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孩子大了,记仇啊
何大清整个人僵在原地,提着网兜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孩子叫方雨粱!”
傻柱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何大清喘息的机会。
“听听这名字,雨粱,雨水,连名字里的辈分都跟咱们家排得严丝合缝!你别告诉我,这又是巧合?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何大清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双腿有些发软,下意识地扶住门框才没让自己瘫下去。
方雨粱?
长得像?
难道是当初……
不可能!
何大清猛地摇晃脑袋,强行将心底那股子慌乱压了下去,色厉内荏地吼道。
“放屁!纯粹是放屁!这就叫巧合!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怎么着,随便拉出来一个像我的,就得是我儿子?你就凭这点捕风捉影的事儿来编排你亲爹?”
“我编排你?”
傻柱气笑了,笑声里透着说不出的悲凉和愤怒。
“人家那是红星中学的学生,就在雨水班里!那孩子穿着带补丁的旧衣裳,还要赶回家给他那重病的娘熬药!那是相依为命的一对苦命人!”
傻柱猛地指着何大清的鼻子,眼眶发红。
“你要是真没做亏心事,你慌什么?人家娘俩在外面喝西北风,你倒好,跑回来坐享其成?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何大清的脸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年轻时候风流成性,确实在不少地方留过情,难道真的有一颗遗落在外的种子?
生病的母亲……
苦命的孩子……
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这烂摊子要是沾上手,他好不容易想回四合院养老的美梦岂不是要泡汤?
甚至还要被这帮邻居戳脊梁骨戳到死?
不行!
绝对不能认!
哪怕是真的,这会儿也得咬死了是假的!
何大清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避开傻柱那咄咄逼人的视线。
“一派胡言!我不跟你这浑小子扯这些没影儿的事!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进这个家门,故意编故事来气我!”
他大手一挥,想要把这尴尬的气氛强行揭过去。
“行了!既然明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这个当爹的不跟你一般见识。有什么话,等相完亲再说!先把正事办了要紧!”
“柱子,雨生,过去的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认!我何大清不是个东西,当年猪油蒙了心,扔下你们兄妹仨跑了。这笔账,你们记我一辈子,我都不带眨眼的。”
他往前挪了半步,目光死死盯着傻柱,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近乎哀求的急切。
“可明天不一样!明天那是你的人生大事!人家姑娘那是正经人家的闺女,相亲这种场面,要是家里没个长辈坐镇,没个亲爹露脸,人家会怎么看?会觉得咱何家没规矩,觉得你何雨柱是个没根的草!这名声要是坏了,以后你在厂里、在院里还怎么挺得直腰杆?”
傻柱攥紧的拳头微微松了一些,眉头却依旧拧成个“川”字,眼里的怒火虽未熄灭,却明显多了几分迟疑。
他是个混不吝,可他也最重面子,尤其是这回相亲,他是真动了心思的。
见傻柱不吭声,何大清趁热打铁,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何雨生。
“雨生啊,你是大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弟弟这婚事要是黄了,咱老何家的香火可就耽误了。我就明天露个脸,充个场面,把这亲事促成了,我立马滚蛋,绝不给你们添堵!”
何雨生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
这老东西,虽说人品低劣,但这番话倒是切中了要害。
这个年代,结婚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男方父亲健在却不出面,女方家里确实会犯嘀咕。
何雨生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柱子。”
傻柱身子一震,扭过头,一脸的不情愿。
“哥,真让他去啊?看着他那张脸我就……”
“你也马上二十七了,不是七岁。”
何雨生打断了他的抱怨,目光平静如水。
“个人恩怨事小,娶媳妇事大。那姑娘既然是我托人给你相看好的,就不能在礼数上让人挑出毛病。这老东西虽然混蛋,但那张脸摆在那,确实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傻柱咬了咬牙,腮帮子鼓了几下,最后狠狠地瞪了何大清一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这算是默许了。
何大清心头狂喜,脸上瞬间堆起了褶子,点头哈腰地搓着手。
“哎!哎!这就对了!还是雨生明事理!你们放心,明天我一定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绝不给老何家丢人!”
他生怕傻柱反悔,赶紧追问了一句。
“那……咱明儿个几点走?”
何雨生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
“八点。”
“得嘞!八点,我准时到!”
何大清如蒙大赦,提起地上的网兜就要往外走,临出门前又回头补了一句。
“那个……家里也不宽敞,我就不去挤那铺了。我去前头招待所对付一宿,明儿一早准点过来!”
说完,也不等回应,掀起厚重的棉门帘,一头扎进了冬夜的寒风里。
屋门关上,寒气被隔绝在外。
傻柱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老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
……
四合院的夜,冷得刺骨。
何大清出了中院,被冷风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正要往大门口走,迎面却撞上了一个提着煤炉子的身影。
借着昏暗的路灯,何大清定睛一看,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是一大妈,周玉兰。
自从易中海吃了枪子儿,这曾经风光无限的一大妈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背佝偻了,原本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不少,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暮气。
“哟,这不是老何吗?”
一大妈也认出了何大清,浑浊的眼里闪过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大清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拍了拍大腿。
“刚回,这不,刚从柱子屋里出来。”
無錯書吧他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委屈。
“孩子大了,记仇啊。还是不肯原谅我当年的糊涂事,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给我留。这大冷天的,我还得自个儿去外头找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