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军营中的“魔道”奇谋

自那日沙盘推演之后，大皇子府的门槛，几乎快被柳子立踏平了。

他就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整日沉浸在祝骁那浩如烟海的兵法典籍之中。从堂堂正正的军阵之学，到阴诡莫测的奇门遁甲，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而祝骁，在最初的几天兴奋过后，却渐渐显露出一丝不耐。

他是个典型的军人，信奉的是实践出真知。纸上谈兵终觉浅，他更渴望看到的，是柳子立那些惊世骇俗的理论，在真实的战场上，能掀起怎样的波澜。

这日，柳子立正埋首于一卷名为《百战奇略》的古旧竹简中，祝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清晨练武后的汗意与煞气。

“柳公子，书看得如何了？”祝骁的声音洪亮如钟。

“回殿下，学生受益匪浅，只是其中诸多关节，苦思冥想，仍不得其解。”柳子立放下竹简，起身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

“哈哈哈，兵法之道，岂是光靠看书就能通晓的？”祝骁大笑，一把拍在柳子立的肩膀上，“走，孤今日带你去看点真东西！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铁血兵戈！”

半个时辰后，柳子立坐在一辆由重甲护卫的马车中，驶出了京城厚重的城门，向着京郊大营而去。

车轮滚滚，京城的繁华与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肃杀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尘土与汗水混合的味道，远处传来的，是整齐划一的操练呼喝声，如同沉闷的雷鸣。

当柳子立走下马车，踏入京郊大营的一瞬间，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脂粉气。入目所及，皆是手按刀兵、目光锐利的士卒。他们身着的铠甲上，带着刀剑劈砍的痕迹，黝黑的皮肤下，是虬结的肌肉。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是淬过火的钢，冷硬而锋利。

柳子立那一身文弱书生的气质，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不少士卒投来好奇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误入狼群的白羊。

祝骁对此毫不在意，他领着柳子立，径直登上了大营中央的高大点将台。

“今日，孤要进行一场特殊的操演。”祝骁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场，“红蓝两队，各五百人。红队，守住帅帐。蓝队，一个时辰之内，夺取红队帅旗。现在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校场上的两支队伍迅速行动起来。

红队是标准的重步兵方阵，结阵而守，盾牌如墙，长枪如林，阵型严密，无懈可击。

而蓝队，则是一支轻装部队，他们尝试着从侧翼进行冲击，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红队密不透风的盾阵给挡了回来，伤亡惨重。

“殿下，蓝队兵力、装备皆不如红队，正面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一名将领在旁分析道。

祝骁不置可否，他转头看向柳子立，问道：“柳公子，依你看，这蓝队可有胜算？”

柳子立依旧是那副谦卑惶恐的模样：“殿下恕罪，学生……学生看不懂。只是觉得，蓝队的兵士们穿着明晃晃的铠甲，离得老远就能看见，这要是晚上，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祝骁眼睛一亮，追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学生愚见……或许可以在脸上抹些泥巴，用布条把发光的地方缠起来？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还有，”柳子立指着下方，“他们互相传递消息，全靠大喊。如果敌人听见了，不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吗？为何不用些……旁人听不懂的暗号？比如学鸟叫，或者打手势？”

“再看红队的哨兵，他们来来回回，走的都是同一条路，每过一炷香的时间，必然会走到同一个位置。如果有人耐心观察，是不是就能找到他们巡逻的空隙，悄悄溜进去？”

“声东击西”、“伪装渗透”、“密码通讯”、“战术欺骗”……

一个个在这个时代还未出现的军事概念，再次从柳子立口中，以最质朴、最外行的方式被提了出来。

点将台上的将领们，一开始还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态，可听着听着，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这些看似异想天开的“胡言乱语”，仔细一想，却又似乎蕴含着某种他们从未接触过的，诡异而高效的战争逻辑。

祝骁更是双目放光，他当即下令：“暂停演练！传我将令，蓝队所有队率以上军官，上点将台听令！”

片刻之后，一群浑身是汗的蓝队军官，气喘吁吁地跑上点将台。

祝骁指着柳子立，对他们说道：“这位是柳公子，接下来，你们所有人，都听他的指挥！”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来指挥一场军事演练？

柳子立更是“吓得”连连摆手：“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学生何德何能……”

“这是命令！”祝骁不容置喙地打断了他，“你只需将你刚才那些想法，告诉他们便可！”

在祝骁强硬的态度下，柳子立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他没有直接发号施令，而是将蓝队的军官们召集到一旁，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将自己那些“奇思妙想”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演练再次开始。

这一次，蓝队的画风突变。

他们不再正面冲击，而是化整为零，如同一滴墨水滴入清水，迅速消失在校场的各个角落。

有的士兵脸上涂满泥浆，潜伏在草丛中。有的则模仿着柳子立教的简单手语，无声地传递着信息。

一小队人马在红队阵前大张旗鼓地佯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另一支由精锐组成的“匕首”小队，则趁着哨兵换防的微小间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红队大营的后方。

当红队指挥官还在嘲笑蓝队的不自量力时，一面蓝色的旗帜，已经悄然插在了他的帅帐之上。

整个校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哗然！

赢了！

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赢了！

点将台上的将领们，看向柳子立的目光，已经彻底从审视，变成了敬畏。

如果说上次的沙盘推演，还只是纸上谈兵。那么这一次，就是实打实的战果！

这哪里是什么魔道质子，分明就是一个天生的……兵家鬼才！

祝骁激动得满脸通红，他重重地拍着柳子立的背，大笑道：“好！好一个柳子立！孤果然没有看错你！”

演练结束后，祝骁拉着柳子立，兴致勃勃地参观军械库。

柳子立看着那些寒光闪闪的兵器，忽然指着一块被用来锻造箭头的乌黑矿石，好奇地问道：“殿下，学生在古籍上看到一则趣闻，说是在冶炼这种铁矿时，若是加入一些烧成灰的木炭，和一种绿色的石头粉末，炼出来的铁会变得又硬又韧，不知是真是假？”

“哦？还有此等奇事？”祝骁来了兴趣，当即命人取来木炭和军中用作颜料的孔雀石粉，让最好的铁匠当场试验。

炉火熊熊，铁锤叮当。

一个时辰后，一柄通体黝黑，却泛着奇异寒光的新式短刀，被呈了上来。

祝骁取过一柄制式军刀，与这柄短刀互砍。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那柄精钢打造的制式军刀，竟被应声斩断！而新式短刀上，却连一个豁口都没有！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祝骁手握着这柄神兵，看向柳子立的眼神，已经不能用“看重”来形容了。

那是看国之重器，看定鼎神物的眼神！

“柳公子……”祝骁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真是孤的麒麟才子！”

他当即下令，军械库中所有特殊矿石，任由柳子立取用。并且，他开始主动向柳子立透露一些军中秘闻，从边关的战事，到朝中兵部的派系斗争，几乎无话不谈，已然将其视作了最核心的心腹智囊。

当夜，柳子立回到质子府，手中多了一块拳头大小，名为“玄铁陨金”的稀有矿石。

他能感受到，这块矿石中蕴含着一股精纯而狂暴的金行之力。

他知道，只要将这股力量融入《万象无形诀》，自己的修为，必将再次突飞猛进。

而与此同时，京郊大营中，一种全新的、被将士们私下称为“鬼狼战术”的训练方法，正悄然推行。

这引起了军方一些老派将领的警觉与好奇，一股针对大皇子和柳子立的暗流，也开始在水面下缓缓涌动。