拿捏得死死的。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对身边的刘海中说:“二大爷,你是不知道,今天孙主任那叫一个客气!又是递烟又是倒茶的,非要拉着何主任下棋,何主任三两下就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刘海中端着饭碗,嘴里塞满了馒头,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心里却酸得冒泡。

曾几何时,他才是这个院子里说一不二的人物。现在,别说公社主任了,就是院里扫厕所的易中海,看他都用眼角。

闫埠贵见没人搭理自己,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走到秦淮茹跟前,亮出自己的功劳簿。

“淮茹,给我来三大勺!我今天可是跟着何主任办了大事,立了大功的!”

秦淮茹看了一眼,闫埠贵的名字后面,果然多了一个鲜红的“大功”二字。她没说什么,默默地给闫埠贵打了满满一碗。

书房里,何雨水和冉秋叶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一盘醋溜白菜,一盘花生米,还有一小盆棒梗特意留出来的、肉最多的炖菜。

“哥,你回来啦!”何雨水迎上来,接过何雨柱脱下的大衣。

冉秋叶也站起身,柔声问:“事情办得顺利吗?”

“小事一桩。”何雨柱洗了把脸,在桌边坐下,“从明天起,咱们就要有自己的罐头厂了。”

饭桌上的气氛很温馨。

何雨柱说着自己对罐头厂的规划,从生产什么口味的罐头,到怎么利用那条废弃的铁路把货运出去,蓝图宏伟,细节清晰。

冉秋叶和何雨水听得入了神,棒梗则在一旁,拿出个小本子,飞快地记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吃完饭,何雨柱把棒梗单独叫到了院子里。

夜色已深,院里的人都回屋歇着了,只有几家窗户里还透出昏黄的灯光。

“何叔。”棒梗站在何雨柱面前,神情比白天更多了几分沉稳。

“地拿下来了,只是第一步。”何雨柱递给他一串钥匙,正是孙乾胜给的那串,“明天,你带几个人,去把那个酱菜厂里里外外,给我打扫干净。”

“打扫干净?”棒梗愣了一下。

“对。”何雨柱看着他,“一个战场,在开战之前,首先要把它清理出来。我要你熟悉那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砖,每一片瓦。我要你知道,哪里的墙最结实,哪里的地基最牢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

“我还要院里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地方,从明天起,姓何了。”

棒梗瞬间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打扫卫生,这是一种宣示,一种姿态。

“我明白了,何叔!”棒梗重重点头,“我明天就带人去!”

“不光要带人去,还要把咱们的规矩带过去。”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凡是去干活的,一人一天,记两个工分。中午,我让秦淮茹送饭过去,管饱。”

两个工分!

院里的人要是听到,得疯了!

“还有,”何雨柱拍了拍棒梗的肩膀,“把他也带上。”

何雨柱的目光,投向了院子角落里那个黑漆漆的厕所。

棒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怔。

“带……带他?”

“对。”何雨柱淡淡道,“老狗虽然不中用了,但看门还是可以的。也让他去看看,他一辈子都没能走出的这个院子,外面是什么天。”

第二天一大早,棒梗就在院子中央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去城南酱菜厂干活的,一天两个工分!中午白面馒头管够!现在就报名,只要二十个人!”

话音刚落,整个四合院像被点燃的油锅,瞬间沸腾了!

“我去!算我一个!”

“棒梗,还有我!我力气大!”

男人们跟疯了似的往前挤,生怕落后了。一天两个工分,那干两天,就能换一口神仙酒了!

很快,二十个壮劳力就凑齐了。

棒梗点完名,走到厕所门口,对着里面喊了一声:“走吧,何叔让你也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

易中海提着刷子,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他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头发花白,腰也佝偻着,身上还带着一股洗不掉的臭味。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棒梗,又看看院里那些兴奋的邻居,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往城南。

到了地方,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哪是什么酱菜厂,分明就是个垃圾堆!

院子里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厂房塌了半边,到处都是破砖烂瓦和散发着霉味的垃圾。

“我的天……这地方怎么干啊?”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棒梗没说话,从兜里掏出功劳簿,翻开,大声道:“张大三,两个工分!李铁牛,两个工分……”

他把所有人的名字和工分都念了一遍。

听到自己名字后面那沉甸甸的两个工分,所有人的眼睛又红了。

“干!不就是扫垃圾吗?干他娘的!”

一个汉子把外套一脱,抄起铁锹就冲了进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嗷嗷叫着跟了上去。

一时间,荒废的厂区里,铁锹翻飞,尘土飞扬,充满了火热的干劲。

棒梗学着何雨柱的样子,背着手在工地上来回巡视,指挥着众人清理垃圾,归类废料。

易中海被分派去清理一口堵塞的下水道。

他拿着铁镐,一下一下地砸着凝固的污泥。那活儿又脏又累,熏得人直反胃。

可他一声没吭,只是沉默地干着。

中午,秦淮茹骑着三轮车,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

白面馒头,一人四个,还有一大桶香喷喷的白菜炖豆腐,里面飘着一层油花。

工人们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

易中海也分到了饭,他捧着饭碗,蹲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片正在被一点点清理出来的土地,又看看那些吃得正香的工人们,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彻骨的悔恨。

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眼泪混着饭菜,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那滋味,比黄连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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