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秦薇的审慎支持
金銮殿上，气氛很是严肃。
早朝刚过，大炎皇帝正跟几个心腹大臣在御书房说话，聊的，正是前些天由秦薇一手查办的军粮贪腐大案。户部侍郎张承业被抄家下狱，扯出来一长串的官员，把整个京城官场都给震了下。
“陛下，臣有本奏。”
礼部尚书，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颤巍巍的出了列。他是太子太傅，也是京城老派官员的头。
“臣觉得，军粮案是破了，可这后头，有个更大的麻烦。据臣所知，九门提督秦将军能这么快破案，是得了一个人的指点。这个人，就是我朝软禁在京城的...血魔宗质子，柳子立。”
这话一出来，御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老尚书的口气，很是痛心。
“魔道的人，心思都鬼，跟我们不是一类。如今，我们朝廷的官，居然要去问一个魔头，这算什么体统？这么下去，让这个魔头在京城里拉帮结派，跟权贵搅和到一块，那心思就太坏了！臣请陛下，把质子府看紧了，吃的用的都给他减了，也不准他出门，省的以后出事！！！”
他的话，马上有几个老派大臣跟着说是。
“王大人说的对！不是我们一伙的，心眼肯定歪！”
“秦将军年轻，别是被妖人骗了，还请陛下明察！”
二皇子，一个一向跟太子不对付的皇子，也站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说。
“父皇，儿臣也觉得王大人说的有理。一个质子，居然能插手朝廷的大案，这手也伸的太长了点。秦将军是国之栋梁，怎么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依儿臣看，不如把他彻底关起来，省心。”
一时间，御书房里，骂柳子立的声音，一个接一个。
龙椅上，大炎皇帝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高不高兴。他把目光，投向了从头到尾，一个字没说的秦薇。
“秦爱卿，你怎么看？”
秦薇一身戎装，身子挺的像杆枪。她缓缓的出列，冷冷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皇帝脸上。
“回陛下，王大人跟二皇子殿下说的，臣不同意。”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有力。
“没错，军粮案，臣确实是得了柳子立的指点。但不光是军粮案。”
秦薇停了下，声音一下高了不少。
“京城珍宝失窃案，是柳子立给了思路，臣才能三天破案，京郊废庄，禁卫军被江湖人埋伏，也是柳子立暗中帮忙，我跟手下才活了下来，还有妖族溜进京城想搞事，是他提前给的消息，臣跟他一起在长乐宫破了妖族的局，西郊围剿妖巢那次，要不是柳子立，臣还有二十个玄鸦卫，早就死那了！”
她每说一句，那些主张弹劾的大臣，脸就白一分。这些事，都是机密，他们只知道个大概，不知道里头的细节。现在被秦薇当着皇帝的面全说了出来，居然都跟那个魔道质子有关系！
秦薇的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
“在臣看来，柳子立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几次在最危险的时候，救了大炎，保住了京城！他立的功，在座的各位，有几个人比得上？”
“一把刀，在笨蛋手里是凶器，在将军手里，就是保家卫国的宝贝！柳子立就是这么一把快刀！各位大人不想着怎么用好这把刀给国家办事，就因为他的出身，就要把他折了藏起来，让他生锈。这-到底是为国，还是为了自己那点小算盘，搞排挤？”
这番话，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弹劾的人脸上。
整个御书房，一点声音都没有。
龙椅上，大炎皇帝的眼里头，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说得好！”
他猛的一拍龙椅扶手，“秦爱卿说的，太合朕的心意了！人才嘛，不用管他从哪来的！只要能给我们大炎用，就是好人才！”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二皇子跟礼部尚书，声音冷了下去：“你们，一个个身为朝廷重臣，遇事不想着怎么解决，却只盯着一个质子的身份做文章，眼皮子太浅，真让朕失望！”
“传朕旨意！”皇帝站起身，大声说：“质子柳子立，屡献奇策，屡建奇功，于国有功。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他质子府的开销，提三倍！不准出门的禁令也解了，让他可以在京城里随便走动！”
“至于军机处参赞这个位置嘛...”皇帝想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秦薇一眼，“等朕，再考虑考虑。”
旨意一下，老派大臣们脸都白了，二皇子更是脸都绿了，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
当晚，质子府。
無錯書吧柳子立正躺在院子里数星星，秦薇就带着一身夜里的露水，悄悄的来了。
“恭喜啊，柳大功臣。”秦薇的口气，有点开玩笑的意思，“现在你在京城的名声，可比我还响了。”
“都是虚的，哪有秦将军的赏赐实在。”柳子立坐起来，笑嘻嘻的看着她，“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机密要告诉我？先说好，我刚升职加薪，最近不想加班。”
秦薇白了他一眼，脸色却严肃了起来。
她从怀里拿出一份密报，递了过去。
“北境急报。云州边境，好像有大批妖族在聚集，带头的，像是妖族里的王族。还有，它们好像在找个东西，跟大炎开国时候，镇在长白山下的一个圣物有关系。”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军务，而是关系到大炎龙脉国运的最高机密。秦薇把这个告诉柳子立，这就说明，她已经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商量国家大事的战略伙伴了。
柳子立接过密报，快速扫了一遍，脸上的懒散劲儿，慢慢没了。
“妖族圣物...有点意思。”他喃喃的说，“声东击西。京城里的妖物，只是为了引开你们的注意，真正的杀招，在北境。”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薇沉声说，“我需要你帮我分析，妖族的下一步会做什么？它们的弱点，又在哪？”
“这个嘛...得加钱。”柳子立又恢复了那副死要钱的样子。
秦薇早就习惯了他这死样子，没理他，而是话头一转，好像很随便的问：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的眼线说，最近京城里，好像有...你爹当年的旧部在活动。看样子，是想找机会，跟你这个少主接头。”
她说完，就不再说话，一双清亮的眼睛，静静看着柳子立，盯着他脸上最细小的表情。
这既是信任，也是试探。
她相信他的能力，但对他魔道圣子的身份，还有他对血魔宗的态度，她还留着最后那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小心。
柳子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随即，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气。那声叹气里，有怀念，有疲惫，也有点自嘲。
他重新躺回摇椅，看着满天星星，用一种有点寂寞的口气，轻声说：
“一群做着旧梦不想醒的人罢了。血魔宗早就不是以前的血魔宗，我呢，也不是以前那个少主了。”
“秦将军，你说，这京城的夜色这么舒服，美酒这么香，我为什么还要去理那些...早就被扔掉的恩恩怨怨呢？”
他的口气，听起来真诚的不行，好像真的已经没了念想，就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贵闲人。
秦薇静静听着，心里的最后一点怀疑，悄悄放下了些。
或许，他是真的，只想甩掉那个沉重的身份。
“你能这么想，最好。”她留下这句话，就转身，融进了夜色里。
院子里，又只剩下柳子立一个人。
他脸上的落寞跟自嘲一下子退了个干净，换上了一种像夜空一样深的平静。
他的手指，在摇椅的扶手上，轻轻敲着，发出很有节奏的声音。
旧部...总算来了么？
秦薇，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合格的盟友。
但你终究不会懂，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比如，一个魔头对权力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