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万两银票
朱文杰顿时就火了,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家文远说话!”
“哦?”
那管家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他上下打量了朱文远一番,皮笑肉不笑道。
“咱家是吏部侍郎府上的总管。”
“今天来,是替我家侍郎大人,给朱会元送一场富贵来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这里,是一万两银票。”
“我家老爷说了,只要朱公子你高抬贵手,明天上堂的时候,改个口,就说今天的事,是一场误会。”
“那老头,是你亲眼看着他自己病死的。”
“那么,这些钱,就全是你的了。”
一万两!
朱文杰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这辈子,连一百两银子都没见过,更别说一万两了!
这笔钱,足够他们在京城买下一座三进的大宅子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朱文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然而,朱文远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仿佛根本没看到桌上那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银票,只是自顾自地坐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那管家见状,还以为朱文远是嫌少,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朱会元要是觉得不够,价钱,还可以再商量嘛。”
“我家老爷说了,只要能让我家公子平安出来,钱,不是问题。”
朱文远终于有了动作。
他端起那杯滚烫的茶水,手腕一抖。
“哗啦——”
一整杯热茶,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那管家肥胖的脸上!
“啊——!”
管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脸连连后退,名贵的绸衫上,沾满了茶叶和水渍,狼狈不堪。
“你……你敢泼我!”管家又惊又怒。
朱文远缓缓放下茶杯,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泼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他站起身,走到管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回去告诉裴况,一万两,就想买一条人命,做他的春秋大梦!”
“他儿子的命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朱文远,是爱钱。”
“但这种沾满了人血的钱,我嫌它恶心!”
管家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如此刚硬,软硬不吃!
他指着朱文远,色厉内荏地撂下狠话:“好你个朱文远!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给我等着!这案子,你赢不了!”
“等我家公子出来了,你就等着殿试落榜,横尸街头吧!”
说完,他便想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
“站住。”朱文远淡淡地开口。
管家身子一僵,转过头来。
只见朱文远指了指桌上的那叠银票,冷笑道:“裴侍郎的钱,我虽然不要。但这茶钱,你总得付吧?”
“还是说,吏部侍郎府上的人,连喝杯茶的钱都给不起?”
管家气得浑身发抖,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欺人太甚!”
他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几钱碎银子,扔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朱文远脸上的冷意,才渐渐散去。
他转头对白飞燕说道:“飞燕,你马上出去一趟。”
“公子请吩咐。”
“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地,给我传出去。”
“就说,裴侍郎派人,带一万两银票,企图收买本会元,让我做伪证。”
“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裴家,是如何以势压人,如何视人命如草芥,如何用金钱来践踏王法的!”
白飞燕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朱文远的意思。
这是要,彻底搞臭裴家的名声!
用舆论,来给京兆府,给刑部,甚至给皇帝施压!
“是!公子!我这就去办!”白飞燕领命,立刻转身离去。
舆论的战场上,朱文远,从不惧怕任何人。
大理寺,后堂。
香炉里燃着凝神的檀香,但左都御史张维岳的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文远,你这次,是把裴况往死里得罪了。”
张维岳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朱文远,语气凝重道。
“学生知道。”朱文远平静道。
“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必须为之。”
“否则,学生读的圣贤书,考的这功名,又有何意义?”
张维岳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得好。读书人,就该有这身风骨。”
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更加严肃:“只是,你今天在公堂上,虽然占了上风,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我刚得到消息,裴况已经动用了严党的关系,准备将案子,从京兆府,直接移交到刑部去审理。”
“刑部?”朱文远眼神一凛。
他知道,刑部尚书,正是严党的铁杆心腹。
这案子一旦进了刑部,那便如羊入虎口,裴邵闻必定会被无罪释放,而他朱文远,甚至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扣上“诬告”的罪名。
無錯書吧“没错。”张维岳沉声道,“王程那个老滑头,巴不得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我估计,最迟明天一早,刑部的人就会去京兆府提人了。”
“一旦人被提走,我们再想插手,就难了。”
“那关键,就在于那张卖身契了。”朱文远立刻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只要能证明那张契约是伪造的,裴邵闻强抢民女在先,杀人害命在后,罪名就无可抵赖。”
“就算到了刑部,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为杀人凶手脱罪。”
“难就难在这里。”张维歪了歪头,叹了口气,“那张契约,我托人看过了,无论是纸张、墨迹,还是上面的手印,都做得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是伪造的。”
“就算我们知道是假的,可没有证据,就拿它没办法。”
证据?
朱文远的脑海中,飞速地回忆着今天在公堂上,以及在凤凰街发生的一切细节。
那张卖身契……
阿青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汉临死前那愤怒而不甘的眼神……
一个个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脑中闪过。
忽然,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如同闪电般,划破了迷雾!
阿青!
阿青在哭诉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
“我爷爷……我爷爷他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一辈子就在田里刨食,怎么可能会签什么卖身契啊!”
对啊!
一个一辈子在田里刨食的老农!
一个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的文盲!
他怎么可能,在一张条理清晰,字迹工整的卖身契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师伯!”朱文远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我想到了!那张契约,有一个致命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