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杰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然而,朱文远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将那托盘推了回去。

“掌柜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收。”

掌柜的一愣,急道:“朱会元,您这是……嫌少?”

朱文远摇了摇头,转头对朱文杰和白飞燕说道:“文杰,飞燕,你们听着。”

两人立刻站直了身子。

朱文远指着那盘银子,朗声道:“从今日起,用这笔钱,再加上我们朱记状元卤京城分店每月纯利的一成,在登云楼,设立‘寒门助学金’。”

“凡是家境贫寒,品行端正,来京城参加科举的学子,无论乡试会试,皆可凭路引和学籍证明,来此免费领取三十两纹银,作为盘缠。”

“此外,考试期间,在登云楼的食宿,也由我们朱家全包了!”

此言一出,不止是朱文杰和白飞燕,就连那见多识广的掌柜,都彻底惊呆了!

五千两!再加上每月至少数百两的利润!

就这么送出去了?

这手笔!这魄力!

掌柜的瞬间就明白了朱文远的意思。

一个连中五元的会元公,带头资助寒门学子!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朱文远在士林中的声望,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天下寒门,谁不感念他的恩德?

谁不以他为榜样?

将来他若入阁拜相,登高一呼,那便是从者云集!

“高!实在是高啊!”

掌柜的想通了这一层,看着朱文远的眼神,已经从敬佩,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

他毫不犹豫,当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朱文远重重磕了一个头。

“朱会元仁义!小人……小人佩服!此事,小人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朱文远淡淡地扶起他:“掌柜的辛苦了。账目一定要清楚,每日张榜公布,让所有捐助和支出的款项,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是!小人明白!”掌柜的连连点头,捧着那盘银子,态度无比恭敬。

会试放榜后,距离殿试还有一月时间。

这段日子,朱文远反而清闲了下来。

他婉拒了京城中所有的诗会和宴请,每日除了在柳府温书,便是带着朱文杰和白飞燕,在京城里四处闲逛,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这一日,天气晴好,朱文远一行人雇了辆马车,准备去京郊的西山红叶寺踏青散心。

同行的,还有柳景明派来保护他的四名护卫,为首的,正是那个沉默寡言,但身手深不可测的老周。

马车行至城东的凤凰街,这里是京城有名的古玩字画一条街,街道两旁,除了鳞次栉比的店铺,还有不少摆地摊的小贩。

朱文远正隔着车窗,饶有兴致地看着街景,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和女子的凄厉哭喊。

“快滚开!别挡着小爷的路!”

“臭老头!给脸不要脸是吧?信不信小爷我拆了你这破摊子!”

朱文远眉头一皱,吩咐车夫停下。

他撩开车帘,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群身穿统一青色短打,一看就是豪奴家丁的恶奴,正围着一个卖字画的地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正死死地护着自己的摊位,脸上满是惊恐和愤怒。他身旁,一个约莫十三四岁,荆钗布裙,但面容清秀的少女,正哭着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求求各位爷,放过我爷爷吧!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人群中央,一个锦衣华服,面色白净,但眼神阴鸷的公子哥,正一脸不耐烦地用马鞭指着老汉。

“本公子看上你孙女,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百两银子,卖给本公子做个丫鬟,你还敢不乐意?”

老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公子哥骂道:“我呸!你这强抢民女的畜生!”

“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把孙女卖给你这等人渣!”

“嘿!你个老不死的,还敢骂我?”

那公子哥顿时勃然大怒,他身边一个狗腿子立刻凑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文远耳力过人,听得清清楚楚。

“公子,这老头不识抬举,别跟他废话了。”

“直接打一顿,人抢走就是。这天子脚下,谁还敢管咱们裴家的闲事?”

裴家?

朱文远眼神一凝。

他想起来了,吏部侍郎裴况,正是严党的核心成员之一。

而这个裴况,只有一个三代单传的宝贝儿子,名叫裴邵闻,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横行霸道。

看来,眼前这位,就是那裴邵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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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裴邵闻听了狗腿子的话,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公子,就成全你!”

他竟当着满街行人的面,猛地抬起脚,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那老汉的心口上!

“噗——”

老汉如遭重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挣扎了两下,便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爷爷!”

那少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扑到老汉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周围的百姓,全都吓得脸色惨白,纷纷后退,敢怒不敢言。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当街行凶,草菅人命!

裴邵闻非但没有半点惧怕,反而一脸得意,他用马鞭指着那哭泣的少女,淫笑着说道:“你爹欠我家的钱,死了也是活该!”

“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乖乖跟我回府抵债吧!”

“来人,把她给本公子带走!”

两个恶奴立刻狞笑着上前,要去抓那少女。

车厢内,白飞燕早已气得浑身发抖。

“公子!这……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朱文远的脸色,已经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穿越到这个世界,他见过不公,见过欺压,甚至亲手杀过人。

但他从未想过,在号称法度严明的大乾京城,竟然会发生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

这些人,已经不是人了,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只是对着车外,淡淡地挥了挥手。

“老周。”

“是,公子。”

一直沉默地跟在马车旁的老周,应了一声。

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如同一头捕食的猛虎,瞬间冲了出去!

老周本就是锦衣卫出身,身经百战,对付这几个仗势欺人的恶奴,简直就像是砍瓜切菜。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骨裂声和凄厉的惨叫!

那十几个恶奴,甚至没看清老周是怎么出手的,便一个个口喷鲜血,断手断脚地倒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裴邵闻和他那豪华的八抬大轿,瞬间就暴露在了老周面前。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动我?”裴邵闻吓得脸色一白,色厉内荏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