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冰冷。

窒息。

“长征号”的车斗里,一片死寂,只有伤员们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声。

警卫连连长打着了最后一根火柴。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一张张年轻而又苍白的脸。

“还有多少人能动?”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报告连长,算上我,还有十二个。”一个班长回答道。

“伤员呢?”

“重伤七个,轻伤……轻伤十五个。”

连长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出发时,一个齐装满员的加强连,一百二十人。

现在,还能站着的,只剩下十二个。

他们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山洞里,前路被堵,后路被封。

没有食物,没有水,药品也所剩无几。

更可怕的,是空气。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密闭空间里的空气,正在变得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浑浊。

最多再过几个小时,就算日军不来,他们也都会因为缺氧,而窒sil在这里。

“连长,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一个年轻的战士,带着哭腔问道。

“胡说八道什么!”连长厉声呵斥道,“我们是八路军!是钢七连的兵!就算是死,也得站着死!”

话虽如此,但他的心里,也已经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

“哐当!哐当!”

一阵金属敲击的声音,突然从前面的驾驶室里传来。

“林工?是你吗?”连长急忙喊道。

“是我。”

林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却异常的镇定。

“让还能动的人,都过来帮忙!”

连长带着剩下的十一个战士,摸黑爬到了驾驶室。

林峰已经从变形的座位里,挣脱了出来。

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根撬棍,正在费力地,撬动着卡车的发动机盖。

“林工,你这是要干什么?”连长不解地问道。

“我们要出去。”林峰言简意赅。

“出去?”连长苦笑了一下,“林工,别白费力气了。洞口被上百吨的石头堵死了,凭我们这几个人,根本挖不开。”

“谁说要挖了?”

林峰终于撬开了发动机盖。

他指着里面那颗硕大的,还在微微散发着热气的“钢铁心脏”。

“我们,用它,把路炸开。”

“炸开?!”连长彻底懵了,“用发动机?”

“不。”林峰摇了摇头,“用它里面的东西。”

他用最快的速度,拆下了发动机的油管。

一股刺鼻的,汽油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把所有人的水壶,都倒空,全部装上汽油!”

“把手榴弹的引信,都拆下来,集中到我这里!”

“把车上所有的棉纱、布条,都收集起来!”

林-峰的命令,简洁而清晰。

虽然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但出于对他的绝对信任,战士们还是立刻行动了起来。

很快,二十几个装满了汽油的水壶,和一大把手榴edan的引信,被送到了林峰的面前。

林峰将布条塞进水壶里,做成了简易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然后,他将那些引信,小心翼翼地,捆绑在了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集束起爆装置。

“连长,看到那条最大的石缝没有?”林峰指着前方堵住洞口的,那堆巨石中,最大的一条缝隙。

“看到了。”

“把这些‘汽油弹’,全部给我塞进去!能塞多深,塞多深!”

战士们立刻照做。

他们将一个个装满汽油的水壶,奋力地,塞进了石缝的深处。

最后,林峰亲自拿着那个集束引信,爬了过去,将它小心地,安置在“汽油弹”的中央。

“所有人,退到车尾!找好掩护!捂住耳朵!”

林峰拉动了其中一根引信的拉环。

“嗤——”

导火索燃烧的声音,在死寂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峰用尽最后的力气,飞身扑回了车斗后面。

三秒钟后。

“轰——!!!!!”

一声沉闷,但却极具穿透力的爆炸,在山洞的尽头,轰然炸响!

那不是炸药的爆炸。

而是几十升汽油,在密闭空间内,被瞬间引爆后,产生的,恐怖的,燃料空气爆炸!

剧烈的,膨胀的气浪,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地,撞击在那堆堵住洞口的巨石上!

无数细小的碎石,被震得四处飞溅。

那几块重达数吨的巨石,竟然被这股力量,硬生生地,向外推动了半米!

一道刺眼的,带着希望的阳光,从被推开的缝隙中,猛地射了进来!

“有用了!真的有用了!”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战士们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别高兴得太早!”林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再来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当“长征号”油箱里的最后一滴汽油,都被榨干,制成“炸弹”之后。

那道被堵死的石墙,终于,被硬生生炸开了一个,可以勉强供一人爬出的,不规则的洞口!

然而,当第一个战士,兴奋地从洞口爬出去时。

他看到的,不是生的希望。

而是黑洞洞的,数十个,对准了他的枪口。

日军,已经将洞口,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平定兵工厂,也进入了史无前例的,疯狂的生产状态。

林峰的失联,和那份来自潘同志的,关于“绞索计划”的电报,像两座大山,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清楚,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而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林峰留下的那些图纸,和那个被命名为“长征号”的,疯狂的计划。

王团长,亲自坐镇兵工厂。

他将兵工厂,变成了第二个“长征号”项目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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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利用林峰失联前,留下的那些关于“流水线生产”的草图和笔记,对整个兵工厂的生产流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打破了过去那种,一个老师傅,带几个徒弟,从头到尾负责一个零件的,手工作坊式的生产模式。

他将“长-征号”的每一个部件,都分解成最简单的,独立的生产单元。

造车架的,就只负责切割和焊接车架。

造车轮的,就只负责浇筑和打磨车轮。

造齿轮的,就只负责操作那几台简易的滚齿机。

每一个工人,都只需要学会一道,或者几道简单的工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